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整夜和一個白天的連續行軍,大唐官兵已經行進了百餘里的距離,而馬賊晚上宿營的時候,才向前推進了二十多里路,這還是比較好走的路,若是一直都是這種級別的道路,大唐兵馬估計早就跑到三百里之外了。
當斥候彙報消息的時候,李安和老郭都覺得馬賊走的也太慢了,按照這個速度,馬賊抵達他們埋伏地域的時候,估計都有十天半個月了,最快也要一週的時間,爲了減少傷亡,居然人爲耽擱這麼多的時間,這到底是對還是錯,李安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這些馬賊是不是瘋了,居然攜帶這麼多的行李,按照這種行進速度,他們就不怕被官兵追上消滅嗎?”
老郭也覺得有些意外,按照之前小馬駒的情報,他早就知道馬賊會攜帶一些財寶上路,可卻沒有想到馬賊竟然有這麼多的財寶,這些財寶畢竟都是藏在暗處的,小馬駒雖然知道有財寶,但也搞不清具體的數量,所以,直接簡單的彙報,而現在情況已經很明瞭了,馬賊因爲攜帶的財寶太多,導致了行進速度受到嚴重的影響,這一點估計連馬賊首領自己都沒有想到。
人有時候的感覺是有偏差的,自己預測的事情未必是準確的事情,比如預測自己蓋個小房子需要三五萬,實際蓋好之後可能十萬都不止,感覺自己一年時間就能完成某項任務,結果三五年都未能完成,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馬賊首領大概也不太瞭解沿途的情況,不瞭解在險惡的道路上,麾下馬賊能走出怎樣的速度。
“老郭啊!這些馬賊的確是瘋了,是愛財不要命了啊!去河東這一路如此艱辛,他們還要繞開官道,帶這麼多的財寶,這哪裡還走得動啊!看來這個馬賊首領也是一個蠢蛋,愛財愛瘋了的一個人啊!”
李安開口說道。
“那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埋伏在盧水河谷嗎?”
老郭開口說道。
李安點頭道:“這個是自然,馬賊走的越慢,留給咱們的準備時間就越長,反正也沒啥急事,就當是過來旅遊了。”
老郭開口說道:“我自然是沒問題,關鍵是李侍郎若是長時間不與朝廷聯絡,只怕會不太好啊!”
“老郭啊!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早就安排好了,朝廷會按時收到我平安的消息的。”
李安笑着說道。
大軍紮營之後,就開始埋鍋做飯了,雖然這個位置不容易被馬賊發現,但爲了安全起見,所有的竈臺都是無煙竈,也就是燒火的坑周圍會有小溝,溝上會覆蓋一些樹枝也樹葉,如此,燃燒所引起的濃煙機會被均勻的分散開來,從遠處是絕對看不到煙柱的,這相當於是很好的隱藏了自己。
在後世的戰爭年代,爲了躲避敵軍的飛機轟炸,華夏的將士採取的就是這種辦法,利用樹枝和樹葉分散煙霧,讓敵軍飛機完全發現不了煙霧的存在,進而發現不了我軍隱藏的地點,也就無法對我軍進行空中打擊了。
而且,爲了迷惑和消耗敵人,我軍在使用無煙竈的同時,還會刻意的在幾裡之外燃起篝火,從而誤導敵軍飛機對這些假目標進行轟炸,這樣就可以在保存自己有生力量的同時,極大的消耗敵軍的彈藥,讓敵軍把昂貴的彈藥全部消耗到荒山上。
不過,無煙竈並不是完全無煙,只是把濃烈的煙柱給分散開了,這樣形不成煙柱的話,就不容易被敵人發現,可若是煙霧持續時間太長的話,最終還是會暴露目標的,所以,做飯的時間要控制好,不能耽誤太久,要儘快把飯菜做好。
大軍一共有一千多人,按照五十人一個竈臺來準備,那也需要二十多個竈臺,實際需要的可能還要多一些,像李安這樣的大官是要額外開小竈的,這也會佔用一個竈臺。
將士們連續急行軍一天一夜,那是真的很疲憊,而馬賊走的實在太慢,所以,接下來就不需要那麼緊張的急行軍了,尤其是這一夜,將士們可以盡情的休息,好好的補充一下體力,以儘快恢復身體。
晚飯準備的很是充足,所有將士都能分到至少一斤的鮮肉,還有蛋類和各種蔬菜,這些都是早一步提前準備好了的,在大軍出發之前,李安就已經派遣一支隊伍,把需要的糧食補給都運到了這裡,在更遠的盧水河谷,還有更多的糧草在那裡等着呢?這是李安的高明之處,若是不提前準備的話,就需要將士們自己攜帶了,這樣會拖累行程的,就好比馬賊一樣,因爲沿途沒有補給,所以,所有的物資都需要自己攜帶,這極大的限制了他們的行動速度,讓他們一天只能走二三十里路。
“李侍郎想的就是周到啊!就爲了讓將士們能吃口好的,居然提前讓人運來了這麼多的鮮肉和蔬菜,看看這些蔬菜,都粘着一指厚的泥土呢?別提有多新鮮了,哈哈哈!”
老郭看着這些新鮮蔬菜,高興的說道。
爲了保持蔬菜的新鮮,李安特意要求,負責運輸菜品的人,要把菜栽在泥土裡一起運輸,半路上還要澆水,這樣,菜品就能一直保持新鮮了。
當然,就算不這樣,蔬菜也不會有多大問題的,這還是初春時節,氣溫並不高,一天最高的氣溫也只有幾度的樣子,蔬菜並不會很快變質,只是爲了保持蔬菜最鮮嫩的本質,這才特意讓人準備泥土的,如此,運輸的成本着實提高不少,而這些鮮嫩的蔬菜很顯然都是大棚裡的產物,是大唐最新科技的結晶,若是沒有大棚這項技術,大冬天除了蘿蔔等極少數的蔬菜之外,其餘的蔬菜都別想吃一口。
鮮肉也是同樣的做法,不過,與運輸鮮菜需要額外多花運費不同,鮮肉的運輸不但不會多花運費,反而還能節省不少運費,這是因爲菜是死的,而肉是活的,所謂的鮮肉就是活着的豬牛羊雞鴨這些,雞鴨需要裝在籠子裡運輸,而豬牛羊直接人爲趕着走就行了,讓他們自己走,比殺了裝在車輛上要省事的多。
也就是說,這些豬牛羊都是現殺的,別提有多新鮮了,這讓將士們非常的高興,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
在大部隊抵達之前,斥候就已經提前到了這裡,所以,自然有人提前開始準備,如此,當將士們抵達的時候,豬牛羊都殺好了,各種飯菜也都做好了,將士們只需要把帳篷搭好,就可以開始大快朵頤了。
“老夫從軍幾十年,真是從沒見過這種待遇啊!大軍剛剛紮營就有好菜好飯端上來了,哈哈!”
一名校尉一邊吃着羊腿,一邊開心的說道。
“是啊!原本還打算吃兩天干饅頭和鹹菜的,這下好了,居然有這麼多的好菜。”
“早就聽說李侍郎很厲害了,這下看來還真是,居然想的如此周到,不過,咱們這些大老粗是吃得來苦的,哪裡需要如此照顧,吃幾天幹饅頭沒啥關係。”
“是沒關係,不過,能吃點好的總是好的,何必虧待自己,來,將士們,多吃點。”
“若是跟着李侍郎,那是不是每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幾名校尉在一起聊了起來,這話都讓帳篷裡的李安和老郭聽到了。
“看看吧!我麾下的將士,都要對李侍郎死心塌地了,哎!”
老郭一臉做人真失敗的表情,不過,並不是真的傷心,而是一種特別感嘆,覺得自己真的是比不過李安,似乎很多地方都比不過。
李安得意的說道:“將士們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老郭何必如此,哈哈哈!”
“現在看來,馬賊需要很久才能走到盧水河谷,那我們明日還需要急行軍嗎?”
老郭突然開口問道。
“這個隨意,不過,可以告訴將士們,這樣的好就好在,在盧水河谷還有,但從此處出發的半道上就沒有了,只能啃幹饅頭,讓他們自己選擇,老郭覺得如何?”
李安開口說道。
“哈哈!好啊!李侍郎的這一招夠損的啊!這不是逼着將士們選擇急行軍麼,哈哈哈!等着,我這就出去問問將士們,看看有沒有願意啃幹饅頭的。”
老郭說着就走出了大帳,並看向身旁的將士們大聲喊道:“將士們,都靜一靜,聽本將說。”
將士們都在大口吃肉,大聲說話,見老郭出來了,連忙閉嘴不言,並全都側首看向老郭。
見麾下將士有秩序的停止喧譁,老郭大聲說道:“將士們,今天的飯菜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太美味了。”
“都是美味佳餚啊!”
“好吃,好吃。”
將士們都沒啥文化,說不出太多的詞彙,不過,心裡所表達的意思卻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飯菜很好吃,他們很是滿意,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大老粗們只要能把意思表達正確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學太多的華麗詞彙。
“哈哈!好吃就好,將士們,李侍郎剛剛告訴本將,在盧水河谷,也有這樣的飯菜,不過盧水河谷距離這裡比較遠,若是明日一早急行軍的話,晚上就能抵達,可若是緩慢行軍的話,需要後日才能抵達,如此,明日晚上就只能吃冷饅頭了,是急行軍去盧水河谷吃美味,還是慢慢走,啃冷饅頭,這個選擇就交給將士們了,你們自己決定!”
老郭大聲吼道。
“這還用考慮,當然是急行軍去吃肉了,哈哈!”
“將軍,我們不用考慮,明日再辛苦一天,急行軍到盧水河谷吃肉。”
“吃肉,我們要吃肉。”
“吃肉,吃肉。”
將士們的意見果然非常的統一,所有人都想着吃肉,而不願意啃冷饅頭,至於急行軍的辛苦,將士們是完全能夠忍受的,在他們眼裡,急行軍沒啥了不起的,不就是苦點累點麼,有什麼關係,只要能有好酒好菜就行。
“好,既然將士們都要吃肉,那明日我們就再辛苦一些,急行軍前往盧水河谷,晚飯之前一定要抵達那裡,好了,將士們大口吃肉吧!”
老郭大聲說道,說完就回到帳篷裡喝酒了。
“看看,我就說了,這羣兔崽子,就知道吃肉,只要一聽說有肉吃,一個個的,別提有多高興了,勁頭足着呢?個個都是小老虎。”
老郭回到帳篷裡,得意的說道。
李安點頭道:“這些將士都是好樣的,大唐有了這些將士,何愁外敵不滅,何愁賊匪不平,老郭,咱們喝點。”
“來,喝點。”
老郭點了點頭道。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李安喝多了一些,不知不覺就背了一首詞,這是大宋辛棄疾的詩詞,似乎不太應景,但也別有一番豪情,老辛的詩詞不說別的,就是足夠的硬氣,足夠的豪情。
“李侍郎,你這詩是爲我做的麼。”
老郭開口問道。
“隨口感嘆而已,幹啥說是爲你做的。”
李安說道。
老郭開口說道:“這最後一句是可憐白髮生,李侍郎年紀不大,也沒有白頭髮,肯定說的不是自己啊!我這滿頭有一半以上都是白頭髮,說的可不就是我麼。”
“行,你說是你就是你,老郭啊!你頭髮都白了,也未能揚名天下,心裡是不是有些遺憾啊!”
李安開口問道。
老郭愣了一下,開口說道:“怎麼會呢?揚名天下又能如何,還不是一天三頓飯,也不能多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