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伸了大拇指,道:“你厲害,這麼幾句話,就得了一錠銀子,有幾兩啊?!”
“十兩。”王縣令從袖中掏出來給她道,“說好了的,你可沒多少,這可是我掙得,以後想要掙多,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切,小氣,不就是忽悠人嘛,我要是想學,我也會……”路遙道。
“你以爲忽悠這麼簡單,這個王縣令是因爲與我有舊,所以纔信任我,若是換了旁人,不拿出點真本事來,豈能輕易給你銀子?!”王謙笑着道:“想得美。錢哪有那麼好賺!”
路遙不吭氣了,好半天,又道:“這個王縣令爲什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不是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嗎?!”
“那是盛世,你以爲處於亂世能一樣?!”王謙道:“這個王縣令有自己的原則,不願同流合污,可是又無力能管這許多事,所以一直圓滑着當着官,在這世道,算是好官了。各處的縣令知府,其實還是要看背景,他無權無勢,來了這裡當縣令,你以爲本地的鄉紳和土豪買他的帳?!現官不如現管,那些人的威信可比縣令大,所以他的權力有限,你能過現在相對太平的日子,還要多感謝他,若非他稍壓制些本地的壓力,只怕地早被圈沒了,定民不聊生,哪裡有現在相對的太平日子可過,可縱然如此,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是再亂下去,這樣的太平,還不知道能有幾年……”
“唯有從根本上改變,對嗎?!”路遙道。
“唯有從根本上改變,像王縣令這樣的人才能無所顧慮的當個好官,而他現在,也只能儘量的當個糊塗官罷了,他是個有志向的人,可惜了……”王謙笑嘆道。
路遙的心一下子就沉重起來了。
王縣令並非不想管,是不能管,也沒本事管。這世道有多少人,都是如此得過且過呢。
如今晉陽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能有幾年這樣相對太平的日子呢,可現在,很多百姓家裡都已經揭不開鍋了……
“多虧了王縣令,這裡還算過得去啊,你看看來的流民,外面的情景……”王謙道:“世道如蒼狗,當今是篡權上去的,名不正言不順,有志氣的不願歸附爲他所用,歸順的都是一些什麼東西也可以想象,這腐敗的速度,超乎人的想象……”
“他不管嗎?!”路遙道。
“怎麼管,想管也有心無力,多虧了這些人,他的朝廷才支撐着,若是下死手,他們能迅速的歸了南方朝廷,當初他篡位,可是依靠着他們的,若是動了,便是抽了自己的立身根本,若是不動,這腐敗,這根基就徹底的壞了……”王謙道:“名不正言不順,就是這個道理。”
路遙沉默下來。
王謙道:“若想管,除非拿下全九州,纔可以下死手,可是,他能嗎,他現在做不到……沒有幾年了,這天下必亂,首先第一件事,便是民反!官逼民反,鄉紳與這些士族一向貪婪,人人斂財,天下必然貧民多餓死,太平不了幾年了,這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