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並非只是單純的報復,那樣的話,只需要找機會從遠距離一槍打死就行了。
所謂殺人誅心,他要的是一勞永逸解除後患。
泰興集團不是徐文正一個人的,那是由明裡暗裡、官商黑白兩道諸多勢力操控,徐只是被推到前臺主持事務的。
當然了,他本身也的確佔有極大的股份,並是真正主導整個集團運作的核心人物。
對這樣一個人、一股勢力動手,即便不考慮方方面面的影響,起碼也要避免後邊沒完沒了的找後賬。
陳鋒想的是,通過一連串的打擊,徹底摧毀徐文正的權勢地位,讓他再無法威脅到自己和阿唐的安危,不會再來打擾。
其次,要給其他人以足夠的震懾,省的他們用爲姓徐的報仇當幌子,通過給自己這邊找麻煩,來積累資本上位當權。
按照李貓熱心參與制定的打擊計劃,主要針對泰興集團的人、財兩方面下手。
任何勢力要生存,要發展壯大,都離不開人和財兩大支柱。
財最容易理解,直觀點說就是錢,延伸一下主要爲財路、贏利的生意等等。
對於泰興集團這類底子不乾淨的,他們正行生意的利潤佔有率不高,非法生意是起家的根本,同時也是他們用來構架保護傘、養活打手小弟,擺平各種髒活手尾的主要資金來源。
這裡又涉及到如何把錢洗白的關鍵問題。
之前陳鋒是不清楚細節的,阿唐提供的資料裡卻給出了足夠清楚的說明,補上了計劃的短板。
人,不光是指爲他們打拼的底層混混和高級打手,以及管理層那些掌握核心信息的骨幹精英比如張助理、顧一刀等人。
重點一層,是爲徐文正充當保護傘的官方勢力,那些暗中持股泰興集團的要人。
除非陳鋒他們想變成a級通緝犯,遭到全面追捕,否則就得儘量避免直接觸碰這類人。
若是不分青紅皁白的亂殺一通,那不是報仇,那是找死。
針對不同關鍵點,李貓提出的打擊策略也不一樣。
直接一些的,是對諸如黃金時代這類黑金來源的破壞,間接造成其社會聲譽的垮塌,起到打草驚蛇的作用。
更進一步,則是在泰興集團的核心區域,發起旨在製造更大麻煩,逼迫其保護傘施加壓力、乃至看事不好搶先撇開關係。
順帶着,把徐文正的左膀右臂主要手下,選擇性的除掉幾個。
陳鋒是來報仇的,他不在乎爲此打破多少罈罈罐罐,至於之後會被誰搶去地盤,成爲新的老大,那不是他要關心的。
夜晚十點多鐘,王彬發來初次任務成功的信息,陳鋒很快回復:“多加小心,速戰速決。”
國道上,寶馬車關了大燈,低沉有力的轟鳴着,以180公里的時速幽靈一般奔行。
王彬在副駕駛上提心吊膽的叫起來:“喂,你這樣能看清楚路面嗎?實在不行換我來開。”
李貓輕哼道:“老實坐着,包你死不了。”
死不了……這要求還真是夠低的。
王彬不安的抓着扶手,瞪圓眼睛努力往外邊看,隨時準備強拉手剎。
但很快他發現,李貓的眼睛居然泛着淡淡的綠光,很像是動物的夜眼,看上去有點瘮人。
“咦?她該不會是偷偷做了什麼手術吧?還是買了什麼特殊的道具,強化夜間視覺能力?”
王彬越發覺得她怪怪的,只是兩人關係一直惡劣,縱然心裡有想法,也不會宣之於口。
沒過多久,車子開到泰東市郊區,李貓打開導航選了一條繞過收費站的村村通小路,一頭扎進去。
隨後,她又拿出戰術電臺,調到當地出租公司的無線電頻段,注意監聽司機們的交談中,提到的夜間查車點。
如此,兩人一路避開關卡監控,悄然鑽進市區。
這也是爲什麼他們一定要等到晚上行動,白天滿路口都是交警,假車牌會被他們一眼看出破綻。
夜間去娛樂會所,弄假牌子或者乾脆遮住牌子,反而是正常現象。
同理,他們換了牌號饒進市區,除非對方手段通天,能調動整個交警指揮中心,讓人不眨眼的盯着查找,否則很難及時發現他們的蹤跡。
車子開到一家燈火輝煌的夜總會附近,透過前玻璃看清五層樓頂的招牌“皇朝一品”。
王彬撇撇嘴道:“口氣不小啊,大概是當土霸王習慣了,真以爲沒人能動得了他們怎地?”
做買賣就跟做人一樣,切忌樹大招風。
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褲衩,你一個做非法買賣的,弄那麼狂的招牌,純粹拉仇恨呢。
李貓嗤笑道:“你管的着嗎?別廢話了,趕緊準備準備,下一個目標就在這裡。”
說完,她從包裡摸出另外一幅假牌照貼紙,下去遮住了前後車牌。
王彬則麻利的恢復到早晨下車時的it男裝扮,把襯衣拉出來,手裡拿個抓包,一個人晃晃悠悠繞出巷子,去往正門。
李貓稍後重新變裝,獨自駕車開過去。
她換了黑長直的假髮,拿掉假睫毛和美瞳,洗乾淨臉上的化妝品,露出天然去雕飾的俏美童顏。
指揮迫車的小哥被她瞟了一眼,當即半邊身子酥了,結結巴巴的伺候着把車停好。
再看她穿着簡潔清爽的公主裙下來,踩着水晶跟魚嘴鞋嫋嫋婷婷的走遠,好半天才哆嗦一下,呻吟出聲:“我的娘,哪兒來的小妖精,真特麼的要人命啊!”
另一名保安嘖嘖嘆道:“真特孃的……這麼棵水靈靈的小白菜,不知道要叫哪頭肥豬給拱了。”
迫車小哥一抹嘴角口水,一把推開對方:“行了,別瞎幾把眼饞了,怎麼都輪不到咱頭上,老老實實幹活吧。”
嘴上這麼說,他還是忍不住又看李貓的妖嬈背影,滿腦子裡都是她驚豔的模樣,揮之不去。
童顏大胸,黑長直,面相清純靚麗,身條柔美風騷,如果能再配上一把清脆的聲線,絕對是裡面那些貴客們最喜歡的菜。
李貓就這麼搖曳生姿的走進俱樂部的正門。
迎賓的兩位黑馬甲小哥齊齊被她吸引,眼睛唰唰冒光,一時竟忘了立即報告。
他們見多了十四五歲跑出來浪的少女,可百分百的渾身風塵氣,說起話來嗶嗶屌屌的髒字兒亂噴,簡直俗不可耐,讓人十足倒胃口。
但李貓給他們的感覺完全不同。
不施粉黛,自然純粹的嬌嫩肌膚,黑白分明的雙眸瞳仁清正無邪,身條端莊挺秀,頸項筆直,皮膚表面泛着瑩瑩光澤,這百分百是個沒經人事的雛兒!
從她一身價值不菲的裝扮,還有那好奇打量的表情判斷,估計是哪家嬌小姐偷偷跑出來見世面的?
“可惜呀,她走路不長眼,一頭撞進這裡,只能算她不走運。”
黑馬甲果斷丟棄憐香惜玉的念頭,一邊招呼,回頭立刻用對講機上報。
李貓懵然不覺一樣,拎着小坤包進了底層舞廳,厚厚的隔音門推開,震耳欲聾的勁爆聲浪登時撲面而來。
寬敞的舞池中人頭攢動,穿着清涼的男女搖頭晃腦,抽筋似的隨着音樂狂舞扭動,彼此之間挨挨擦擦,相互揩油。
正面t臺上,兩名穿着熱褲抹胸的火辣女郎正在領舞,一名穿三點式和長靴的舞女正倒掛在鋼管上,僅憑兩腳固定,雙臂伸展纏繞,姿態撩人之極。
主持人在聲嘶力竭的嚎叫,打碟的dj帶着耳機且搖擺且搓碟。
這是最正常不過的夜店場景,看上去沒什麼特別。
李貓卻是眼睛一掃,便看到了至少三名兜售毒-品的馬仔,另有兩人正給微醺的女郎杯子裡下藥,還有一些人已經在拼命的搖頭晃腦,嘴角冒白沫都不知道,顯然是嗑藥有點兒多。
突然有一個抽搐着倒地,轉眼就有黑馬甲的工作人員過來,手腳麻利的架走。
邊上人也根本不去大驚小怪,繼續搖擺、放浪發泄。
李貓帶着驚訝的表情,避開故意撞上來的傢伙,三轉兩轉來到一邊的吧檯卡座,左右一打量,瞥到了王彬正坐在另一頭,正被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靚女搭訕。
她不着痕跡的收回目光,要了一杯清水,擺在面前隨手捻轉着,卻不急着入口。
旁邊光線一暗,一名皮相清秀的青年坐下,臉上帶着無害的笑容,隨口問道:“這位小姐有點面生,今天第一次來?”
他的舉止姿態都顯示出良好的教養,跟舞池裡的妖魔鬼怪貌似不是一類。
李貓警惕的瞥了他一眼,立即轉開頭,不答話。
青年的眼睛裡銳芒一閃,輕笑道:“呵呵,是我唐突了,不過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裡,未免太冷清,不介意的話,可以去那邊一起坐坐?出來玩嘛,最要緊的是開心,多交幾個朋友不是壞事。”
李貓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就要起身躲開。
就在這時,旁邊又有人大聲諷刺道:“郭小三,你那套假模假式的泡妞套路都過時了,連小姑娘都騙不了,乖乖的一邊兒涼快去吧。”
青年的臉色頓時一變,李貓扭頭看去,見是一名留着卡尺頭型的中等身材青年,從表情到身形都洋溢着蠻橫放肆的氣息。
他不屑的橫了青年一眼,扭頭盯着李貓,毫不掩飾眼神裡的熱辣貪婪,呲牙笑道:“小妹子兒,來哥哥這邊耍耍可好?保證比你跟一幫軟趴趴的娘炮瞎混,更來勁!”
貌似邀請,分明透着威脅的口吻。
李貓無助的往周圍一掃,卻發現人們都有意的避遠些,根本沒有誰上來干涉。
她的眼眸中頓時涌出一汪清泉,如同受驚的小兔子,望向被稱爲郭小三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