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畫面太小,看不太清楚老王的胳膊自殘到到什麼程度,從嶽凌峰暴怒的畫面看,餘萍斷定老王自殘的不輕,不管怎麼說,也在一起生活過幾年時光,無論有怎麼樣的尤怨,餘情也不可能消逝的那麼幹淨,她不由潸然淚落。
舒婉婷也被老王的痛悔自殘所感動,眼裡含上了淚花,她擦了擦眼睛說:“餘姐,老王的話你都聽到了。他的贖罪方式讓我都感到痛。之前我弟弟說,老王脫胎換骨了,我還真有點兒不相信,現在我信了,那種痛悔方式是發自靈魂深處的痛悔。你好好想一想,也不要草率決定。”
餘萍擦去眼淚,沉默了一會兒說:“舒總,我也相信老王真悔改了,我擔心的是,他會不會變,人會反性的。”
“你想好了再做決定,不過,也不能蹲地過去的陰影裡走不出來。”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還沒見過自己救命恩人的面,舒婉婷時時感到不安,這天,快下班的時候,她叫上弟弟,去石圩見救命恩人。
跑了五十多分鐘,嶽凌峰的車子進了石圩,村子裡的有錢人蓋起了小樓,沒錢的仍住在破舊的平房裡。嶽凌峰下車向村民打聽了一下,便找到了石松的家,一棟村子裡最破舊的土房。車子停在石松家門口,他和舒婉婷下了車。
進了院子,他們看到,房子雖然破舊不堪,但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條,石板甬道平整光潔,石板甬道兩邊是翠綠的菜地,破舊的院牆邊鮮花盛開。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蹲在門口?“嚶嚶”哭泣。
舒婉婷上前問道:“姑娘,你是石朵吧?”
石朵停止了哭泣,擡起淚眼打量着舒婉婷,她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漂亮阿姨:“你認識我?”
“聽你媽媽說過你。你哭什麼呀?是你媽給你氣受了?”
“你們進屋吧。”
正在屋裡做飯的夏草聽到外面的說話聲,走了出來,看到舒婉婷,她高興的笑着說:“妹子來了,快進屋。”
進了屋,舒婉婷看到,傢俱很破舊,沙發的造革蒙皮已經脫色,有的地方已經出現了細細的裂紋。這是一個非常貧困的家庭。
石松正坐在屋裡看他那個老舊的小電視,見舒婉婷來了,他站起身,衝舒婉婷憨厚的笑笑,他是個比較木訥的人。
夏草嗔了石松一眼:“客人來了也不會說句話。妹子,這就是我們家老石。”
石松認識舒婉婷,舒婉婷卻不認識石松,因爲石松救她的時候她昏迷不醒。
舒婉婷淚眼朦朧:”大哥,是你救了我的命,謝謝你!“
”一點點小事,別說救命救命的。“石松說。
舒婉婷把弟弟介紹給了夏草和石松。
”謝謝你們救了我姐!“嶽凌峰向夏草和石松深深鞠躬。
石松急忙上前攙住嶽凌峰:”可別這樣,可別這樣!“
夏草犯了難,來了客人,家裡只有蘿蔔白菜,卻拿不出待客的東西,去村裡的小賣店買,手裡又沒錢。
石松看出了妻子是在爲待客爲難,他想去小賣部賒點熟食:”我出去一下。“
舒婉婷看出了夏草和石松臉上的爲難,她猜一定是爲吃飯的事。
嶽凌峰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大哥,我姐買了熟食,還需要什麼你說,我去就行了。”他從包裡拿出燒雞烤鴨之類。
“我得改改口了,叫嫂子了。”舒婉婷笑着對夏草說,“嫂子,就別做了,今晚就省點兒事,吃現成的吧。”
石松和夏草臉上浮現起尷尬,可除此,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是怎麼說的,你們是客人,我們……”夏草面有愧色的說。
“嫂子,我們怎麼就成了客人了!嫂子,你坐,我去切熟食。”舒婉婷說。
夏草急忙拉住舒婉婷的胳膊:”這可不行,怎麼能讓你動手呢!“
夏草進了廚房,切好熟食,擺上了桌。
石朵還坐在院子裡生悶氣,夏草招呼她才低着頭進了進了屋,她臉上仍有淚痕。
夏草剜了石朵一眼,氣哼哼的說:“看你這個死樣子!你姨你叔來了也不知道說句話!”
石朵仍頭也不擡的說:”我們見過了。“
舒婉婷笑笑說:”朵朵,姨給你買裙子和球鞋了,看看你喜歡不喜歡。“她走過去,拉開大包拉鍊,拿出包裝精美的裙子和球鞋遞給石朵。
石朵接過禮物一看,眼睛立刻放光:”哇!迪桑特!名牌球鞋呢!姨,這要六七百塊錢呢!“
“喜歡嗎?”舒婉婷笑着問。
“喜歡,當然喜歡!我們學校的女生穿雙迪桑特顯擺呢!”
聽說這雙鞋六七百塊錢,夏草心一疼:“妹子,你給她買這麼貴的鞋幹什麼,她一個就要不……”夏草的後半句話嚥了回去,她怕說出來石朵又要哭哭啼啼。
石朵剛剛浮現的笑容瞬間沉入了水底。
舒婉婷感到,這個家遇到了難處,和石朵關係最大。
石朵的弟弟石春樹進了屋。
夏草笑着介紹道:“這是我兒子,上初二呢。這是姨,這是叔叔。”
石春樹也是個乖孩子,分別和舒婉婷和嶽凌峰打招呼。
一家人圍桌吃飯。
舒婉婷瞥了一眼石朵:“朵朵,你學習怎麼樣?”
又觸到了石朵的傷心處,她的眼淚“刷”又滾淌下來。
“怎麼了?怎麼還哭了?有什麼事給姨說,姨給你做主。”
“姨,我……的成績在班裡第一名。”
“你嚇到姨了,原來是學霸呀!你成績 這麼好,應該高興纔對,怎麼老哭呢?”
石松嘆了口氣說:“哎,供不起了,是我這個沒本事的爸爸拖累了孩子。”石松泫然淚落。
石松得過一場大病,摘掉一個腎,花光了家裡的所有積蓄,還欠了外債。只有一個腎,他幹不了重活,村裡身強力壯的人都出去打工掙錢,他身體不行,只好跟老婆在家裡摸索那幾畝地。現在的農村,只靠那幾畝地很難養家。夏草想出去打工,可她走了,誰照顧孩子?
石松感到體力好些的時候,會去江裡撒幾網,如果運氣好,打上幾條魚,給家裡人改善改善生活。那天他去江裡打魚,正巧看到被江流衝到岸上的舒婉婷。
只靠幾畝地,供不起倆孩子上學,石松和夏草商量,讓石朵輟學,只供石春樹一個。
舒婉婷感到心情沉重,一個大有前途的孩子,卻因家庭貧困輟學,這會毀了孩子,也是在剜父母的心哪:“大哥,你別難過,倆孩子上學我包了。朵朵,春樹,你們以後需要什麼給姨打電話。”
朵朵看看媽媽,看看爸爸,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石春樹和姐姐一樣,看看舒婉婷,看看媽媽,不敢說什麼。
“看你爸媽幹什麼,這是咱們的事。”舒婉婷笑着說。
“妹子,這可不行,怎麼能給你增加負擔呢。”夏草說。
“嫂子,我的命都是我大哥救的,這點兒事算什麼呀。”
石松覺得,供倆孩子上學是大事,欠舒妹妹的人情以後再還不遲:“妹子,我們一家謝謝你了。”他站起來想給舒婉婷鞠躬。
坐在石松身旁的嶽凌峰把石松按在座位:“大哥,你坐你的。”
見父母答應這位漂亮的姨供她上學了,朵朵立刻滿臉笑意:“姨,謝謝你!謝謝你!”
石春樹也高興的說:”謝謝姨!”
“好了,以後不許和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