蘇謹兒的心思自然沒躲過祖母的眼睛:“謹兒……謹兒,你想什麼呢?這都喚你老半天了,你都沒聽到。”
蘇謹兒這纔在呼喚聲中回過神,握住祖母的手:“祖母,就算咱們全心全意支持六王爺,最後也不一定會有什麼好的結局,你看,這朝中還有三王爺和四王爺。”
蘇老夫人皺起眉頭,問道:“謹兒,你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祖母怎麼聽不懂呢?”
“謹兒的意思是咱們不能把蘇家的全部希望都壓在六王爺的身上。”蘇謹兒神色堅定的看着蘇老夫人,那眼神中不容置疑的貴氣讓蘇老夫人心頭一震。
“謹兒,那端木天佑可是你的夫君啊?你的話怎麼好像……是在扯他的後腿呢?”剛纔的話,如果是其他人說的,還可信,但放在剛剛嫁進六王府的蘇謹兒身上,那可就是有點怪了。
哪有妻子不爲自己的丈夫謀福利的呢?
“祖母,謹兒知道自己已經是六王爺的妻子了,但在成爲他的妻子之前,謹兒卻一直都記得,謹兒是蘇家人,謹兒惦記的,是蘇家的幾百口人的性命安危。”
“那謹兒的意思是……”
“祖母應該知道,鄰國八皇子娶了一個一品大將軍女兒爲妻,後藉助他手上的兵力殺進皇宮稱帝,稱帝次月便以大將軍通敵叛國爲由,斬了大將軍上下一百七十餘口,更是在新後病逝不到半個月,便又另冊封了一名四品文官的女兒爲後。”
六王府中有個藏書室,蘇謹兒爲了瞭解禮儀背景,曾在裡面呆了一些日子,這個故事也是在其中一本雜記裡記載的。
聽完這個故事,蘇老夫人臉色青白交錯,卻並不表態,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祖母方纔看見六王爺,覺得他並非是那樣的人。”
“祖母,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您應該明白的。”蘇謹兒不贊同的起身踱着步子,繼續分析目前的形勢,“太子有皇后坐鎮,更有皇后母族支持,三王爺是德妃娘娘的親子,四王爺更是淑妃娘娘親子,而六王爺卻不過是淑妃的養子而已。”
“大婚的第二日,謹兒頭次入宮拜見,淑妃娘娘就已經對謹兒說了一些話,她的字字句句都盼着她自己的親生兒子登基。要讓她支持端木天佑,其實也只是一句空話而已。”
“所以,端木天佑現在最缺少的,便是有力的支持,而其中,讓咱們蘇家全力支持他,便是他要邁出的第一步,不然,她無法和太子、三王爺、四王爺對抗。”
蘇老夫人哪裡不知道這些事,只不過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聽了蘇謹兒這麼一番說辭,越發覺得自己對這個孫女着實刮目相看,心下也不好把話說圓滿了,只得含糊了一句:“竟有這樣的事兒?你安心,回頭祖母會讓你爹爹凡事三思後行。”
蘇謹兒知道一下子讓蘇老夫人消化這些很難,只得坐在人旁邊腳踏上:“祖母也別太揪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何況爹爹爲官多年,事情利弊
比謹兒兒看得清楚。”
手上快速的剝着一個橘子,揚手餵給蘇老夫人一塊,蘇老夫人彎着眉眼吃下橘子瓣,連連點頭:“是啊,船到橋頭自然直,祖母不揪心,看到你過的好,六王爺也待你不錯,祖母就安心了”。
蘇謹兒此刻的腦袋中暗思有什麼辦法能讓蘇詩源順利去支持六王爺,還能給蘇府留有餘地,哪怕最後不是六王爺做皇帝,最起碼蘇家不會到最後變成兔死狗烹的結局。
忽然,她想到什麼,停下了手裡的刀子。
蘇謹兒剛纔還腦子一片混沌的想着怎麼辦,手上一個力道重了,一段果皮突然斷在她眼前,剩下的一半蘋果還完好無損,只是沒皮的地方已經變了顏色。
忽然,她眼前一亮,這不是正如自己方纔所想的,支持了端木天佑後蘇家還能有一半安安全全的,一半……一半……
蘇謹兒反反覆覆在蘋果上比劃,嘴角終於展了笑意,起身端端正正在蘇老夫人下首尋出椅子坐下:“祖母,謹兒兒想到了好辦法,既能保全蘇家,又能支持六王爺,一舉兩得,只是不知道祖母是否同意呢?”
“什麼法子?”蘇老夫人平素對這些個政事一沒什麼興致,二又實在不懂。
只是對蘇家的興衰和兒孫幸福別樣關注,這個法子兩件事都有牽扯,更關乎兒子前程,她定是耐下性子聽的。
蘇謹兒整理着說辭力求蘇老夫人能聽個明白,舉着半個削完皮的蘋果“祖母您看,蘇家就如這個蘋果,謹兒兒削下皮的地方就是支持六王爺的部分,剩下的則不動。謹兒兒相信以爹爹的能力,只需動用蘋果的一半足以。”
蘇老夫人則被說的一頭霧水:“什麼蘋果?這跟你爹爹什麼干係,我一個老婆子哪裡懂?”
蘇謹兒只得把裡面的內容搓開了和蘇老夫人說:“把蘋果比成蘇家全部的底牌,此刻拿出一半家財和人,去跟六王爺尋求合作,互相許諾利益。他日真出了萬一還有另外一半人力物力能保證蘇家一樣風光。”
這麼一說蘇老夫人心裡明白三分,不解這個孫女一肚子的政論打哪學來的,只當她與六王爺近朱者赤。
蘇謹兒看着蘇老夫人漸漸明瞭的臉,心裡暗自腹誹蘇家幾代出仕者甚多,位居高位者更是不在少數。
何況蘇家並不拘束孩子非要爲官,從商者亦有,故而就算是一半的家財也足以讓六王爺財力無憂。
財力無憂,出仕者又多,門下弟子如今又都在朝爲官,官無大小均是以蘇詩源馬首是瞻。多虧蘇詩源此人爲人慎重,多年在丞相一位也是如履薄冰,要不只怕輪不到他抉擇支持哪位皇子,就已經魂歸黃泉。
“可是蘇家家大業大,便是一半家財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要不蘇家也不會有首富之稱。”蘇老夫人最先從這個法子中回過神來,舍一半留一半固然好,剩下的多一半還是鋪面和古玩字畫,又不能一股腦全埋了。
古玩字畫也
就算了,鋪子在那總不能拆了過些日子再搭起來吧。
分給旁支的話無異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蘇老夫人不禁又看向蘇謹兒,後者臉上掛着笑,只覺蘇謹兒若是有尾巴此刻定是得意洋洋的搖個起勁。
面對發問蘇謹兒不急不忙的把蘋果切成塊,同蘇老夫人分而食之,偶爾會把春分穀雨等四人叫進來一起吃,不多會半塊蘋果就沒了。
搖着手上的蘋果核,蘇謹兒笑道:“祖母,這就是謹兒的答案。”
蘇謹兒的意思是,一個人抱着蘋果吃自然覺得很多,吃不下就會肚子疼,如果兩個人甚至更多分掉,大家都心滿意足的同時也解決了蘋果會壞掉的問題。
蘇老夫人看着蘋果核又回想起方纔衆人吃蘋果的場景,中氣十足的笑出聲:“你這丫頭,都是打哪學來的。錢財也就算了,只是這鋪子如何分?”
蘇謹兒臉上穩重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閨閣的女兒家,倒像是心機深沉的謀士一般。
蘇謹兒指點全局的從容都在談笑間盡數顯在蘇老夫人眼前。
“鋪子不妨讓衆人入股,而蘇家入份子最多,還是最後的決策權,旁的時候掙得都是掌櫃的,咱們只要抽成。”
蘇謹兒此處把現代經商的那一套也用到這兒。
“這樣,明面上各店鋪的掌櫃就是鋪面真正東家,實際上還是蘇家的產業,您看這樣可使得?”蘇老夫人聽的迷糊但大體覺得自己個孫女說的可行,拉着蘇謹兒的手說的語重心長“你是什麼時候想到爲蘇家做這些的?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
蘇謹兒的身子一僵沒有抽回手,看着蘇老夫人眼中添了三分真誠:“從謹兒兒同六王爺大婚那時,巴結上了皇家,更是除去皇上這天下最富有的人家,蘇家可不就是早已被人家推到風口浪尖,此番朝堂隱隱有人提及爹爹支持六王爺推翻太子,更是把蘇家放在油鍋上。這樣把錢財慢慢隱匿轉走,蘇家就不再是首富會好上許多。”
蘇老夫人深思熟慮許久,還是緩緩的點點頭答應蘇謹兒會和蘇勝源提及此事,儘快安排下去:“來人,立刻去叫大老爺到老身的屋子裡來一趟。”
“是,老夫人。”
很快,蘇勝源便被叫到了蘇老夫人的屋裡,由蘇老夫人親自吩咐他辦事。
當蘇勝源聽完了蘇老夫人的說法,臉上一陣訝異,隨後問道:“娘,您怎麼會忽然有這樣的想法呢?是誰教您的?”
這種經商的想法非常新穎獨特,卻又是可行的,但在東方大陸,並沒有人做過,真不知自己的母親是從哪裡聽來的想法。
蘇老夫人看了一眼蘇謹兒,說:“還不是你的好侄女謹兒告訴爲孃的嘛。”
這……怎麼可能呢?
乍聽,蘇勝源更是不可思議的,被稱爲草包的侄女竟然會有這麼新奇的想法,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