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年俊臉一沉,冷冽的目光覷向站着垂頭的李嬸,“怎麼回事?”
李嬸低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個原由。
餐廳內氣氛冷寒,主僕二人僵持,李嬸被霍祁年嚇到,若不是持着自己是霍家老人的身份,幾乎當即跪下。
見狀,喬蘇叉着一塊牛肉丁遞到霍祁年的嘴邊,“吃吧,這個味道不錯,正好能壓壓你的暴脾氣。”
霍祁年薄脣張開,吃下牛肉丁。
喬蘇也叉起牛肉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眼睛並不看李嬸,“李嬸可能是年紀大了,有些事情不記得了,不過李嬸總該要記着,我是霍太太吧。”
李嬸埋着頭應道:“是,霍太太。”
李嬸一走,喬蘇忍俊不禁,勾脣笑了。霍祁年深邃烏黑的雙目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倒會拿喬造勢。”
被戳穿的喬蘇也不在乎,心情愉悅的扯了扯脣角,繼續吃着美味的晚餐,然……剛準備把叉起的牛肉放進嘴裡吃的喬蘇卻看到霍祁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幹嘛?我臉上有花啊?”
霍祁年挑眉,“繼續啊。”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薄脣。
喬蘇一愣,眉頭高挑,嘿,敢情這位大爺被喂上癮了,真當自己是皇帝啊!不打算理會,再次擡起叉子放嘴裡放——
“不聽話,扣一百萬。”
叉子頓在了空中。
喬蘇心中萬馬奔騰,只想把這個叉子狠狠地插在眼前這個“皇帝”嘴裡,敢情自己不光是個暖牀的,還是個奴才。
叉子不情不願從自己眼前挪到了霍祁年眼前,乖乖的給他餵了進去。
一頓飯下來,霍祁年心滿意足,喬蘇只覺她的右手痠得不像樣,和骨折了差不多。
用餐後,霍祁年去書房公務,想必工作忙碌,喬蘇也暗中鬆了口氣,哼着歌曲,快步回到自己房間,鎖門泡澡。
夜色正濃,大牀上喬蘇再次被噩夢驚醒,猛然坐直起來,細碎劉海緊緊貼在汗水淋淋的額頭上,整個人如同落水般。
喬蘇曲起雙腿,雙手緊緊地環抱自己,噩夢很清晰,自從那天她從霍家回來,每夜每日都在重複,醒後她更加是細節都不曾忘記過。
噩夢中,霍祁年挽着喬蘇,在大家的祝賀下成婚,喬蘇見到霍氏夫婦咬牙切齒的模樣,得意不已。接着,喬蘇步步打入霍祁年的心,暗中聯合季維驍,搶奪霍氏股份,成功打壓霍氏,霍家面臨破產清除。
喬蘇拿着霍宅地契去拜祭喬父喬母,告訴他們,她大仇已報,忽然畫風一轉,她站在懸崖邊上,霍祁年冷漠地看着她,他身邊站着一個和秋雅一樣端莊賢淑的年輕女人。喬蘇聽到霍祁年寒聲告訴她,他奪回霍氏,重振霍家雄威,季維驍鋃鐺入獄,被一槍打死。
霍祁年牽起旁邊年輕女人的手,她看到他們手上戴着同一套婚戒,喬蘇不敢置信,霍祁年卻命人將她推下懸崖。
每次到失足落空的一瞬間,喬蘇便被驚醒。
回想着噩夢,喬蘇心裡發慌,總覺得它在預兆什麼,她還記得自己在噩夢中發瘋質問霍祁年,是不是從未愛過她……
愛?喬蘇渾身一個激靈,一股未名的恐懼感從四肢百骸傳來,凝聚在心臟上,冰冷驚悚。
喬蘇睜開雙眼,緊緊地抱着被子,把裹緊,明眸掃過牀頭邊上的一盞亮着橘黃色光芒,眸底一愣,紅脣微張。
喬蘇扯開薄被,打開門,跑到霍祁年的臥室。
臥室門縫下無關,顯然霍祁年已經入睡。喬蘇赤裸着雙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中在咆哮嘶吼,她迫切地需要一個堅實有力的肩膀,給她溫暖,不讓她孤單的待在一個冷冰冰的房間,面對四壁。
別墅內,喬蘇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只有霍祁年。
喬蘇靠近門,擡手放在門把上,輕輕一扭,門無聲打開。喬蘇一愣,緩緩走進去。
室內無光,接着皎潔目光,喬蘇依稀可以見到大牀上躺着的人。
黛眉顰起,喬蘇放輕腳步走過去,牀上的霍祁年忽然坐起來,利索地打開牀頭燈,熾白的燈光把室內照亮。
霍祁年深邃烏黑的雙目冷冽地看着半夜出現在他房間的女人,寒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喬蘇眉頭擰起,別在背後的兩隻小手緊緊攪在一起,她想讓霍祁年溫暖寬厚的懷抱,可這種屈辱的想法,她怎麼能講出,而起霍祁年還是她仇人的兒子……
喬蘇心亂如芒,心裡打着退堂鼓,暗暗咬牙,轉身打算離開。
“站住!”霍祁年雙目盯着地板上分外鮮明的秀足,高大的身軀走過去,把喬蘇嬌小的身影完全籠罩。
大手伸出,自背後把喬蘇抱在懷裡,轉身往牀走去,喬蘇咬脣不語,觀察着霍祁年,摸不準他要做什麼,是要她扔出去?還要以爲她投懷送抱,狠狠地勒索自己呢?
霍祁年看着低頭不語的喬蘇,修長如玉的大手拉起薄被,蓋在兩人身上,擡手關掉牀頭燈,擁着她如睡。
夜靜悄悄,分秒在緩緩的離逝,幾個小時後,將會迎來晝日。
喬蘇側身躺在牀上,環住她腰間的長臂始終沒有挪動,背後緊貼着一具健碩溫熱的身軀。她側耳傾聽,以爲霍祁年會對她作什麼,可待聽到背後傳來緩緩綿長的呼吸聲,喬蘇嘴角輕勾,毫無煩雜的閉上雙眸。
一夜好眠,喬蘇翌日醒來,身側的霍祁年已經不在,她懵然地盯着身側褶皺的牀單,心裡漸漸有什麼發生變化。
昨晚,她在霍祁年的懷中,本以爲會警惕敏感到失眠,可她居然好眠,且那個折磨她的噩夢不再出現過。
喬蘇黛眉顰起,下牀回到自己的房間,沐浴換衣。
剛下樓,喬蘇就見到李嬸指揮着人把一副畫的東西搬進來。喬蘇走下樓,李嬸不情不願地彎腰,恭敬地喚道,“喬小姐,你醒了。少爺見你未醒,囑咐我不要叫醒你,早餐已經溫熱過。”
“這是什麼?”喬蘇站在階梯上,看着工作人員手中的巨幅畫卷,以爲是霍祁年這個不懂時尚的老古董終於老樹開花,懂得購置些名畫布置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