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周顏雪去見外公，外公很多時候都盯着她發呆，彷彿透過她，看到了當年年輕的外婆。
“你外婆，是我的舊識。”老人輕笑着說。
周顏雪暗中鬆了一口氣，“舊識？你恨我外婆？可是我……我外婆早早就離世了。”
“你說得不錯，我恨她，她病逝我都沒有研究出那種藥來，我也恨自己……”老人淡淡地抿了一口紅酒，“我知道你喜歡鄭明澈，這個公子爺，我就想看看他有沒有娶你的渴求，有沒有一顆堅定的愛你的心。”
周顏雪實是不明白他說什麼，“老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老人淡淡一笑，“我就是讓他知道，娶了你有一定的風險，看他敢不敢娶你。”
周顏雪頓時鬱悶無比，哪裡有這樣的說法？她和鄭明澈相愛，怎麼輪得到他管？
她真想大聲指責他，但是爲了鄭明澈，周顏雪強忍下那口氣，“老先生您管得真寬，我和鄭少的事，真的不用您來操心。再說您這樣的行爲，屬於犯罪行爲吧？”
老人淡定地笑了笑，犯罪？沒事，他受得了。
“沒事，我一生幹過很多壞事，但是他們抓不到我。再說我發明的藥，又不是毒害人類的，我只不過讓他們的時間停了一段時間，等他們醒來，還是那麼年輕健康。”
周顏雪暗中鬆了一口氣，他能這麼說，那就好了。
至少，鄭明澈不會有生命危險。
“如果……我拿不到解藥，是不是……他將永遠沉睡？”
周顏雪拋出這個問題，她的手不安地攪動着碗裡的湯。
菜早就上好了，很豐盛，但是周顏雪沒有胃口吃飯。
“這是肯定的，所以今晚你就要讓我滿意。放心，我不會玷污你，但是你務必讓我沒有遺憾。”
老人輕笑着，眼中有了一些冷意。
周顏雪頓了頓，她只好輕輕地頷首，她也不想再指責這個奇怪的男人。
因爲一些人，總有自己的思想觀世界觀，你不會了解他們爲什麼如此的三觀不正，更不瞭解他們爲什麼總要做這麼奇怪的事。
“先陪我吃晚飯吧！”老人笑着說，周顏雪有些小緊張，但是看到老人無害的笑容，她暗示自己放鬆了下來，努力地用平時的習慣去吃飯。
她平時吃飯總是慢悠悠的，優雅而斯文，現在也是這樣。
老人一邊吃，一邊打量着周顏雪。
“你的聲音也很好聽，當年你外婆……也是有着一個很好的嗓音，當年我很喜歡她，愛得發狂，但我不明白爲什麼也會選擇你外公。”
周顏雪默默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眼光閃爍着沒有說話。
“你知道原因的，對不對？”
老人的語氣突然冷了起來，“你告訴我，讓我滿意吧，你是旁觀者，你一定很清楚。”
周顏雪停下來，擡頭看着那個男人，“您真的想知道？”
“對。”
“如果我說了，你不能生氣，也不能不給解藥？”周顏雪輕然地看着他，“伯伯，你應該要說話算話。”
老人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透着凜冽的寒光，冷得周顏雪真的很想退縮，但她毫不避讓。
“我想你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外婆選擇了外公而不是你吧？”周顏雪輕聲地說，“所以你纔會想到這種辦法，讓我乖乖地送上門，好好地給你這樣的答案。”
“外婆在世的時候曾經和我提過一個人。”周顏雪繼續說。
老人眼前一亮，“好，我答應你，不論今晚你表現如何，最終我都會給你解藥。”
周顏雪松一口氣，頓了頓，“外婆曾跟我說過，在她年輕的時候有兩個男人瘋狂地追求過她，也是那兩個男人讓她印象最深刻的。”
“一個就是我外公，一個叫什麼名字我不記得了，她說外公很善良，脾氣也好，正合適她那種千金大小姐的脾氣。嫁給我外公，她會好過很多。但是……另一個男人，卻是令她最心動的。”
老人聽了，怔怔地看着周顏雪背後，彷彿看到了自己那個逝去的紅顏知己。
他的神色，有一種激動，又有一種迷茫。
“我當時很無解，爲什麼外婆會選擇了外公，而不是另一個最令她心動的男人。她說，因爲那個男人的眼裡，有殺氣，大男人主義，兩個人在一起會吵架，她不想自己下半後都和男人生氣，所以選擇了外公。”
老人的目光還是沒有焦距。
周顏雪再也不說話了，只是淡淡地喝着湯。
一刻過後，老人回過神來，諷刺地揚眉，“你外婆說得不錯，我當時很男人大主義，她沒有選擇我，我當時還想殺了她！”
周顏雪看到了老人眼底那些翻滾的殺氣，她有些心驚，這個男人真的很記恨，所以纔會找上外婆的後代。
因爲她長得特別像外婆，所以纔是他選擇的對象？
“當時我的家境非常好，但是……那些都是我殺人得來的錢。我當時是個殺手。”
周顏雪聽罷，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
她停了下來，眼裡還是掩飾不住那一點畏懼。
她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面對着對面的殺人狂魔，她怎麼能不害怕？
但是想想來的時候，早就預料到結局了，周顏雪反而慢慢地淡定了下來。
“你外婆真是很聰明，她雖然不知道我是個殺手，但是還是沒有選擇了我。我上半生太過勞碌，並且如果不小心泄密便會必死無疑。後來我終於放棄了特工這行業，我專攻醫學，慢慢地有了成績，她卻早早地離世了。”
老人笑了起來，眼底那些翻滾的殺氣漸漸地被回憶所代替。
周顏雪還是有些心驚膽戰。
“看到網上有關於你的相片，我發現你真的很像她，所以……我突然之間很想見你。但是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倒是想知道，你這麼美麗，像一朵帶刺的玫瑰，有誰能將你摘下來。”
“鄭明澈跟你外公的輪廓有些像，我真的不甘心。我想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和你一起之後，處處身陷險境，他會怎麼做呢？”
老人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周顏雪心驚膽戰，“老先生，您太無聊了。”
“你說得對，我很無聊，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跟你外婆一樣現實。但是沒想到你竟然有勇氣來赴約，你連命都不在乎了。”
老人的眼神淡淡的，不知道是讚歎，還是貶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