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年面無表情的俊臉盡是着急,深邃烏黑的雙目迸射出銳利的戾氣,濃郁的煞氣,連在他身後距離幾米的喬蘇也能清晰察覺到,不禁被嚇到,渾身激靈的哆嗦一下。
明眸盯着峻冷陰沉的俊臉,喬蘇腳步緩緩停下,她清楚,現在的霍祁年,並不適合靠近。但她身上有任務,是來催促他回到慈善拍賣會。
黛眉顰起,猶豫片刻,喬蘇靜靜佇立,等待霍祁年結束通話。
“混賬,我現在立刻過去,她若有半點損傷,掉半截頭髮絲,我都不會放過你們!”突然,霍祁年沉聲咆哮。
隨後,偉岸頎長的身軀利落轉身,頭也不回的往酒店外跑去。
當他經過喬蘇身邊,一陣凌厲的寒聲硬生生刮來,沒有任何停頓,連眼角都沒有施捨……白皙精緻的小臉上略顯蒼白。
她一個大活人站着,他都沒有看見嗎?還有,他從來不曾自亂陣腳,剛纔的他……爲誰慌亂而惶恐?
喬蘇回頭,明眸看着疾速離開的寬闊背影,自嘲的冷笑一聲,往原路返回。
慈善拍賣廳外,喬蘇徐徐走來,擡頭看向門口等候她的霍思,心下一橫,“思思姐,祁年有急事走了,我替他上臺吧。”
霍思面色冷然,迷人清冷的雙眸略顯心疼,頷首道,“別害怕,記住你是霍太太,場內的女主人。”
喬蘇點頭,紅脣擠出一絲笑意,兩手鬆開,挺直腰板,優雅地邁進廳內。
室內還在爲第一件拍賣品叫價不止,大抵是給霍祁年的面子,但場面依舊略顯冷清,在場的賓客略有不耐煩,想必是發現東家霍祁年不在場。
明眸望向紫色絨布上放置的一把陳舊的油紙傘,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街邊十幾塊都能買到的工藝品。無視四面八方投射來的異樣目光,喬蘇款款走回原位,優雅落座。
見狀,主持人立刻高喊,“相信各位來賓很想知道這把油傘的真實故事,現在有請當事人,霍太太爲我們揭秘。”
終於點到主角之一,頓時在場的人紛紛鼓掌,打量與看好戲等視線交錯,悉數關注着走上臺,美若天仙的女人。
喬蘇紅脣淺淺一笑,接過主持人的話筒,纖細指尖在繪製殷紅鴛花,淺黃色底的油傘上輕輕拂過,明眸內含着絲絲的眷戀與珍惜。
“今晚,我們夫婦倆把這把油紙傘捐贈出來,進行拍賣,並非它製造與材料有多稀罕,而是它背後承載的故事,千金難買。”喬蘇柔聲道,故意停頓一下,勾起在場人獵奇的慾望,逐漸安靜地聆聽。
一個故事,講的好是經典與價值,傳述的糟糕,陳述者會淪爲笑話。
喬蘇擡頭,明眸掃向臺下的衆人,在幾百雙眼的期待中,緩緩開口,“這把油紙傘是我與我先生在旅遊途中,偶然見到。神奇的是,在花花綠綠的精美油傘中,我們一眼相中它。而後,聽到賣傘的一位當地婦人告訴我們,這是二戰期間,一對有情人的信物。”
“二戰爆發,年輕男人一腔熱血,報名上戰場,花蔻年華的戀人冒雨相送,離別前夕,兩人都依依不捨,然而路途遙遠,國家正值危機,女人明白男人保衛家園的心,擔心他淋雨,便把油紙傘給他,毅然轉身,率先離開。”
“二戰結束,國家十年內戰爆發,等局勢穩定,男人才能返家,然而村子在,當年的戀人一家不知所蹤。男人拋棄勳攻戰績,捨棄官位,拿着僅保存下來,女人親手製造的油紙傘,在全國與全世界尋找女人。”
“男人不曾結婚,未曾放棄,終於在二十年後,他在小鎮上見到一個攤檔上擺放着好幾把和他手中一模一樣的油紙傘,順着線路詢問,終於找到在小鎮定居的戀人。也許,是老天爺的安排,女人未曾婚嫁,當年鬼子進村,她就隨人逃出,輾轉多處,後定居此地,靠買油紙傘爲生,而且僅做作送給男人的那把油紙傘款花紋。女人心裡也是存着一絲念想,想男人若能有命歸來,他們緣分堅定,固然能夠重逢。”
“感情分分合合,但有緣人終究會在一起。我們夫婦捐出此傘,希望有情人能終成眷屬,拍賣到的幸運者,與心愛的女人,能夠白頭偕老。現在,拍賣繼續。”
話落,現場一片寂靜,不知誰帶頭,掌聲雷鳴般響起,叫價進入到火熱朝天。
喬蘇明眸善睞,淺淺一笑,把話筒轉交給主持人,款款下臺。
最後,油紙傘以一百萬的高價,由以爲中年海歸競得。對此,喬蘇並未在意,剛纔的故事,是她信手拈來,隨口組織的。
既然物品不是貴重,那必須要有一個賣點,感情線無疑是當下最佳選擇。
拍賣品依次拍完完成,慈善拍賣會也宣佈落幕。
現場,喬蘇兜轉在一批批的來賓中,香檳,紅酒與威士忌輪流在她手上,被迫穿場入腹,而嘴上不斷重複一句,“感謝你們的到來,希望我們以後多多合作,支持與促進國內外的慈善事業。”
六個小時下來,喬蘇與在場各人的寒暄,從最初的生澀,到如今,已經是遊刃有餘。
作爲女主人,待送走最後一位來賓,喬蘇翹起的脣角僵硬痠痛,渾身上下都被人胖揍一頓,沒有一塊是完好。
“喬蘇,辛苦你了,我送你回別墅。”霍思走過來,清冷雙眸掃過裸露雙肩的喬蘇,取下身上的寶藍色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喬蘇擡手,揉一下嘴角,待痠痛感緩和些後,微微一笑,道,“夜色已深,有司機送我回去,你不用擔心。”明眸望向後面的彼得,帶着一絲調笑,,“護花使者,請紳士的將思思姐送回公寓。”
聞言,彼得露齒一笑,作軍姿,朝喬蘇敬禮,“女神,我保證完成任務。”
霍思轉頭,不冷不熱的掠過他一眼,見喬蘇心意已決,微微嘆息。彎腰捧起喬蘇絢麗的裙襬,朱脣勾起,笑道,“走吧,我得看到你上車,否則回頭要給祁年怨我,沒守住嬌妻,半路讓別人得手,我就以死謝罪,也難消他心頭恨。”
提起霍祁年,喬蘇心下黯然,臉上不露痕跡,淺淺一笑,不予回答,擡頭往前走。
待喬蘇鑽入車,加長林肯揚長離去,霍思高冷美豔上的柔笑寸寸收斂,臉上是滲人的陰寒,朱脣抿起,若有所思。
見狀,彼得覷向一眼,大氣都不敢出,而後莫名想到什麼,訕訕開口,語氣有絲絲的酸溜溜,“他能分清輕重緩和,都三十歲的老男人,你不用老提他憂心。”
“我不幫他,沒準兒他一輩子都要打光棍,我……哎,我家的事,與你沒關係,你沒資格過問。我開車回去,你不要跟着我,以後少出現在我視線內。”霍思寒聲道,踩着高跟。
霞紅色跑車流暢點頭,飛速開進漆黑的夜色。
背後,彼得愣一下,抱頭大喊,“霍祁年派人送我來,他讓我跟你車走,我現在怎麼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