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崩潰的邊沿

郭醫生上完夜班,臨走前,又想起了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心裡實在放心不下,便來到嶽遠華夫婦的病房外,透過窗戶看見她已趴在母親的牀邊睡着了。

“哎,可憐的孩子!”郭醫生嘆了口。他吩咐護士搬來一條行軍牀,又墊上厚厚的牀墊,這才輕手輕腳地把熟睡的女孩抱到牀上,最後還仔細地爲她蓋上被單。

她一定是太累了吧,睡得那麼死!即使這樣被人抱走都沒有醒過來。郭醫生心裡想着,這麼可愛的孩子,要是真沒了父母,自己就收養她。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了。

恩妮的小臉微微偏斜,靠在厚厚的羽絨枕頭上,長長的烏絲隨意地飄散着,一雙嬌嫩的小手向後仰着無力地搭在枕頭兩邊,那模樣就像個任人擺弄的娃娃。

和郭老一起來的護士小姐,實在受不了引誘,狠狠地再她的粉臉上親了兩口。卻不料她竟然伸過小手在臉上一抹,眼睛都沒有睜開,又沉沉睡去。惹得郭醫生和那位罪魁禍首大笑不止。

郭醫生打心眼裡喜歡這個純真的小女孩。吩咐護士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看看,務必要照顧好她。還特別強調,不要再欺負這個熟睡的小天使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咦,她去哪了?”清晨,護士買回早飯,卻發現小牀上空空如也。那個女孩已不知去向。

嶽恩走到街上,心裡不斷祈禱着。那個該死的菲莉,千萬不要找尹月溪的麻煩啊!哎,都怪自己忘了帶手機,只好找一間共用電話亭。

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怎麼總是怪怪的?就好象自己臉上有字似的。嶽恩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又不放心地摸了摸胸口,纔再次確信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們怎麼還是在看我啊?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今天早上竟然莫明其妙地躺在了牀上。記得一開始,好象是沒有那張牀的。可能是自己衝進病房太快,沒有注意到吧。

唉,爸爸媽媽還沒有清醒過來。難道他們真的像自己一樣被傳到了異界?

“老闆,我打個電話。”嶽恩拿起電話,卻發現黑臉大叔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

看什麼看啊,欠扁啊!嶽恩本來想這麼爽爽地喊一句,但終於還是沒說出口。他轉了個身,背對着老闆,撥通了電話。

“嘟~~嘟~~,對不起,對方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咦,月溪怎麼不接?平時就算是上課都會接的。難道是按錯鍵了?嶽恩又撥了一次電話。

“對不起,對方已關機。”

難道是…嶽恩有種不祥的預感,菲莉又開始行動了!必須得趕緊去學校一趟,希望還來得及!

嶽恩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沒去學校了。反正有那幫兄弟給自己撐着,只要不是考試,點名有人幫着答,作業有人代替寫,寢室查房也有人打掩護,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現在是八點多,正好開始上第一節課。抓緊時間的話,到了學校,還可以回趟寢室,正好能趕上第二節課。嶽恩攔住一輛出租車,當他坐進去的一瞬間,終於知道爲什麼大家都要看他了。

透過那面觀後鏡,嶽恩赫然發現,臉上竟有好幾個鮮紅的脣印!他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笨手笨腳地掏出紙巾,使勁在臉上擦拭着。

哪個搗蛋鬼搞的惡作劇啊!讓你出門就被車撞!嶽恩不禁在心裡惡狠狠地詛咒着。

“快讓開!快讓開!”醫生推着急診病人的小車飛馳在走廊上。護士小姐險險地避了過去。“啊欠~”她打了個寒顫,看着呼嘯而過的推車自語道,“奇怪,今天不冷啊!”

“嶽恩?你還來學校幹嘛啊!我還以爲你也轉學了呢?”急衝衝地衝出門去,卻和玩通宵回來的羅開碰了滿懷。

“轉學?什麼意思啊,誰轉學了?”

“什麼?你不知道?你的尹月溪轉學啊!昨天就把手續什麼的都辦好了。我和冰洋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說。我們還給你打了N次電話,結果你都不接。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羅開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般狠狠地砸在了嶽恩的身上!轉學了?尹月溪突然轉學,就這麼不辭而別了?一句話都不給自己說,打電話她也不接?嶽恩實在想不通。那天晚上兩人剛剛和好如初的,怎麼突然又…

“?你和尹月溪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的。除非…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菲莉!一定是她乾的!嶽恩確實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可能了。何況這是大學又不是高中,怎麼可能說轉就轉呢?一定是菲莉在從中作梗!她的話,正在一一應驗。不過還好,至少尹月溪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嶽恩最大的本領就是,能在不幸中找到萬幸。

“她轉到哪裡去了,你知道嗎?”

“具體不知道,反正是很遠的地方。他們一家當天就坐飛機走了。據說傢俱什麼的也都用飛機搬運。我的天,老爸是當局長的,家裡就是有錢啊!而且啊…”

聽說尹月溪去了很遠的地方,嶽恩的心瞬間像被冰封了一般。羅開後來再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在嶽恩的心裡,菲莉已成了魔鬼的代言詞。他想不通,爲什麼身爲聖潔的天使,卻要一直和自己作對,還盡幹些卑鄙無恥的勾當呢?先是奪走了父母的意識,接着又逼迫尹月溪背井離鄉。難道接下來,她還會按照誓言,去迫害自己的朋友嗎?嶽恩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羅開,王冰洋在哪?”

“你還有閒心管他。我覺得你該好好想想你和尹月溪的事。以後兩人…”

嶽恩打斷他的話,着急地抓住羅開的肩,“快告訴我他在哪?事關重大,以後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羅開震驚地看着嶽恩。他那嚴肅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羅開知道,能讓這個平時開朗活潑的小子如此緊張,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那個,我也不太清楚,估計還在寢室睡覺吧。”

羅開跟着嶽恩跑進王冰洋的寢室,卻看見他的牀鋪已經空了。王冰洋這個懶鬼,不到中午絕不會起牀。曾經因爲貪睡,一堂早上的考試都沒有去。可今天才不到九點居然就不見了人影。

一問他的室友小杰,才知道王冰洋在十多分鐘前接了個電話,就跑下樓去了。聽到這,嶽恩的心又涼了半截。但他還是試着往好的方向想。也許是冰洋的女朋友來找他逛街呢?要知道這小子可是花叢老手啊!

“嶽恩,等一下。”跑下寢室大樓,羅開拉住嶽恩說道,“我們分開走吧,這樣可能會快一點,那小子可能去網吧了吧。”

“不行!”嶽恩突然吼道,把羅開嚇了一大跳,“我們必須一起走,以後我再給你解釋,現在一切都聽我的。”

然而找遍了整個校園,以及臨近的街道,都沒有王冰洋的人影。

“哎喲,跑不動了,休息一下啦!”

“怎麼那麼沒用!快起來,時間緊迫啊,找到冰洋我們再休息。”

“天啊,你背兩百斤肉,跑個幾公里試試!不行了,不行了,實在跑不動了!就算那小子現在要死在面前,我也沒法去救他了。”

“唉,真拿你沒辦法。你就坐在這裡,哪也別去,我很快回來。”

“滾滾滾,別老把自己當救世主似的。你最近怎麼了?老是神經兮兮的!”

嶽恩沒有理他,獨自向西花園的方向跑去。

“親愛的恩妮,或者說岳恩!”突然,耳朵裡響起了菲莉的聲音,“不用到處找了,我是在頭腦裡和你通話。”

“你,你把他們怎麼了?”

“他們?你指的誰啊,我不明白。”

“菲莉!不要再裝了,你把爸爸媽媽弄得神智不清,又逼着月溪去了不知名的地方,還帶走了王冰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哦,我可什麼都沒做啊!倒是你的朋友,那個胖子,可能需要幫忙呢,呵呵呵…”

大駭之下,轉頭望去,只見遠處的羅開,此刻正趟在地上,不住地顫抖着。嶽恩發了瘋似地衝過去,扶起羅開。卻見他滿臉蒼白,額角冒着虛汗,一隻手緊緊地抓着胸口,那副痛苦地模樣,彷彿萬劍穿心般衝擊着嶽恩脆弱的神經。

“胖,胖子,你怎麼啦?不要嚇我啊!你說句話啊,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噢,嗚…”羅開張開嘴呻吟着,卻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看着昔日最親密的朋友正遭受如此折磨,嶽恩的大腦已經混亂了。感覺周圍的世界在不停的旋轉,身體馬上就要跌到似的。他狠自己當時的愚蠢行爲,激怒天使,引來了報復。而自己身邊的人兒,卻絲毫不知情地替自己承受着罪過。

也許,一開始就不該和菲莉對着幹。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她卻是高高在上的天使。自己憑什麼和她鬥?一味天真地認爲,只要意志堅定,就能夠做到“人定勝天”!殊不知自己毫無招架之力,還連累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也許,從得到那枚戒指開始,自己就已註定要成爲神的一枚棋子。從那時起,自己就應該安守本份。那麼爸爸媽媽,月溪,冰洋,羅開就不會受苦了。

也許…

嶽恩看着懷裡抽搐的羅開,心裡突然變得一片空明。其實事情本來很簡單,卻因爲自己的任性而變成了這個結果。

嶽恩不禁自嘲地笑笑,鼓起勇氣,喊出了那個名字,“菲莉,菲莉,菲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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