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後,唐晚盈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爲劉氏已經被風墨意傷透了心。
就見劉氏在皇帝那疑惑的目光看來之前,就對着上首盈盈一拜,然後這才用着雖然極力壓制但又明顯讓人能聽出哽咽的聲音開口:
“父皇,臣妾犯了欺君大罪,罪無可恕,可是在受罰之前,有一件事,臣妾是一定要對您說的。”
這番話一出,皇帝那眉頭瞬間皺的如同小山一般,眼裡的暗影重重,果真是帝心難測。
而接下來的事情讓唐晚盈對此更是深切感受到了。
對於劉氏說的事情,皇帝當然是有點好奇,因此略微頷首,便同意了。
隨即,偌大的大殿猛地安靜下來,劉氏那頗爲沉重卻掩不住柔婉的聲音瞬間在衆人耳畔響起:
“父皇,臣妾在府裡聽到了一些事情,因此才招來殺身之禍,臣妾迫不得已才尋求了太子的幫助……”
之後,劉氏就把之前所經歷的事情和盤托出。
不止皇帝震驚,大殿下站着的衆人也一臉震驚的瞧着魏王以及唐晚惜。
而其中魏王的反應最大,他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伏地,再擡頭時,臉上滿是不忍:
“父皇,此事雖然是晚惜所爲,但是她肯定是最近壓力過大,纔會做出這等逆天之事,一切都是兒臣的錯,請父皇看在她也陪伴兒臣數年,就饒了她這回吧。”
這話說的漂亮,看似爲魏王說話,實則把自己完全摘除在外。
而唐晚惜也不傻,所以他話音剛落,唐晚惜就不可置信的垂頭看向了魏王,而魏王感受到這道目光,只把背挺的更加直了。
而這絕情的背影,卻是讓唐晚惜突然癲狂的笑了起來:“哈哈,風墨意,你真以爲這樣就可以洗脫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了嗎?”
“晚惜,你胡言亂語什麼?”
魏王轉頭低聲呵斥唐晚惜,可這呵斥聲卻是讓唐晚惜更加憤怒。
接下來的一切就如同唐晚盈之前預想的那般,唐晚惜和魏王開始狗咬狗,而這嘈雜的一幕,讓皇帝終於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隨即就擡起了手。
而熟悉皇帝的老臣頓時都識分的站好,眼觀鼻,鼻觀眼。
而面向皇帝站着的魏王也頓時不敢再開口,如此一來,就只有唐晚惜如同瘋子一般不停地叫嚷。
而這讓本就身體不舒服,心裡也早早憋了一口氣的皇帝徹底勃然大怒了。
“來人,把唐側妃給朕拉出去。”
皇帝話音剛落,早就守在殿外的侍衛立馬就衝了進來,把唐晚惜架了起來。
在這些武功高強的侍衛手裡,唐晚惜那拼盡力氣的掙扎,就有點不夠看了。
可唐晚惜的身體雖然被鉗制住了,可嘴卻在大聲咒罵着:“風墨意,你逃不了的,報應很快就來了,你們這羣人都被騙了,哈哈,都是傻子……”
雖然侍衛很快掩住了唐晚惜的嘴巴,可這幾句就讓皇帝胸口開始劇烈起伏,而身體也開始顫抖不已,顯然被唐晚惜的話氣的不輕。
“魏王側妃唐氏,無品、無禮、無德,不堪爲皇家婦,現廢去其側妃品級、降爲庶人、發放邊疆,永不召回。”
而這旨聖喻,也意味着唐晚惜從此再難翻身。
邊疆是苦寒之地,成年男子活的尤且艱辛,更別提一個被判了罪的弱女子。
如此一想,唐晚盈的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之後皇帝又把魏王禁了一個月的足,是爲他後宅管理不當的懲處。
雖然這處罰雖然不重,可還是讓魏王憤怒的握緊了拳頭,那些大臣不時掃過的各種目光讓他如芒在背,渾身都不自在。
何時他曾如此丟過臉,想到此,他眼裡卻是突然變得如同漆墨一般的濃黑,讓人望之便生寒。
可眼睛裡的這一切都在皇帝的一聲“老 二,你起來吧”的話語中,消失不見了,留給衆人的只是一張眼眶通紅浮腫的頗爲憔悴的蒼白麪容。
皇帝深深看了魏王一眼,似是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只是擺了擺手,只讓劉氏和唐晚盈留下來,其他人只能散去。
即便風墨白是太子,可是他的父皇沒有留他下來,他自然也不好留下來。
於是,只和唐晚盈對視一眼,他就轉身朝殿外大步離去。
當殿內只剩下唐晚盈和劉氏的時候,皇帝這才垮下肩膀靠在龍椅上深深喘了一口氣,纔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
唐晚盈怔怔的看了一會兒上首的人,心底突然生出一絲莫名的情緒,原來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會疲倦,也會嘆氣。
正想着,就聽一聲輕淺的咳嗽聲。
原來,就在她走神的時候,皇帝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望向下面,而他看着的正是自己,而那聲咳嗽聲是劉氏爲了提醒她而刻意發出的。
在額頭的冷汗完全冒出來之前,皇帝終於開口了。
“劉氏,是皇家對不起你,如果你還想回魏王府,我會下旨讓你光明正大的回去。”
皇帝的話很是真摯,而內容也很是誘惑人,如果回去,劉氏的身份必然會更上一層樓,連魏王也輕易動不得半分。
可是劉氏卻只微微的笑了一聲,然後朝皇帝拂下了身,“謝謝皇上的好意,只是民女身犯欺君之罪,不堪爲魏王正妃。”
這讓唐晚盈有些驚詫,可是再想想魏王和唐晚惜的所作所爲,她的回答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最終,皇帝只嘆了一口氣,眼眸深沉一片,裡面似有什麼若隱若現,而最後卻只歸於沉靜:
“你既未死,便也算不得欺君,當時未能查清你的情況,也是那些太醫失職,你既然不想回魏王府,那就隨劉大人一同回去吧。”
劉氏頓時感激的留下了兩行清淚,看着皇帝,嘴脣顫抖許久,卻只吐出一聲“謝謝”。
這大抵是劉氏最好的結果了,當劉氏朝唐晚盈看過來的時候,唐晚盈朝她笑了笑。
皇帝這樣做的原因,唐晚盈隱隱知道,可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劉氏很快就被皇帝身邊的貼身內侍帶走了,而殿內竟然只剩下唐晚盈和皇帝兩個人了。
這不禁讓唐晚盈心下有些忐忑,是什麼事竟然會讓皇帝單獨把自己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