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舒婉婷和衣躺在牀上,呆呆看着天花板,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和秦乃興的婚姻是躲來過去了,一想到她將要和一個濫交的男人同牀共枕,那種極端厭惡的生理反感讓她渾身麻木,嫁給這種人,真是生不如死。她下了牀,輕輕拉開房門,來到小院裡。
仰望夜空,羣星閃爍,舒婉婷想起了沈南星,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一切已成爲往昔,成爲甜蜜而痛苦的忘記。
舒婉婷的腦海裡閃過很多可能,死,離家出走,毀婚,不顧一切的和自己相愛的人結婚,可她覺得哪條路都走不通,她不能不顧父母的感受,她要承擔起家的責任。
舒婉婷站在小小的花壇前,看着子夜裡靜默而立的花朵,夜色抹去了她們耀眼的靚麗,她們是否也爲夜帶給她們的不公正而傷心痛苦?她想起了林黛玉的葬花吟:花射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年三百六十日,冰刀霜劍嚴相逼。冰刀霜劍下,紅消香斷,她們是何等悲傷痛苦?人是大自然懷抱裡的生物,難免也染上它殘酷無情的脾性,她泫然淚落。
舒婉婷忽然聽到腳步聲,她轉頭看過去,是母親。她急忙擦乾臉上的淚水:”媽,你怎麼出來了?“
燈光昏暗,鄭瑞霞看不太清楚女兒的面孔,可她心裡清楚,女兒所以子夜還孤獨的在這裡看花,是女兒心裡苦啊!花開花殘,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女兒是母親的心頭肉,鄭瑞霞的心陡然被剜了一刀,痛得渾身顫抖。
舒婉婷把母親挽到長椅上坐下,昏暗的燈光下,她仍能看清楚母親憔悴愁苦的臉,她知道,母親在爲她的婚姻焦心:”媽,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你女兒這麼大了,能處理好自己的事。“
鄭瑞霞把女兒攬在懷裡:”婷婷,媽知道你心裡苦,想哭就哭吧。“
舒婉婷把頭埋在母親懷裡,淚水汨汨流淌。
鄭瑞霞撫摸着女兒的頭髮,眼淚滴落在女兒的頭髮上,做母親的不能爲女兒解憂,她感到深深的自責。
舒婉婷忽然意識到,她要堅強,如此軟弱,只能讓母親更加擔心痛苦,她從母親懷裡擡起頭,抹去臉上的淚水說:“媽,不就這點兒事嗎!沒什麼了不起的,走,回去睡覺去!”
鄭瑞霞也不想在女兒面前表現得過於悲傷,於是,她強笑笑說:“婷婷,要相信那句話,沒有過不去的坎。去睡吧。”她起身拉着女兒向屋裡走去。
葉飛燕一天心煩得很,早晨上班不久,她就接到尹博文的電話,要她下了班去他家吃飯,她一想去尹家就後背冒涼氣,可她又找不到合適的拒絕理由,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答應。
下了班,葉飛燕剛走出公司大樓就看到,尹博文站在不遠處向她招手。她面無表情的向尹博文揮了下手,向自己的車走去。
雖然不喜歡尹博文,但到了人家的家就不能裝奶奶,葉飛燕看到文琴在廚房裡忙,進了廚房說:“伯母,我來吧。”
文琴掃了葉飛燕一眼:“不用,我這裡馬上就好,你去吧。”
葉飛燕看自己也插不上手,只好退出了廚房。
尹博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兒手機,見葉飛燕走進來,他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拍了拍沙發:“燕子,坐。”
葉飛燕坐到了離尹博文很遠沙發頭上。
葉飛燕估計文琴忙活的差不多了,她進了廚房,恰好文剛忙活完,她把炒好的菜端到餐廳的餐桌上。
文琴和尹博文進了餐廳。
尹博文的父親出差了。文琴不喜歡喝酒,也煩別人喝酒,所以沒有酒,三個人坐來吃飯。
飯吃到半途,文琴看了看葉飛燕說:“燕子,週末博文咱仨去馬爾代夫旅遊一趟,都整天從早忙到晚,該放鬆的時候就要放鬆。機票都訂好了。”
葉飛燕的手一抖,差點兒把飯碗掉到地上,和他們去馬爾代夫,這對她來說是非常難熬的:“伯母,我們公司很忙,可能請不下假來。”
葉飛燕的反應文琴看在眼裡,她的眸子裡,瞬間射詫異的光亮,顯然,葉飛燕和自己兒子的感情並未融合,或者說,葉飛燕對尹博文還有相當的排斥性。她早看出來,葉飛燕並不愛尹博文,葉飛燕只是迫於無奈才和尹博文交往,但葉飛燕對尹博文的排斥性比她想象的要嚴重。她心裡生出絲絲涼意,如果不能儘快讓葉飛燕接受尹博文,以後的事很難意料“我們週五下午六點鐘起飛,下個週二回來,也就請兩天假。你在辦公室工作,不可能忙到請不下兩天假來。“
"伯母,我請一下試試吧。”
文琴笑了笑說:“可以。如果你請不下假來,我出面,我和你們老闆很熟。"
葉飛燕暗暗叫苦,這下可成了被人捏住了翅膀的蝴蝶,想飛也飛不了。
吃完飯,葉飛燕借去衛生間的機會偷偷給舒婉婷打了個電話,讓舒婉婷一會兒給她打電話,她好藉故脫身。
回到客廳,葉飛燕給文琴倒了杯茶,捧到文琴面前。
文琴的眸子盯在葉飛燕身上,一個不錯的女孩兒,可惜,她的心不在自己兒子身上。
葉飛燕的電話響了,她走開幾步,接通了電話。
接完電話,葉飛燕說:”伯母,我閨蜜有點兒事,我先走了。“
文琴點了點頭說:”你去吧。“
出了尹家,葉飛燕開車來到街邊廣場,她感到心裡悶得慌,打電話給舒婉婷,約她出來聊聊。
舒婉婷這些日子因沒能參加服裝展感到很壓抑,她也想出來透透氣,放鬆放鬆,接到葉飛燕的電話,她很快來到了約定地點。
葉飛燕眸子暗淡的呆呆靠在自己的車頭上,看舒婉婷來了,眼睛裡有了光亮,她冷笑了一聲:”咱倆成了難姐難妹了。“舒婉婷在商界被擠兌,她在感情上被逼迫。
”不就是去尹家吃頓飯嗎,至於這麼感慨嗎?”舒婉婷說。
“只是吃頓飯就好了,要我週末跟他們去馬爾代夫旅遊!我真不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
“你站在這裡不累呀?”舒婉婷拉葉飛燕坐到長椅上說,“你的意思是,他們想借機把你煮熟?”
葉飛燕冷哼了一聲:“我看這就是他們詭計,想把生米煮成熟飯。”
“這也沒什麼,只要你不同意,誰也不能把你硬扔到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