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妃倒不急着,只問,道:“這麼貴的東西,只怕普通百姓買不起吧?!”
“是買不起,這羊絨是最好的料子,但是羊身上還有別的很多的東西啊,除了這層羊絨,還有羊毛,普通的羊毛,經過處理也會很軟,也很舒服,編成毛線,價錢就低了很多,普通人家攢點小錢,就能買了線回去自己織上,穿上,竟然比很多布衣,成衣,棉衣還要便宜的。”寧王道。
“爲何,哪裡來的羊毛?!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羊毛呢?!”成王妃驚愕的道。
“胡人那邊送來的,以前他們哪裡知道羊毛也值錢啊,現在一聽說這個,都趕着羊運來這邊賣,羊肉,官府收,客棧收,酒樓收,羊毛剃了賣給織坊這邊,現在胡人對晉陽都趨之若鶩了。嫂子是不知道,我這兩天,在外面至少每走十步路就能碰見一個胡人,五大三粗的,原以爲是飲血吃肉的兇悍之人,沒想到說話輕聲細語的,他們在青州多豪放,中原人都不怎麼敢惹他們,來了晉陽,卻是乖的跟小羊崽似的……”寧王嘻嘻笑道:“他們也能有今天。”
成王妃沒想到能在寧王口中聽到十分幸災樂禍的語氣,便道:“爲什麼?!胡人一向都沒這麼乖的。”
“我聽百姓們說,好像是被嚴治過,之前他們還想在這兒搶呢,結果直接被兵士們扔出了晉陽,犯了事的人,以後都不能再進晉陽做生意了,所以,現在都乖的很,這麼大的生意,哪一個敢丟了?!”寧王道:“聽聞一個胡人商行販羊,馬,還有牛來賣,再帶一趟貨物回,至少能賺到上萬兩,他們在晉陽不敢惹事,出了晉陽,卻是橫着走的,沒人敢搶,來回不過兩個月的功夫,一年十二個月,若是勤快點的,至少五趟生意,五萬兩,胡人資源匱乏,五萬兩是什麼概念啊,他們那個物價低,聽說因爲羊毛,價錢漲了不少,但是晉陽這邊不漲價,愛賣不賣,胡人是想趁機漲點價的,但是晉陽不甩他們……”
“後來呢?”成王妃聽的稀奇,道:“胡人漲了價嗎?!”
“哪兒能呢?!”寧王笑嘻嘻的道:“因爲羊毛的事,現在百姓家裡都牽羊養,有些人家養好幾頭的,羊不費糧食,現在各地的百姓都養,有些大戶家裡都有羊圈,後來消息傳出去,不光胡人,遠一些的少數部落,竟然也養起了羊,聽說羊馬吃香,有些不遠萬里也趕來晉陽做生意,再貶些茶葉回去,胡人一急,就沒敢漲價了……”
“竟還有這樣的,”成王妃失笑道:“的確不能漲,若是漲了,這主動權就捏在胡人手中了。”
“聽外面人說,這叫買方市場,買方市場,決定賣方市場纔是正常的,羊毛以後多了,只會跌,萬不會漲。”寧王道:“織坊的人說了,無論羊毛產出多少,都不漲價,外面也少有二道販子,官府嚴厲打擊這個,說本是好東西,不能叫不良商人給弄壞了價格,讓百姓們以後也能穿上這個東西,這個晉陽,真是了不得……”
成王妃摸着羊毛衫,感慨道:“的確了不得。那一般的羊毛衣多少錢一件。”
“一兩銀子一件,很貴吧?!”寧王道:“算上成本,只是賺了一倍賣的,算是便宜了,聽聞過段時間,產量高了,還能降價,估計只要五百錢一件左右,我問了外面做工的工人,他們一個月有修運河的錢,有地種糧食,加上有時候練兵,會發補貼,一個月好的能有四五兩收入,差的也少有二兩收益,養活一家老小有餘了,攢一攢,雖不能一家人人手一件,但買上一兩件並不難……”
“怎麼會?!這比王府中的下人工價還要高了……”成王妃道。
“是啊。”寧王道:“我也沒想到呢,後來問才知道,晉陽高產糧食,一畝地糧食八百到一千斤左右,以前一畝地養不活一個人,現在一畝地養活一大家子的人,糧食不光高產,而且十分好吃,這米也吃香,百姓們分了地的,只留些餘糧,其它的賣給官府,官府按市價收,百姓有了錢,官府也有了錢,聽聞晉陽的糧倉,足有二十座,百姓心中自然也有了底氣,收入自然就高了,”
“一戶百姓家十畝地算,九畝九千斤,市價收幾何?!”成王妃道。
“六文,”寧王道:“這價格算是高的,普通的外地來的米價才四文,晉陽的米不一樣,所以高。”
“六文很低了,青州普通糙米都有二十文啊……”成王妃繼續道:“六文,保守點就按五千斤來算,就有三萬文了。怎麼會有這麼多?!”
“是啊,問題是有的人家地多,有的地少,自然不一樣,光這收入就不得了,不過來的人都餓怕了,所以存的在家裡也不少,賣的頂多五成,嫂子,你說他們還買不起羊毛衫嗎?!”寧王道。
“壓抑糧價和物價,於民有利啊,”成王妃道。
“在這裡,只要勤快,乞丐也能過上好日子,有些來晚了的,沒分到地,就去碼頭扛貨,一個月也幾兩銀子入賬,就沒有賺不到的,更有甚者,有些人家光種菜,一年到頭,也有上百十兩入賬,因爲產量高,而晉陽消耗大,每天這麼多人吃飯吃菜,就沒有吃不掉的菜。”寧王道:“所以,這裡的地利真是絕了,聽說很多人家家裡都是養了蘑菇的,光這一項就是不得了的收入,這個收的快,長的快,又不佔地方,還不佔土地,所以很是吃香。”寧王道。
成王妃聽的若有所思。
成王一面換衣,一面聽着呢,一直挺沉默的。
他一走出來,寧王便上下打量着,還摸了摸,道:“這個真貼身,又厚實又軟乎,外面再套上袍子,倒也不冷了,聽說以後羊毛多了,會有毛褲,毛襪之類的,以後再搶着買一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