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冰層,變成了飛舞的雪花,很是美麗。
只是那頭天心豬依舊在沉睡,彷彿周遭發生的一切和它都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當季缺第一拳擊出,它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眼裡閃過了一抹困惑的神色。
只是這抹困惑很快被濃烈的慾望所取代。
這慾望成分極其複雜,貪慾、食慾、情慾、暴躁慾望。
如果說天心豬的眼睛是一口井的話,那一時間,彷彿所有的慾望都從它的眼睛裡涌了出來,如罪惡的深淵,要將人吸進去。
可是隨着季缺一拳轟出,它本來複雜至極的慾望之眼一下子被一股悲傷意味充滿。
這是萬古古烹飪法引發了它的悲傷。
緊接着,又是一拳砸下,天心豬飛向了天空,眼中佈滿了平靜的歡喜。
隨着季缺不斷將其顛在空中,天心豬臉上浮現出了各種不一樣的表情。
如果說之前的纏繞它像是一條蛇,那此刻的它就像是一條美女蛇,纏繞得十分風騷和妖嬈。
之前季缺覺得這窗戶裡關着什麼怪物,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成了怪物,別人都怕他。
它明明是一把劍,纏繞的姿態卻像是一條蛇。
直至現在,季缺依舊有一種把自己舌頭吞掉的衝動。
原來五境本命境的感覺竟如此美妙,怪不得如此多的人想要修行,不斷的往頂峰上爬。
嗡的一聲,之前本來放在臥室裡的千姬劍生出了感應,飛了出來,圍繞這季缺纏繞起來。
月色下,長街的青石板宛若被水洗過一般,折射出清冷的光輝。
那條縫明明並不長,沒用多少時間的。
陳竹眼淚都要掉下來,說道:“他真的一根毛都沒給我剩。”
片刻之後,陳竹才發現季缺手腕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銀白鐲子,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尾纏繞的小蛇,給人一種妖豔的感覺。
轟!轟!轟!
這一次撲過來的人少說有五六隻,結果它們全部飛上了天。
陳竹半晌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後,忍不住吐槽道:“爲什麼明明是一把劍,爲什麼我感覺比師妹更誘惑?”
陳竹忍不住驚呼起來。
男人斜斜倒在了地上,結果下一刻,斷頸處很快冒出了密密麻麻如蚯蚓般的肉鬚子,像是一張要吞人的嘴巴。
下一刻,蒸騰的熱氣從季缺頭頂冒出,如海外仙山的霧靄。
這扭曲的迷霧如果讓季缺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彩色的馬賽克。
到了這時,連林香織也忍不住吐槽道:“他的本命物怎麼這麼騷?”
緣於這個時候,劍身上也佈滿了那七彩的霞光。
一陣勁風忽然從身後刮來,季缺不用回頭,也知道有東西了撲過來。
有的變得狀若干屍,有的臉上長滿了樹枝和花朵,有的身體裡則不斷冒出森白的骨頭。
這一言不和就笑着衝過來,季缺嚇得夠嗆,一拳轟出。
結果他沒見過世面的驚呼聲還未落下,那些七彩的霧靄,化作了三朵七彩的花朵。
說着,他就一口咬中豬的鼻子。
隨即他看向了唐衣,唐衣躺在藤椅上,說道:“我懶得動。”
而萬古古烹飪法就是要去除天心豬那如毒的慾望,讓其變得天然綠色很健康。
就像是那篇《桃花源記》裡捕魚人誤入的桃花源。
可就是這條縫隙,將當初陳老實一行人引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鎮子。
它們越發興奮,越發沒有人的樣子,實力也變得越發恐怖。
季缺顛勺顛得衣衫都燒了。
摸着“千姬劍”,讓他心安。
“完了,師妹敗給劍了。”
他和清氣司官員在進入那條縫隙時,明明不到申時(下午四點),而眼前的畫面看起來已到了黃昏。
柔軟的蛇。
這條縫隙就斜掛在山坡上,周圍不是松柏就是雜草,人很難發現。
可惜,毛在顛勺時已被燒了個乾淨,這豬又小又好吃,季缺自然不會給他留一口。
千姬變越繞越快,越繞越快,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扭曲,化作了一團扭曲的迷霧。
如果說之前,他的力量還是來源於自身的真氣真元,和天地沒多大聯繫,而如今已完全不一樣了。
這時,季缺已然站了起來,說道:“帶我去那裡。”
隨着前方一名清氣司的官員帶路,那鬱鬱蔥蔥的林子之後,出現了一條並不起眼的縫隙。
一時間,烤乳豬的美妙滋味在嘴裡綻放開來,瘋狂刺激着他的味蕾。
它的七情六慾被這種霸道的情緒衝散,時不時露出黯然銷魂表情,眼中那複雜的慾望銳減。
下一刻,季缺睜開了眼睛,眼瞳中彷彿也有七彩的霞光在綻放。
季缺很快發現,這些鎮民不知不覺間都回屋子了。
季缺顛到興頭上,又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一邊顛一邊哼唱道:“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
它纏繞得十分徹底,從季缺頭頂纏到腳底,連關鍵部位都沒放過。
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只聽見一陣清亮的劍鳴聲響起,季缺身上的“馬賽克”消失,流動的千姬劍則也不見了。
轟的一聲,三朵花一個收攏,入了季缺的頭顱。
“季爺我成了!”
這就是清氣司官員口中的鎮子,看起來自給自足,很平靜美好。
季缺在這時不由得想起了女上峰,卻發現女上峰已跟着陳老實一起消失在了那詭異的鎮子裡。
這些人本來很正常,可是隨着被顛起來,很快出現了變化。
季缺站在一處山坡上,總覺得是從一個山坡的縫隙裡來到了山坡的另一面,卻看到了一幕很離奇的畫面。
那霞光很是燦爛,一時間千姬劍也發生了變化。
表演得十分正常和詭異。
它早已死去,身上冒着濃烈的炙烤香味,臉上依舊是賢者般的表情,彷彿生前沒受過一分痛苦。
季缺如廚子炒菜般一連顛起了六隻妖魔,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
於是乎,這個頭不算大的天心豬,沒多少口就被季缺全部吃掉了。
看起來平靜祥和的鎮子,卻隱藏着未知的危險。
這個時候,陳竹再次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驚呼聲。
本命物和天地的聯繫十分緊密,天地如果是一汪大海的話,那本命物就像隨時隨地在天地間遨遊呼吸,而他受其影響,也彷彿和天地融爲一體,可以動用天地間的一些力量。
所以變強後進入鎮子是一件很緊急的事情。
那名清氣司官員站在那裡有些膽怯,因爲他的幾個同僚也消失在了這裡。
他們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打扮也各不相同。
沒有任何猶豫,回身,出手!
這片林子彷彿除了松柏,就沒有其他樹種,一眼望去如綠色的海洋,同時又給人一種肅穆之感。
非要比較的話,那乾坤燒鵝最多就是青樓裡的紅倌人,而烤乳豬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滿足你各種慾望,又純又欲,你想她純時她純潔聖潔無比,你想她欲時她比巫山雲雨還雲雨的完美仙子。
這個念頭一出現,季缺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劍鐲。
不知不覺間,天黑了.
鎮子上沒什麼人燃燈,天地一片晦暗。
一時間,這外人並不知曉的鎮子在季缺眼中又多了一點離奇之意。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
這條縫初入極狹,才通人。復行上百步,豁然開朗。
而當他大搖大擺走進了鎮子,這種離奇的氛圍越發濃厚。
季缺一拳擊天,拳頭上方的空氣頓時一陣扭曲,變幻起來,時而如一柄沖天的大劍,時而如一把撐開的雨閃,時而一柱擎天,時而軟綿如白雲
途中,千姬劍化作的劍鐲則在他的手腕上纏繞旋轉,真的如一條優雅的小蛇一般。
他還不如那個捕魚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隻能說這鎮子有問題,這些看起來很正常的,卻穿着不知什麼年代服飾的鎮民就像是在一場表演。
陳老實和寧紅魚就是追擊異物會的人追擊到了這片山谷。
他們都在笑,只是那笑容彷彿只有臉皮拉動,顯得特別虛假詭異。
林香織等人已記不清季缺顛了多少拳,她們只覺得腦袋隨着天心豬上下起伏,脖子都痠麻了。
即便是搬山境的宗師,如果貿然吞食了天心豬,恐怕也會被它可怕的慾望弄得瘋癲,不人不鬼。
到了後面,天心豬臉上已然是一副賢者的表情,彷彿一名忘卻了人世間情慾的聖僧。
是的,如今季缺和千姬劍就處在這團馬賽克中,從陳竹等人的視覺來看,季缺像是在進行一場泡泡浴,一臉享受的表情。
偶爾有人家燃着燈火,季缺忍不住走上前去敲一敲,偷瞄一瞄,卻發現屋內的人皆一臉恐懼遠離他所在的門和窗戶。
他們也和自己一樣,被裡面的人當成了怪物?
特別是那些封着木條的窗戶裡的人,看見他時瑟瑟發抖。
話音剛落,季缺盤腿坐在了地上巋然不動,如老僧入定一般。
結果這並不重的一拳,就把男子腦袋轟得破碎。
於是不由主的,越來越多的妖魔撲了過來。
唐衣依舊躺在那裡,漫不經心道:“放心,它又不會變成女人,你管它騷不騷。”
結果片刻之後,季缺發現這街上和他差不多的人有不少。
一個與世隔絕的鎮子,忽然來了一個外人,還長得如此英俊,卻沒有引起圍觀和欣賞,連小妹妹都沒吸引到。
是的,之前季缺答應過他,最少要剩一根毛給他的。
他發現最近顛勺越多,體內那股灼熱的勁力越暴躁,以至於非常費衣衫。
季缺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道:“這豬你把握不住,我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一首曲終了,天心豬飄然落在了廚房的那盤子裡。
在摸入鎮子前,他忍不住看了看天色,總覺得這時辰不對。
因爲這讓她聯想到蛇的交尾。
是的,看着那尾不斷纏繞的劍鐲,她腦海裡浮現的就只有“騷”這一個字。
“艹!原來你們都是怪物。”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這一刻,他眼睛微眯,只體內有一股火在往上涌。
形色各異的人站在一起,臉上表情卻是一模一樣的。
即便發現了,這種縫隙在一座山上沒有幾十也有上百,也並不爲奇。
最讓季缺眼皮發跳的是,有些屋子的窗戶用木條封着,像是裡面關着怪物一般。
季缺看着那被炙烤得外焦裡嫩的烤豬,深深吸了口氣,說道:“豬兄,多謝款待。”
他們有的在外敲門,有的在對着屋子裡說話,嘗試着想進去,可是屋子裡的人卻沒給任何反應,有的甚至躲得遠遠的。
烹飪天心豬如試毒,可能還是天上地下最毒的那種。
三朵花匯聚於頭頂,如夢似幻。
結果這時,季缺很快發現,那些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都匯聚了過來。
他看着手腕上的劍鐲,感受着體內那澎湃和本命物相連的力量,從來沒覺得這般美好過。
鎮民們看起來都很好,很正常,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理他。
他們有的穿着綾羅綢緞,皮膚白皙,富貴逼人,有的則是破爛布衣裹體,腳上連一雙像樣的草鞋都沒有。
這個時候,一個錦衣男子忽然衝了過來。
片刻之後,蒸騰的霧靄又變成了七彩的顏色,如天邊的七色雲彩一般,很是好看。
季缺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什麼乾坤燒烤能比得上的滋味。
季缺沒有任何猶豫,鑽了進去。
季缺揮了揮手,讓他不要進去,而自己選擇單獨進入。
季缺依舊衣衫襤褸坐在那裡,在一陣沉默之後,開口道:“我成了。”
這不是頂峰的風景,最多是半山腰上的,卻已和山腳的風景拉開了距離。
青翠的山谷,長滿了松柏。
天邊掛着一輪殘陽,將鎮子周邊的山林和整個鎮子覆蓋,像是抹着一層血一般。
他甚至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出現的。
整個鎮子的街道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安靜得出奇。
可是因爲陳老實和女上峰就消失在了這個鎮子裡,那逃脫的異物會成員也在這鎮子裡,一時間,這鎮子無不給人一種詭異之感。
他覺得是不是該找機會泄泄火才行?
於是他不由得看向了林香織,林香織彷彿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說道:“我怕燙。”
林香織一時覺得很有道理,忍不住點了點頭。
季缺雙手越顛越快,在他頭上翻飛怪叫的妖魔也越來越多。
他實在弄不懂,自己不過顛個勺保命,怎麼附近的鬼東西全部跟飛蛾撲火般衝來。
小爺又不是黑夜中的火焰,爲什麼要這麼矚目!
季缺雙拳已然化作了一團虛影,頭上翻飛的妖魔一下子就有了三十多個,有的妖魔足足有一兩丈高,直看得人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旁邊的一扇門打開了,對着季缺說道:“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