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逆轉
“你做夢!”
楚皇陰沉道:“朕倒是不知道,你居然有這麼大的心,居然想要逼朕退位?你以爲僅憑魯慶平和區區禁軍就能威脅朕?”
“兒臣從未想過威脅父皇,可是父皇可曾想過,這朝中你若是不傳位給兒臣,還能給誰?!”
容瀾第一次直視楚皇雙目,那裡面全是瘋狂之意:“論才幹,論能力,兒臣沒有一樣不如他人,論對天下的野心,兒臣也自論不遜任何人。”
“福王衝動魯莽,好大喜功,事事依靠越家,若是他得皇位,越家必定擅權,南楚也將會陷於戰火之中。慶王就更不必說,他雖說城府手段都不缺,可若是傳位於他,這朝中自此便是蕭家的天下,凌王任性霸道,若成皇必定是暴君……只有兒臣,沒有母家,母妃早已過逝,只有兒臣,才能一心一意爲容家守住南楚江山!”
楚皇聞言沒有絲毫動容,反而眼中滿是嘲諷,就連豫國公等人也好似看傻子似得看着容瀾。
福王、慶王再不堪,也比謀權篡位逼迫楚皇退位的宣王強,更何況就算福王、慶王不濟,朝中還有渝王,還有諸皇子,這南楚天下誰不能得?
楚皇冷聲道:“若是朕不願傳位於你,你當如何?”
容瀾聞言握拳,之前還冷靜的神色也陰沉下來,他看着楚皇微眯着眼帶着煞氣道:“父皇若願傳位,我自當好好奉養父皇於龍泉宮,讓您頤養天年,若是父皇不願,那就別怪兒臣,爲了南楚江山千秋萬代,只好犧牲父皇了…”
“你敢!”楚皇怒目而視。
容瀾冷哼出聲,看向魯慶平,而魯慶平頓時大聲道:“將所有人全部拿下!若有違抗,格殺勿論!”
周圍禁軍紛紛拔劍上前。花允蕭將楚皇護在身後怒聲道:“你們這些人好大的膽子,造反者,誅九族,難道你們就沒想過家人。想過族親?一旦事敗,你們的家人親眷都會因爲你們今日之舉同赴黃泉,而你們的子孫後代也永遠會揹負上謀逆的罪名!”
周圍不少人手中動作微頓,魯慶平頓時冷聲道:“那又如何?只要拿下了你們,輔佐宣王登基。我們坐擁從龍之功,從此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我們這些人不用再駐守宮牆,不用再看你等臉色,也能成爲一方大員!而且今日事既已至此,就算此時收手,楚皇也不會放過我們!與其這樣不如一拼,兄弟們,我保證,今日之後,錦繡前程等着你們!”
宣王見狀頓時開口道:“魯統領之言也是本王的意思。今日立功者,他日論功行賞,拿下楚皇者,賞萬金,封萬戶侯,世代同蔭!!”
宣王的話如同落入滾油裡的熱水,瞬間激的所有人心潮澎湃,那些剛纔還猶豫的人頓時被貪念所刺激,雙眼泛光狠一咬牙朝着場中之人殺了過去,而楚皇也成了所有人的目標。
花允蕭擋在楚皇身前。看見密密麻麻圍攏上來的人,只覺得心神大震,他們身旁之人不過十數,面對成百上千的禁軍。根本沒有一戰的可能。可是他這個時候不能退,也退不了!
他連忙上前橫劍而上,一劍將靠近的人斬殺,對着楚皇急聲道:“陛下,小心!!”
豫國公和言侯也紛紛靠攏楚皇,三人率領十數暗衛將楚皇護在身後。豫國公急聲道:“此處不能再留了。我們幾人護着陛下退回後方殿內再說!”
“不行,後面全是人,根本走不了!”言侯厲聲道。
他話剛一落,就被幾人圍住,他再顧不得其他,只能與那幾人交戰在一起,而花允蕭和豫國公也紛紛被不斷涌來的禁軍纏住,好幾次都險些讓那些人衝到了楚皇身前。
御林苑中瞬間戰成一團,宣王和魯慶平早已經打定主意要篡權奪位,自然不會留手,場內所死的人越來越多,不少朝臣被圍困紛紛束手就擒,蕭擎蒼等慶王一系的人全部靠攏在楚皇身側,他們知道今日楚皇一旦被殺,宣王奪位,他們蕭家必定是第一時間被宣王剷除之人。
周圍反抗之人一個個被殺,鮮血染紅了地面,花允蕭等人能夠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豫國公和言侯不斷斬殺着撲上來的敵人,身上傷勢逐漸增多,而花允蕭手中長劍浴血,身上也沾滿了不知道誰的血跡,他看着越來越多圍上來的禁軍,面色從最初的安穩變得焦急起來。
凌王明明說好今日之事盡在掌握之中,只要宣王動手,他必定能將他拿下,更能保所有人平安,可是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見動靜?就憑他們這幾個人手,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花允蕭看着人羣外的宣王和魯慶平,再看着身後的楚皇,想起那一夜他在凌王府時,凌王和他說過的那些話,他突然臉色大變,手中長劍差點脫手而出。
難道……
凌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用宣王釣出幕後之人,他是想要借宣王的手,除了楚皇?!
他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念頭嚇得神魂俱喪,他拼命告訴自己是他胡思亂想了,凌王再怎樣也不會想要楚皇的命,可是眼前滿目的鮮血和不斷涌上來的人卻毫不留情的告訴他,他這個念頭纔是真的!
凌王那夜說的話都是假的!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宣王和幕後之人,而是楚皇,是整個南楚天下!
“櫟郡王,你怎麼了?”豫國公一劍斬掉差點殺了花允蕭的人,嘶啞出聲,殺敵之時居然還敢走神,簡直是不要命了!
花允蕭一驚,連忙回神,他連忙揮劍加入戰鬥之中,可是眼底的苦澀卻怎麼都掩不住,他又中計了!中了凌王的算計!他沒想到,他已經想盡辦法防備,甚至還留了後手,卻還是被凌王拖進了陷阱之中!
漸漸的,楚皇身邊只餘下花允蕭、言侯和豫國公三人,就連蕭擎蒼也已經被禁軍的人拿下,周圍人圍着楚皇四人站定不動,而容瀾看着他們幾人開口道道:“豫國公。言侯,櫟郡王,你等若願意束手就擒,本王答應你們。絕不爲難你們,你們三家只要向本王效忠,本王依舊保你們三家殷榮!”
言侯聞言慘笑道:“宣王好意,本侯心領了,只不過我言家世代都只效忠皇室正統!”
“我馮家是陛下御封國公府。決不與謀朝篡位之人同流合污!”
容瀾看向花允蕭,花允蕭深吸口氣冷聲道:“戰吧,若是今日身死,我父王自會爲我們,爲陛下復仇!宣王恐怕高興的太早了……”更何況,就算今天他們全部都死了,這南楚的天下也絕不可能是宣王的。
容瀾聞言咧嘴而笑,濃黑的眼中帶着血光,眼底的血腥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殺了你們。你們既然對父皇忠心耿耿,那就陪着他一起去死吧,往後這江山天下,這舉世榮華,都再與你們無關!”
他手中長劍直指楚皇,臉上張狂肆意,雙眼中盡是瘋狂之色,彷彿此時他已經坐在了皇位之上,睥睨天下:“殺了他們!”
魯慶平持劍朝着花允蕭攻去,而豫國公和言侯也皆是被數十人快速包圍起來與楚皇隔絕開來。整個空地之上,一身龍袍的楚皇身前再無遮攔,他身上龍袍之上早已濺上了血跡,因病而消瘦的臉上雙眼陰鷙地看着容瀾。裡面醞釀的風暴讓得他臉上沒有如萬年寒冰,冷的嚇人。
“你真要殺朕?”
容瀾一步,一步的朝着楚皇靠近,手中之劍緩緩舉起:“父皇,你已經老了,這朝廷。這天下,早該是我的,往後我會替你守着這江山社稷,而你,安心的去吧,母妃她們在地下等着你!!”他說到這裡,眼底狠色頓現,手中長劍毫不遲疑的朝着楚皇脖頸砍去。
那一劍,帶着決絕,帶着狠厲,更帶着決不後悔,積蓄已久的殺意!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花允蕭幾人甚至殺紅了眼,拼命想要靠前卻根本脫不開身邊之人的糾纏,眼看着那劍就要落在楚皇身上,一道寒光突然閃現,一支羽箭以雷霆般的速度釘在容瀾手臂之上,容瀾慘叫一聲,手中長劍頓時脫落,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猛地出現在楚皇身前,一把抓住脫落的長劍,然後擡腳將手上中箭的容瀾踢飛出去。
於此同時,御林苑外突然出現無數人影,片刻不到就將六千禁軍團團包圍在其中,而他們手上,數百弓箭和奔雷弩直指那些禁軍和宣王等人。
“怎麼可能?你們……”魯慶平大驚失色,禁宮已關,四方宮門更有他的人把守,這些人是怎麼進入宮中的?他匆忙擡頭,就看到人羣之中,一身暗銀色鎖子甲的鄧昆站立其中,而在他身旁,渝王、凌王、慶王和福王紛紛在側。
“鄧昆!你竟敢背叛本王?!”
容瀾看到鄧昆的身影后,頓時面色一白,下一瞬雙眼通紅幾欲噬人,他怒聲看着鄧昆道:“鄧昆,你難道忘了你的命是本王救的,你居然敢背叛本王?!”
鄧昆臉色發白,雙眼僵直,聞言卻一聲不吭,好似完全沒聽到宣王的怒斥一樣。
容瀾見狀一口血險些噴了出來,只覺得喉頭腥甜,胸口更是不斷起伏怒聲道:“當初若不是本王,你早就死在了河道西口,要不是本王,你全家早已經被殺,你又怎麼能當上戍衛營統領,你怎敢……怎麼敢!”
鄧昆的命是他救的,鄧昆對他更是忠心耿耿,而他也是他埋在京中最重要的棋子,他手中的三萬戍衛營,更是他給自己留下的最後的保命手段!所以哪怕當初破廟時情況那般危及,他更是因此陷入絕境,他都沒有想過讓鄧昆動手,因爲他一旦動了,他所有的暗棋和退路都再也沒了用處,這麼多年的佈置也都成了空。
這次他之所以敢讓魯慶平動手,最大的倚仗也就是鄧昆的戍衛營,只要他能把守住京城,哪怕只是一兩日時間,只要等他清除了宮裡,這南楚就算不是他的,也是他的了。
只要將宮裡打點好,他有信心能登上皇位,他更有信心能讓今日的事情徹底成爲秘密!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鄧昆居然會背叛他,背叛的這麼徹底,更是斷絕了他所有的生路!
容瀾幾欲瘋狂。
他怒視着鄧昆大聲道:“你說話啊,你爲什麼要背叛本王,爲什麼?!”
“因爲他已經替宣王爺去黃泉開路了。”
鄧昆沒有說話,他身後卻傳來一道讓容瀾神色大變的聲音,只見一個身着暗紫色勁裝,面上俊朗卻年輕的少年從鄧昆身後走了出來,他手中拿着把短劍,劍尖還在滴血,而當他從那裡走出來時,原本一直站着的鄧昆轟然倒在地上,大量的鮮血從他心口流了出來,而所有人這才發現,鄧昆早就已經斷了氣。
宣王死死看着那人的面容,身下腳步霎那間站立不穩,他死死咬牙看着那人嘶聲道:“阿印……”爲什麼是你?爲什麼會是你?!
他還記得當初他入獄前,阿印陪着他不離不棄,爲他奔走四方,險些喪命。
他出來後,謝忱找上門來,阿印滿面擔憂,甚至想要替他暗殺謝忱。
兩個時辰前,他在宣王府內,阿印還要陪他共度生死,而他也將死後所有的事情全部託付給他,可是……他爲什麼要背叛他?!
“宣王夥同魯慶平,謝忱逼宮篡位,謀害聖駕,此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來人,將宣王等人全部拿下!”
渝王容延上前一步大聲道,而他身後戍衛營之人頓時上前,數十道血光應聲而起,原本謀逆的禁軍之中,那些人根本來不及逃竄就已經人頭落地。
亂局之中,阿印面無表情的退後兩步,站在渝王身旁,雖然沒有開口,可這一切都讓容瀾明白了,這個阿印是渝王的人,他居然,是渝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