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這話也算說得極重了,要說在位之人最忌諱的是什麼?不就是這謀權篡位一事嗎,老皇帝直接將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在風墨白的頭上,形勢一度緊張不已。
底下的大臣們,風墨意一派的自是高興不已,清妃一派的悄悄看戲,還有些立場中立的緊張得冷汗連連,要說最淡定的,還要數風墨白派系的死忠。
無論風墨白如何,他們只需做好他強有力的後盾即可。
老皇帝的態度風墨白早有預料,他又豈會因爲這刻意加重的語氣就慌不擇路。只見他不緩不急的單膝跪下,語氣恭敬:
“兒臣不敢,兒臣只是奇怪這清妃在這冷宮中十年,何以兒臣就離京了短短几日,就得以復寵。”
風墨白此話是話裡有話,前不久老皇帝才下令徹查他墜崖一事,他在這朝堂之上直接扣出清妃,意有所指。
在場的大臣哪位不是攻心的好手,他這一番言辭,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瞬間就明朗了。
當然現下最高興的就是風墨意了,之前這謀害風墨白的嫌疑一直落在他頭上。
他正苦於不知如何擺脫嫌疑,這下他這重擔一下子落到了清妃頭上,他又怎能不喜,還悄悄的給風墨白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老皇帝本就受清妃蠱蟲控制,整個人都偏向清妃,這下聽到風墨白這一襲質問的言論,當即勃然大怒:“你這逆子,你清母妃豈容你胡亂猜測。”
風墨白倒是沒想到那清妃的蠱蟲這般管用,這老皇帝現在儼然已經成爲了她的發言人,如此看來,接下來的計劃怕是難了。
“皇祖母如今中毒昏迷,兇手尚還不明,不知父皇心中可有定論。”風墨白繼續質問。
將太后中毒一事扯出,老皇帝即使再維護清妃,也自要有個說法,況且太后一向對他疼愛有加,這清妃敢對太后下手,他也必須讓她付出代價。
衆臣倒吸一口涼氣,這清妃當年是如何入的冷宮,在場的大臣大都是知曉的,若是這後宮膽敢有人敢,又有動機給太后下毒,恐怕非這清妃不可。
再聯繫風墨白剛纔所言,這清妃怕是來勢洶洶啊,衆臣一副瞭然的樣子。
老皇帝身居高位,自是將一衆大臣的反應收之眼底,眼看着形勢被風墨白帶着走,心下也有了幾分焦急,如此下去,他還怎麼提出廢太子一事?
“太子可是要將太后中毒一事也強行和清妃扯上關係?朕看太子墜崖之後倒是愛胡思亂想了。”老皇帝語氣稍有和緩,但這話裡的偏心之意倒是極重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太子是墜崖摔壞了頭,在這朝堂之上胡言亂語,這清妃他是護定了。
風墨白心裡返了個白眼,這清妃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他這父皇儼然一副被洗了腦的樣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怎麼接。
一不小心,污衊皇帝寵妃的罪過就夠他吃一壺。誰叫他父皇纔是這齊國的皇上,在這齊國上下還不是他說了算。
“父皇息怒,兒臣只是聽聞皇祖母中毒昏迷,心中悲痛萬分,想早日查出兇手,將此人挫骨揚灰,以慰皇祖母聖安。”風墨白語氣不自覺的低沉,話裡的傷痛惹衆人矚目。
他現在端的就是對太后的一片赤誠之心,任老皇帝如何蠻橫,也不可能拂了他這一片孝意。
太后一入局,老皇帝就只能受風墨白的牽制,本來昨日和心腹商定的計劃是聯合一切力量公然抗衡老皇帝。
但剛纔的情況也讓風墨白明白,一味強來是行不通的,若是真惹了老皇帝,恐怕他這一衆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個思緒間,風墨白就想出先借用太后中毒一事,強拉上清妃,奪下先機。
老皇帝自是沒有想到這風墨白就強咬太后中毒一事不放,現下雖沒有再硬拉清妃,但隱隱的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還未等老皇帝開口,風墨白就接着恭敬的看着老皇帝:“兒臣實不忍皇祖母晚年有礙,特請父皇將磁石交與兒臣徹查,兒臣定當竭盡全力,還皇祖母一個安寧的後宮。”
風墨白的心腹聽聞他此言,對風墨白更加敬仰了幾分。這一計實則算得上是個陽謀,老皇帝即使知道這風墨白是爲了給自己留時間,卻無法公然拒絕。
畢竟那也是對太后的一片孝心,那太后是老皇帝的母后,在這以孝爲先的齊國,老皇帝也不敢輕易打破禁忌。
其餘的大臣雖不知風墨白此舉究竟爲何,但確是不自覺的被他牽着走,畢竟太子忠孝,乃齊國上下之福啊。
此時還不當助攻,更待何時?風墨意見風墨白竟擡出太后,又怎願甘於人後,太后也是他的皇祖母,此時還不得表現表現。
“父皇,兒臣也複議,皇祖母中毒一事必得徹查,若此事不嚴查,他日恐危急到父皇啊。”
別看風墨白平時看不上這風墨意,但他這幾句話還是頗得他心的,一時之間,太后中毒一事已經牽涉到老皇帝的安危,老皇帝又怎能不管。
老皇帝瞪了一眼風墨意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平時愚笨就算了,關鍵時候還偏幫自己的死對頭太子跟自己作對,心裡暗暗給這個兒子下了禁登皇位的批示。
可憐那將老皇帝眼神錯看成頗爲滿意意味的風墨意,還在沾沾自喜,渾然不知自己已與那皇位無緣,還爲風墨白做了嫁衣。
話都說這份上了,不徹查到底,不僅不尊重太后,還危害自己的安全,老皇帝還能怎樣?
又說那徹查的人選,太后皇上身份何等尊貴,此時事關重大,又豈是刑部可以受理的,況且眼下自請去辦這事,老皇帝又怎能拒絕?
老皇帝雖然心裡氣這風墨白給他下套,但到底是無計可施,不高興卻還是擺出了一副欣慰的樣子:
“太子孝心可嘉,朕心甚慰,着令太子徹查太后中毒一事,半月爲限,如若有誤,當廢除太子之位。”
廢除太子之位?衆大臣這纔看懂這老皇帝今日的反常是爲何?
原來是安了廢太子的心思,再一聯想之前太子的幾番言論,心中不得不對太子讚賞一番,縱使是那風墨意、清妃一派,此時也是不得不服,這太子之心性,倒是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