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馮璋投過來的茫然的目光。
小狗子真是有罪惡感了。
“那個……一般來說，娶了媳婦都，都會有這種事的……別，別誤會啊，我可沒來過，但是，但我倒懂了……”小狗子結結巴巴的道：“……與外面的女人這樣是不對的，還是得對自家的媳婦這樣才，纔好……”
才十歲啊，造孽啊。
小狗子揉着臉，鬱悶死了。
馮璋依舊不是太懂的表情，可能因爲直面這種事的衝擊太大了，他一直皺着眉頭在思考。
以前是知道花樓中是男人消遣的存在，但是，他不知道是這樣的消遣。可能心中也隱隱的知道一些，但是這種直面的衝擊，真的太大了……
“一會兒那邊結束了，將那女子叫過來……”馮璋道。
“啊，啊？！！”小狗子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緊張的道：“璋兒，你可不能太好奇啊，你還小呢……”
馮璋瞥他一眼，看他跳腳臉紅的樣子，道：“我問她幾句話……”
“這，這不太好吧……”小狗子還是想攔一攔。
馮璋瞥着他不說話，小狗子便認慫了，道：“……那，那好吧，但是你可不能太好奇那事兒啊，你還不到年紀呢，我跟你說，萬一你真的……我可告訴遙兒了……”
呵呵。
馮璋衝他涼涼的笑，“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小狗子見他轉移話題了，只好道：“王縣令派人緊着這一塊，管的很嚴，沒有什麼不好的發生。基本上沒有以前的那種亂，我到處看了看，沒有什麼花魁和幼女，良家女子的。也沒什麼書生往這邊跑，知道晉陽用人，這一塊管的很嚴，所以少有人來，最多的都是跑商的商人寂寞了，纔會來這裡喝點花酒打發時間……”
馮璋點了點頭。
以往這種地方，與什麼高利貸，拐賣人口都脫不了干係，如今這倒是治出好效果來了。
馮璋見他不動，便看着他。小狗子挪動了幾步，道：“真要去啊？！”
“哪來那麼多廢話！”馮璋道。
“那好吧，要是遙兒知道了，我可不給你背鍋……”小狗子抱頭走了，身後傳來馮璋涼涼的聲音，“要是遙兒知道了，定是你告的狀！”
冏。小狗子內心真是譁了狗一樣的了。
他去守着，這頭還沒結束呢，他便蹲在柱子後，直嘆氣。
良久，那男子膩了一翻，這才走了。
女子洗浴了，梳妝打扮了，小狗子支唔着道：“……那個，請你去一趟！”
女子也渾不在意，跟着出來了。
進了包廂，見到馮璋倒是一怔。隨即便進來了，站着，也不敢多言，因爲猜不出馮璋的身份。
馮璋道：“剛剛那個男子說要帶你走，爲何不肯答應？！”
女子愣了一下，頓了一回，才道：“他有妻有妾，也不是本地人，我怎麼敢跟他回去？！”
馮璋道：“可以脫離這裡的身份，爲何不走？！”
“想從良哪有那般容易的？！”女子低聲道：“這其中的難處，我也是見識過的，以往也有姐妹遇到可心的人，跟着走了，結果，處境還不如現在呢，過的日子，真沒法說，她們又有心氣高的，被氣的沒兩年就死了，我不想這樣……做我們這一行的，有些是因爲無奈，有些是因爲被迫，也有些是貪生又貪財，還懶……各種人都有。”
“若是貪圖富貴的去跟着人，也許還是好事，畢竟目的不純，旁人說她貪財，她氣歸氣，卻也嚥了，可是心氣高的，出身低賤了，但是咽不下氣的，到底是氣死了。”女子諉諉道來，喃喃道：“我也談不上貪財，還是貪懶，或是心氣高，只是人生這一輩子，掉進泥淖了，不管是無奈的，還是被迫的，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不是離開了這裡，就能甩掉一身泥的，外面人的眼光，不是那麼的好，我有自知之明。”
“可是你喜歡他，”馮璋道。
“能在這裡相識一場，已經很好了，我別無所求，不敢貪心……”女子的語氣很平靜，道：“在這兒挺好的，晉陽縣令對這裡管的很嚴，也沒有人敢欺我們，我看得上的客人便接，看不上的便不接，自有別人看上了去接。也沒人強迫。待再攢些錢財，以後自立個女戶，與其它脫離了這裡的姐妹一道合夥過個日子便罷了，若有福份，再找個男人，若沒福份，這樣也挺好的，日子縱然不會太有起色，但是也差不到哪兒去的……”
小狗子聽的沉默了一會，這個女子，倒是極爲冷靜，算是對自身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了。
“說出來讓貴客笑話，其實城主是好心，我們都感激，但是，賤藉到底是不及良家女子的，咱們這樣的，突然到了清水裡去，是會被嫌棄髒的……”女子笑了笑，臉上是平靜的接受表情，道：“所以，雖能脫藉，但是不會去良家。咱們這般的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希望以後像我們這樣的越來越少吧，這天下受苦的女子就少了……癡情這種東西，一般良家女子都會吃盡苦頭，我們這樣的，這樣的東西，真的要不起……”
這個女子，倒有自知之明。
“人在哪裡的，就該是哪裡的，想要跳出原本的圈子，哪有那麼容易啊，除非脫層皮，換身骨，與其如此，不得善終，還不如重新投胎了呢……”女子道。
小狗子聽了有些心酸，“你們都是怎麼來的？！”
“大部分都是過不下去，被爹孃賣了的，有些是因爲要賣了給家裡兄弟娶媳婦，因爲花樓裡給的錢，比賣去人家做丫頭多，”女子笑了笑，道：“但是現在晉陽好了，窮人家想賣兒女，犯法了。這世道啊，真的變好了，城主是個好人，以後像我們這般苦命的，到底越來越少，真是好事。在外面雖然也會吃苦，但至少有轉運的機會，我們這樣的，想要洗白上岸，不可能的……”
“可以離開晉陽啊？！”小狗子道：“就沒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