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市。
一座佔地頗廣,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內。
正是白家白老爺子修身養性的居所。
東廂房內,忽然傳來一陣機哩咣噹的響聲。
一個僕婦聽見響動,腳步匆匆的衝着東廂房趕了過去。
“站住!”
廂房角落的某個柱子後面, 蹭的竄出一道身影,攔在了這僕婦的面前。
“白管家……”
僕婦有些慌張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現的男子,心中忐忑。
“你新來的嗎!”白管家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削,卻橫眉怒目的戳在那裡,別有一番威嚴。
“我我……我怕裡面出事……”僕婦緊張的說道。
白管家一雙綠豆小眼眯了眯,忽然高聲招呼道:“四喜!四喜你丫的給我滾過來!”
某間房門被撞開,一個圓滾滾的小肉球滾到了白管家的面前。
“這是你找來的人吧?”白管家厲聲喝道。
小肉球四喜連連點頭,“您老有什麼吩咐?”
白管家道:“連白家的規矩都不懂,你從哪找來的這種不懂規矩的貨色?趕緊的轟走!”
說完,白管家揹着雙手,眯到柱子後面去了。
四喜一臉冷汗,對那僕婦道:“哎呦我那親姨!來的時候我怎麼跟你說的?這間屋子,除了老爺和白管家,別人不允許進入三米範圍之內!得得,什麼也別說了,算我沒照顧好您老,這份工作實在是不適合您。”
僕婦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四喜啊,你小時候,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說話啊,我怎麼了我?”
幾個僕婦過來湊熱鬧。
四喜把衆人轟走:“看什麼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拽着他姨,到了角落裡,道:“虧的是世道變了,放在滿清的時候,你走進那間屋子三米之內,非得被人亂棍打死不可!”
……咯吱一聲,房門打開。
白老爺子一臉焦黑的走了出來。
“哎呦喂!老祖宗 ,怎麼的了這是!”
白管家立刻迎上前去,把白老爺子攙扶起來。
白老爺子擺擺手,爽朗一笑,伸出一根中指道:“這個方子,又失敗了!不過距離傳世秘方的距離更近了!老夫有信心,在有生之年,一定把這個方子完成,這樣,我們白家的傳世秘方,就能又多一個了!”
這間小屋子,外表看上去並不顯眼。
但核心構造,卻是相當繁雜。
在沒有損壞外部整體的情況下,裡面其實已經被全部掏空,花費上億元,弄成了這麼一個“保險屋”。
裡面存放的東西,便是白家傳承了數百年的秘方孤本。
以及一些世間難尋的珍惜藥材。
除非白家的掌舵人,其餘人等,絕難進入。
可以說,這間屋子裡面藏品的價值,甚至比白家顯露在外面的各項產業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
“伺候梳洗。”
白老爺子吩咐說道:“今兒約了一個小友過來晤面,我這衣衫不整的模樣,實在是難見貴客。”
白管家一邊吩咐下去,讓人伺候白老爺子梳洗,一邊心中騰騰的打了一個突突。
以白老爺子的身份地位,除了位居頂層的那個不超過一百人的羣體之外。
換成任何人,也沒有被白老爺子這般重視過!
“淨街鋪道!”
“打開中門!”
白管家不敢大意,匆忙的安排着迎接貴客的準備。
……白文奎從車上下來。
路口並沒有什麼“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的勒石。
但有資格來這條街的人都知道,這條街上,是絕對禁止任何交通工具的。
想要穿過這條街道,走進白家老宅,只有一個辦法,徒步前行。
至今沒有人能夠違背這條規定。
白文奎作爲白家的嫡子之一,當然知道這條規定。
他並沒有想過違背這條規定,因爲他覺得,在未來的某個年頭裡,他也會從白大少變成白老爺子,從而獲得居住在這間老宅裡面的特權。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誰過來拜訪,都依舊要遵循這個規定,想想都覺得很爽。
“大哥……你慢點 ,等等我啊!”
白文奎舉步前行,車上再次竄下一個人來,正是白文奎的四弟白文明。
白文奎放滿了腳步, 叮囑道:“小點聲, 老爺子不喜歡大喊大叫的!”
白文明縮了縮脖子,呵呵的笑了笑,邁着小碎步跟在白文奎身邊。
“你真的決定跟老爺子攤牌了?”白文明道:“老爺子現在還傾向於讓白文堂接班,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文奎道:“我知道, 事情有難度,但我更知道還有一句話,事在人爲!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這家主的位置, 一定是白文堂的!更何況,白文堂今年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表現,最重要的是,白文堂把米國白教授那邊的合作當成救命稻草,可惜他不知道的是, 白教授其實是你的授業恩師!我們處處佔據先機,爲什麼不搏一搏?”
兩人一邊走,一邊低聲交流。
忽然白文奎眉頭一皺 ,看着腳下的地面!
白文明也停下了腳步,往地上看了看,可惜的是並沒有看出任何的不同。
“清水淨街!這難道是有什麼貴客到了嗎?!”
白文奎神色一凜, 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清水淨街?那是什麼玩意?”白文明跟着一路小跑,奇怪的問道。
“就是往地上潑滿清水。”白文奎很不耐煩的解釋說道。
“潑水有什麼特別的嗎?”
白文奎並沒有迴應,很快就到了白家老宅的大門前。
中門大開!
“咦,開着門哎!”白文明快步走上臺階,衝着中門衝了上去。
“哎哎……”白文奎一把沒有拽住,眼見白文明已經衝到了大門口的位置。
白文奎不禁捂臉:“尼瑪……出去別說你是白家老四……也不知道三叔怎麼教育你的,連我這種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貨色都知道中門不能隨便進,你丫的連這個都不清楚!”
果然,白文明剛剛衝到門口, 斜刺裡竄出一道身影,正攔在大門之前。
“四少爺,請走角門。”白管家不冷不熱的看着白文明的臉說道。
“我走角門?你知道我是誰不?!”白文明登時就怒了。
“你是白文明。”白管家繼續那種不鹹不淡的口氣。
白文奎快步搶上前來,對白管家說了一聲抱歉,拽着白文明,走向角門。
白管家冷哼一聲,閃身離開。
“大哥,你瘋了!他白可義憑什麼對我吆五喝六的?我纔是白家的嫡系!他不過是白家的一條狗!”白文明衝着白文奎發火說道。
白文奎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二十年前的事情,三叔就一點都沒有跟你說過?”
白文明撇嘴道:“他呀?有功夫他還去多給我找幾個小媽呢,哪有功夫管我啊!”
白文奎被噎的夠嗆,之前的白文奎其實和他三叔也是一樣差不多的貨色。
“反正你只要記住,白管家對我們白家有大恩,名義上是管家,但就連我三叔,你父親,都不敢在白管家面前裝比!你給我收收你那性子,這是白家老宅,不是你我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
過了角門,白文奎舉步向前。
白文明卻找了個地兒隨意的坐了下來,說什麼也不往前走了。
白文奎怒道:“你還想整什麼幺蛾子?”
對於這個兄弟,要不是因爲還要藉助他的身份聯繫米國的白教授, 白文奎早就把白文明給挖個坑埋了——妥妥的豬隊友啊!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身份的人,纔能有資格走中門!”白文明賭氣似的說道。
很快,白文明的願望就得到了滿足。
路口一輛車停了下來。
“老二來了!”白文明認識那輛車,正是白文堂的座駕。
果然,白文堂從車上走了下來, 隨即車門再次打開,秦北也跟着走了下來。
兩人走向白家老宅。
白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竄了出來,站在中門一側。
白文堂並沒有注意到角門一側的白文奎兩人,快步衝着白管家走了過去。
叫了一聲白叔之後,小聲的在白管家耳邊說了些什麼。
白管家神色一凜,目光看向正緩步走來的秦北。
秦北舉步上了臺階,衝着中門走了過去。
他並不懂那麼些規矩,只是覺得,既然大門開着,當然要走大門了。
“蹭!”
就在秦北距離中門還有三兩步距離的時候, 白文明從角門裡竄了出來,擋在秦北面前。
“你誰啊!這個中門是你隨便能走的嗎?”
秦北眯着眼瞅了瞅,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面前這個煞筆,“你誰呀?好狗不擋道懂不懂?”
“你敢說我是狗!”白文明剛剛的怒火還沒有全部消散,現在就跟更是蹭蹭的往上竄:“你給我滾,白家不歡迎你!”
白管家身形一晃,砰的一下,把白文明撞到一邊。
“秦先生,您這邊請……”白管家恭敬的說道。
“哎哎,憑什麼啊!”白文明這下不樂意了:“我說了,白家不歡迎他!憑什麼我作爲白家的一份子反而不能走中門,白文堂帶來的一個小廝就能走中門?趕緊的讓他滾蛋!”
秦北微微一怒。
白管家察言觀色,身形一閃,一腳踹在了白文明的腰眼上。
白文明吃痛,站立不穩,機哩咣噹的從臺階上滾了下去,咣幾一聲,腦袋撞在檐子上,登時腫了一個大包出來。
“四弟!”白文奎沒辦法在忍下去了,從角門裡搶出來,把白文明攙扶起來。
“反了天了!白可義!你不想活了是吧!”白文明厲聲罵道!
“四弟!噤聲!”白文奎嚇了一跳,連忙捂住白文明的嘴巴。
這位白可義白管家, 白文明不知道他的厲害,但白文奎卻是聽說過很多有關他的軼事的!
想當年,白老爺子還年輕的時候,曾經有一次爲了一種名叫“夜櫻草”的珍惜草藥,親自去了一趟青城山,不慎招惹到了駐紮在青城山的一個古武門派,當時多虧了白可義,竟然以一人之力,力戰青城派三大高手,硬生生的把白老爺子從青城派的手裡搶了出來!
這份恩情,對於白家來說固然是重於泰山,更重要的是,這個經歷,同時也說明了,白可義白管家,其實是一個了不得的古武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