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吐了血了,但晚上開宴時,公孫璋還是強撐着露了面,依然有很多人敬酒,都被公孫淳不着痕跡的給擋了下來,撐到晚宴結束,將客人都送走,公孫璋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雙腿一軟,一頭便往地上栽去,所幸公孫淳和管家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快,扶老爺回去。”公孫夫人驚呼一聲,臉上露出惶恐之色,嘴裡急切的吩咐道。
衆人七手八腳的將公孫璋送回主院,管家又急匆匆的去請府醫,公孫淳看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父親,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道:“夏候琳,你狠!你真是狠!”
公孫夫人原是坐在一旁低低的哭泣,聽了這話,頓時一驚,蹭的從坐位上站起身道:“你說什麼,夏候琳?你父親變成這樣,是那姓夏候的丫頭做的。”身爲公孫璋的髮妻,公孫夫人自然也知道夏候旋的事情,之前夏候琳認祖歸宗,她是聽到一點消息,卻沒有太當回事,卻沒料到,就是那個她沒當回事的丫頭將她的丈夫害成這樣。
公孫淳卻是不答話,只是目光悲痛的看着牀上的公孫璋,父親呼風喚雨的過了一生,臨老卻遭遇這般算計,而且還是被一個黃毛丫頭算計,心高氣傲的他怎麼可能承受得這樣的打擊!這一刻公孫淳突然意識到,這些年的高位生活,過於順遂的人生,讓他的父親已經喪失最基本的承受力。
公孫璋是急怒攻心,那口鬱氣得不到疏解,纔會昏死過去,後經大夫施針,也就幽幽轉醒,而他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瀅兒回來了沒有?”
公孫淳輕輕搖頭道:“沒有,父親不必擔心她,眼下您養好身子纔是要事。”
公孫璋重重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閉上眼養神,只是他的心中,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的平靜,此刻他的心情用惶恐不安來形容也不爲過。
公孫瀅晚上原是約了觀音像的原主人吃飯,可是晚上到來前,她先接到消息,知悉對方身份,也是個不能得罪的主,她因此只能放棄自己的暗殺計劃,改主意宴請北堂塵。
北堂塵是入夜後纔到的醉仙居,整整遲了一個時辰,被店小二引領着進入雅間時,看到的並不是預期中怒氣騰騰的臉,對方反而非常的平靜。
公孫瀅待小二退出雅間後,便笑着招呼道:“塵王,請坐,我已吩咐小二上菜,想必你也餓了。”
北堂塵在公孫瀅對面落坐,碧蓮特有眼力的勁的沏了新茶,奉給北堂塵,北堂塵接過茶杯,拔了拔漂浮的茶葉,未嘗又蓋上茶杯,將杯子放回桌子上,懶洋洋的開口道:“公孫小姐真是好脾氣,空等了一個多時辰,竟一點也不生氣,這等修養,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塵王貴人事忙,不似我一介閨閣女子,每日裡除了看書,便是做女紅,或者賞花爲樂,況且又是我有求於塵王,那敢跟您使小性。”公孫瀅嫣然一笑,絲毫沒有因爲北堂塵的暗諷而心生不虞。
北堂塵聞言,脣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來,俊眸直直的定在對方的臉上,不得不說,公孫瀅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有手段,也有心機,聰慧過人,他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不過她們又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一個心善,而另一個則與她的父親一樣,野心勃勃,狠辣無情。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麼急着約見本王,必然有事,是什麼事?”淡漠的將視線移開,北堂塵直言道,對於公孫瀅,他認爲真沒必要走虛假那一套。
“塵王真是爽快。”公孫瀅臉上笑容不變,語氣卻沉重了幾分道:“我找塵王是爲合作一事,之前我父親也向塵王透露過這方面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塵王心中是如何想的。”
“爲什麼找本王合作,好像咱們之間沒有非得合作的理由?”北堂塵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又繼續道:“本王是個生意人,從不做虧本的賣買,能打動本王的唯有利益,這個你有嗎?”
“塵王,您想要什麼?”公孫瀅沒有立刻表明自己手中握有什麼值得交換的利益,而是直接了當的問北堂塵想要什麼。
“本王要東太后的把柄,你父親手中一定有這樣東西,成與不成,實話實說。”因上次之事與東太后不歡而散後,北堂塵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此事人前他也沒有刻意的隱瞞,如今會提出這個要求,也早在公孫瀅的意料之中。
“塵王,您即說到這事上,那我也不瞞您,這件事情我無法答應您,我知道您與東太后有過不快,也與夏候琳有過節,她令你損失了那麼一大筆銀子,難道你就不想報仇嗎?”公孫瀅也懂得見招拆招,東太后那裡不行,還有夏候琳。
“夏候琳?”北堂塵聞言,譏諷的一笑,毫不客氣的接着道:“公孫小姐,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你不是在她手上吃過敗仗的嗎?你與她之間的優劣就是三歲娃娃也看的清楚明白,你認爲處於劣勢的你,真能將她如何?”
“塵王,咱們聯手對付夏候琳,同時我父親將會以舊疾復發爲由,交出手中的兵權,不知道這個條件您可滿意?”公孫瀅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個是她的底線,而她之所以這麼快的露底,是因爲她知道跟北堂塵談交易,若不出血,根本得不到他的支持。
“有意思。”北堂塵自懷中取出半塊玉佩放予桌面道:“明天大將軍移交出手中的兵權,本王會派人將另一半玉佩送到公孫小姐手中,你我以玉佩爲信物,咱們聯手鏟除夏候琳。”
“碧蓮,將玉佩收好。”公孫瀅眸底的神情明顯的一鬆,面上卻仍端着,對碧蓮吩咐道。
碧蓮慣會看臉色行事,低眉順眼的上前,取了桌上的半塊玉佩貼身收好,然後悄無聲息的退至公孫瀅的身後立定。
北堂塵本沒有將碧蓮當回事,不過在她取玉佩時,不自覺注意到她的雙手,那是一雙白皙且修長的手,用玉指纖纖形容也不爲過,這樣一雙好看的手,它的主人竟然是個婢女,着實令他有些吃驚,因此不免多看了碧蓮兩眼。
碧蓮自然也注意到北堂塵的目光,她本是十五六歲的年齡,情竇初開,北堂塵不僅五官英俊,而且身材高大健碩,又是親王之尊,對女子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碧蓮本也有些姿色,如今見身份尊貴的塵王對她另眼相看,不免有些飄飄然,做起一躍成爲親王寵妾的美夢。
公孫瀅無意發現北堂塵對碧蓮多注目了兩眼,美眸一轉,不動聲色的往一旁的碧蓮看去,只見更碧蓮眸子低垂,臉頰粉紅,神態嬌中含羞,羞中又多出幾分柔媚,心下當即瞭然,卻故做什麼也沒發現,端起茶杯垂眸抿茶。
醉仙居上菜很快,兩人談完正事沒多久,小二便來上菜,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在旁人眼中,是美味佳餚,卻提不起北堂塵的食慾。
公孫瀅看在眼中,不動聲色的放下筷子笑道:“看來我點的菜,不合塵王的口味,不知道塵王喜歡吃什麼,我讓掌櫃的再重新換一席來。”
“不必了,我本也不餓。”北堂塵揮了揮手,淡漠的開口道。他不是不餓,而是看着這滿桌的山珍海味,只覺得膩的慌。
北堂塵是餓還是不餓,本也不關她什麼事,只不過出於客氣,她還是對碧蓮吩咐道:“去跟掌櫃說一聲,晚上不宜吃的太過油膩,讓他換一席佳餚過來。”
碧蓮點頭應是,低眉順眼的退了出去,片刻後即迴轉道:“小姐,已經安排好了。”
公孫瀅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北堂塵道:“塵王,不知對於夏候琳,您可有一舉將其剷除的好法子?”
“公孫小姐,這件事情,等你拿到另一半玉佩再談更爲合適,你說是嗎?”北堂塵知道公孫瀅並非想從他嘴裡套話,不過仍故意的目色一寒,他要給公孫瀅一種他仍不相信她的錯覺。
公孫瀅聞言,面上訕訕的一笑,不再多言,心中卻放下心來,隨即轉移話題道:“卡琳娜是怎麼回事?”公孫瀅問這話,語氣非常的篤定,根本不是試探。
“夏候琳對她下了毒,本王湊巧救了她,見她貌美,能爲本王所用,便安排了個新身份留在身邊,怎麼,公孫小姐想將人要回去嗎?”關於豔姬的事情,北堂塵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否則今天的壽辰,他也不會帶着豔姬露面。
“她對我而言,已經失去忠誠,我的身邊從不留不忠之人,不過作爲她的舊主,對她如何成爲王爺的人,多少還是感些興趣的。”作爲豔姬的舊主,公孫瀅非常清楚豔姬的性情,最是個靠不住的,這樣的人,其實不適合留在身邊。
“那本王的回答,公孫小姐可還滿意?”北堂塵問道,語氣依舊聽不出喜怒。
“我的好奇心已解。”公孫瀅也不說滿意或是不滿意,只微笑依舊道。
有了這句話,北堂塵不再言語,桌上的山珍海味被撤下,又換上幾個小菜及清淡小粥,北堂塵仍舊食慾不大,隨意的吃了幾口,用罷晚餐,北堂塵與公孫瀅離開醉仙居各自回府去了。
五天之後,南城天機山莊名下的果園,夏候琳與特洛伊正在果園中忙碌着移植香蕉樹,這個東西東漢沒有,不過處於亞熱帶的伊比利亞島國卻有很多,沒穿越前,夏候琳就很喜歡吃香蕉還有香蕉幹,所以在得知伊比利亞盛產香蕉後,夏候琳首先讓特洛伊海運過來的便是香蕉,這次特洛伊還特意帶了三名師博,幫着夏候琳照顧這批香蕉樹,同時也準備讓這三人教會果園裡的師博如何培植香蕉。
在果園裡忙至中午,眼見一百株香蕉樹全部種植好,夏候琳鬆了口氣,與特洛伊回到南城別院,午飯已備好,兩人去了飯廳,片刻後東方皓抱着小明玥也來到飯廳,小明玥看見夏候琳,便讓東方皓放下她,並高興的撲進夏候琳的懷中道:“孃親,玥兒好想你哦。”
這小傢伙,小嘴真是甜,夏候琳寵溺的抱起她道:“孃親也想玥兒,那玥兒有沒有聽爹爹的話,把孃親佈置的字都寫完。”
“玥兒都有寫哦,爹爹還教玥兒作了畫。”小明玥摟着夏候琳的脖子,獻寶般的開口道,這時秋舞已將手中的畫展開,呈給夏候琳看,並笑道:“小姐,小郡主說要將這幅畫送給您。”
夏候琳視線移向秋舞手中的畫,宣紙上畫的是小雞啄米圖,雖然畫功不怎麼樣,不過頗有童趣,因此便笑道:“玥兒第一次畫畫,能畫成這樣,真的不錯,這份禮物很珍貴哦,孃親會好好收藏的。”
春曲聽夏候琳這樣說,便自秋舞手中接了畫,小心翼翼的摺好。這時特洛伊對東方皓道:“四哥,下午我沒什麼事,咱們要不出去打獵。”
“這邊可沒什麼地方能打獵,不過咱們可以出去遊湖。”東方皓搖了搖頭道,這邊天氣炎熱,地勢多爲平川,根本沒有可打獵的去處,不過目前天氣仍熱,遊湖倒是個好消遣。
“遊湖也不錯,不過打獵的話,咱們能燒烤,我挺懷念燒烤的味道。”特洛伊眸中略略閃過一抹失望,其實他對打獵也沒什麼興趣,而是念念不忘夏候琳做的燒烤。
夏候琳何等的聰明,一聽這話便明白過來,因此笑道:“其實就算不打獵,也能燒烤,你若想吃,今晚便做給你吃。”
心思被看穿,特洛伊也不尷尬,反而喜悅的點頭道:“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特洛伊話音才落,夏歌匆匆進入屋中道:“小姐,北越傳來消息,東太后資助公孫璋的一百萬兩,他已經拿到手,並派人將玉觀音歸還,而且公孫璋於五天前已經移交手中的三十萬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