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懼死,朕懼怕的,恰恰是這等無能爲力,朕恨透了這等無能爲力,”南帝道:“朕這一生都少決斷,處於優柔,如今,這優柔也讓朕好好看看那個孩子吧……”
用這條命賭一把這個孩子配不配得上這個天下。
林,李兩位大人哭的不能自已,見南帝如此聽不進去勸了,便出了宮,直奔國師府。
兩人帶了人去堵昆玉,昆玉此時也早收拾好了行囊,帶着人正準備出城,兩方一見面,便打了起來。
到最後,誰也沒撈着好處。
俱都狼狽。
“好你個昆玉,設計害我們翻臉,自己與晉陽早暗中勾結,如今更有這許多高手來保護你,你這個叛徒,如今也要背叛陛下離去嗎?!”李大人怒喝道:“陛下待你如此信任,你怎麼能辜負他?!”
昆玉道:“陛下叛了天下人,我叛了陛下,只是小事。還有你們,若心中無隙,我的一點小計怎麼能讓你們中招?!”
林大人怒不可遏道:“三生家奴,你會遺臭萬年的。”
昆玉冷笑一聲,對他們二人算是失望至極,道:“遺臭萬年的是你們。於天下人而言,他們迎來的是新生,而你們卻要維護着腐敗的一個政體,遺臭萬年的是你們,史家是不公正,可是百姓們的心是透亮的,誰攔着他們的生存權利,誰就是背叛百姓的大奸臣!”
兩人氣的倒仰,大奸佞這個詞劈頭蓋臉的倒下來,兩個人是真的受不起。
“你,你!”兩人氣極道:“你背叛朝廷,背叛陛下竟還有理了?!”
“如今百姓落於戰火之中,不知死了多少,而你們卻只關心南廷是不是要覆滅嗎?!”昆玉本是悲怒的語言,可是聽起來卻顯得有些悲愴。
他看着這二人,深知他們也是有忠義之心的,只是可惜,這份忠義之心十分死板,有着極大的侷限性。
罷了,多說無益。
“道不同不相爲謀!”昆玉道:“讓開。”
“你以爲你效忠晉陽,就是真正的忠義?!”兩人不甘心的反辱相譏。
“夏蟲不可語冰!”昆玉冷淡的很,對這二人也是失望至極,道:“……晉陽忠於的是天下人。”
說罷揚起鞭子,抽開人揚起馬蹄就帶着人和馬車飛奔一般的走了。
林大人氣不過,道:“……晉陽就這麼高級嗎?!你以爲他們就是什麼好貨色了不成?!”氣話歸氣話,可臉色一片灰敗。
金陵城中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有害怕被清算,想盡一切辦法要逃的,也有自暴自棄,乾脆爲惡的,官府此時也早亂了,哪裡有空管?!
百姓們苦不堪言,既怕義軍前來不會放過他們,想逃跑,又怕無處可去,此時竟然萬分的想要晉陽大軍前來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至於君王,他們早已拋棄之了。
就在這樣亂象之中,中秋來臨了。
馮璋沒辦法回晉陽城,只是自己跟軍中的幾個匠人學了做兔子燈,自己花了幾個晚上,親手糊了一個。
上面題了詩。
小心的裝了起來,讓人帶着它和信去送到路遙手上。
“快中秋了……”馮璋道:“讓金陵百姓過個團圓節吧,發令給阿金,中秋之前,務必將金陵拿下來。”
小狗子大喜的搓了搓手,道:“好,求之不得,終於到這麼一天了……”
竟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去傳信了。
阿水也傻呼呼的笑了笑,道:“時機到了。”
馮璋道:“將炮火準備一二,我們晉陽軍不耐此時與諸侯軍長期交戰,他們若是要偷襲,用炮轟散了吧。”
阿水大喜,道:“是。這炮火一出,只怕他們能嚇的四散奔逃,屁滾尿流。”
“收取南廷之機,不宜兩面開戰,這些諸侯,若是此後肯歸附,我也不欲計較,只要歸正,都能容納,若是不肯,待南廷收下來後,再來收拾他們……”馮璋淡淡的,眉眼之間卻盡顯霸氣。
阿水點頭,深以爲然。
“馮家兄弟快要開拔去青州了吧?!”馮璋道。
“糧草已經先行了,不出三日就得全營起寨,”小石頭道。
“傳個話與他們,去了青州,先剿匪,安定民生,若有胡人南下,一定要駐防,但不可輕易開戰,”馮璋道,“別用公函,只叫人傳個話吧,不必太正式。”
小石頭應了。
小木頭道:“馮家兄弟現在吃晉陽的,喝晉陽的,現在不肯低頭,總會有真心俯首的一天。”
進入農曆八月,北廷的秋天很冷了,但是雍城和晉陽還不算太冷的。
阿金接到命令時,給馮家兄弟傳了個話,便開始整軍進入戰備狀態。
馮家兄弟接到信時,心情也是複雜的。
糧草已經先行往青州運了,他們軍中也休養的差不多了,軍士們的身體經過藥物和食物的好好養護,已經健壯了不少。
三天之內,他們便要拔營起寨,將底下的兩座郡城讓出去。
南廷的門戶也算是讓了出去。金陵自然也在了阿金的眼皮子底下……
馮騏有點愧疚,晚上紅了眼眶,一個人喝悶酒。
馮驥卻是顯得沒良心的多,看着馮騏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們食的晉陽的祿,軍中上上下下都渴盼着南廷早點歸附晉陽,如此他們便可與家人團聚,不必再擔心敵對。而軍中將士們也不必揹負叛國的痛楚。兄長,這樣不拖下去,是好事,早晚要發生的,既然如此,不如早點來吧,至少,江南的百姓有了生路了……”
馮騏沒說話,馮驥拍了拍他的肩,徑自出了帳,也不管他怎麼糾結了。
馮騏聽着他的腳步聲遠去,終究只是嘆了一聲,“沒良心的……”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弟弟。
馮驥卻沒那麼多的心理負擔。
帳外的兵士們臉上喜氣洋洋,彷彿不是去青州駐防,而是去旅遊踏青。
馮驥走到軍醫們的帳蓬處,發現不少兵士們圍在這裡,有點依依不捨。
女醫生道:“以後又不是不見了,我們在此呆了三個月,也該回去了,你們去了青州,自然有晉陽其它的醫生們常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