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石雲帆的話,徐墨玉先是激動,繼而變得沮喪。他本以爲自己可以在這裡死去,把復仇交給父親,卻沒想到石雲帆早已打定主意不殺他。
雖然和石雲帆接觸的不多,但是徐墨玉有一種感覺,石雲帆在骨子裡和他一樣,是那種爲了實現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而這樣的人的復仇,來的往往尤爲可怕。所以徐墨玉在石雲帆控制局勢之後,就再也沒想過翻盤,更沒有想過通過假裝要求對方殺死自己來獲得活下去的機會。換位思考一下,徐墨玉覺得,如果自己被石雲帆那麼羞辱,等自己佔了上風,絕對不會讓石雲帆那麼舒服的死。
所以,徐墨玉非常清楚一件事。
不殺他,並不是幸運。
“求你……”
他低低的的跪在血泊裡,泣不成聲,指望石雲帆或者安妮惠能看在他可憐的份上,給他一個痛快。
“不用了,松竹兄,不用求我。”
石雲帆的聲音帶着些輕鬆,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因爲使用了回檔,他的臉頰完好無損,這口唾沫吐的也恰到好處,剛好落在徐墨玉腦袋旁邊。
“吃了它。”
石雲帆的聲音冷冷的,卻好像給了徐墨玉火一般的行動激情。他幾乎要高喊起來,每一個動作都透着開心。他仰起頭,看了石雲帆一眼,繼而就那麼趴在上蹭了過去,把那口吐沫和周圍的血水、泥土都吃了下去。
石雲帆冷冷的看着他,沒有喊停。
於是徐墨玉繼續吃着,繼續吃着,就好像他吃的是皇帝陛下吃的佳餚,就好像他吃的是他自己最喜歡吃的什錦丸子。他瘋狂的吃,拼命的吃,吃到嘔吐。
“他真可憐。”
安妮惠在戰隊頻道里感慨,繼而問道:“天下盟的人估計一會就要來了,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你看着好了。”
石雲帆微微一笑,一腳把趴在地上邊吐邊吃的徐墨玉踢了個個,踩在他的胸口,手起刀落,砍掉了他的左手。
“啊————————”
徐墨玉徐大公子的慘叫聲,在夜色裡傳出很遠。可這片小院和附近的街區早就被徐墨玉搞定了,那些住在附近的人對這個院子發出的任何聲音,都不會在意。
“你,就這點本事?”
許是忍耐到了極致,又或者已經放棄了希望。徐墨玉從他的手臂被砍斷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已經墜入了無可拯救的深淵。所以他反而淡定了,一手捂着自己肩膀上齊根而斷的傷口,冷冷的看着石雲帆,開口嘲諷道:“你就這點本事?”
石雲帆沒有說話,又是一腳上去,把徐墨玉擋住肩膀傷口的右手踢開了,繼而又是一刀,砍斷了徐墨玉的右手。
“這樣下去他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安妮惠在戰隊頻道里提醒。她不是專業醫生,但是她也有醫學常識,石雲帆這麼砍下去,估計成不了多久徐墨玉就會死。
“你說的對,我把這事給忘了。”
石雲帆點點頭,無視了那個還在慘叫的,失去了雙臂的男人,左右看了看,走了兩步,拔起一邊一支插在地上的火把,一腳把徐墨玉踢翻踩在腳下,把那燃燒的正旺的火把放在了徐墨玉的肩膀上。
徐墨玉已經喊不出聲音了,他徒勞的張大着嘴巴,任由空氣急促的從他的氣管進出,嘶嘶有聲。
“你
看,高溫殺菌環保還能止血,估計他能活一段時間。”
石雲帆這次沒用戰隊頻道,故意讓徐墨玉聽到了自己的話,他把徐墨玉翻了個身,對他另一側的傷口如法炮製,用火把止血之後,才笑了笑,問了徐墨玉一個問題。
“松竹兄,你後悔麼?”
坐在地上,失去了雙臂的男人有些可笑的看着石雲帆,眼神裡是絕望和漠視,“後悔?我後悔了,有用麼?北京這麼大,天下這麼大,我瞎了眼看錯了人,得罪了你,是我活該,我自然不後悔。不過,不管你殺了我也好,還是折磨我也好,你都要知道一件事情,我的父親,這個國家的首輔大人,是絕對不會讓殺了他兒子的人逍遙法外的,到時候,請你記得問自己一句,你後悔了麼?”
“哈哈,你問我?”
石雲帆笑了,他是一個被選中者,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不管的他的任務成敗,他都會離開,又怎麼會後悔得罪一個劇情土著?
“我後不後悔,等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就好像描述自己剛剛睡了一個好覺,石雲帆笑嘻嘻的,把手中的刀高高揚起,繼而在月光下猛的揮下,在空氣中盪漾出一道唯美的暗色波紋。
那一道光有若霹靂,砍斷了徐墨玉的雙腿。
齊根而斷。
到這個地步,徐墨玉終於明白了石雲帆到底想幹什麼。
他想把自己做成人彘。
沒有四肢,沒有五官,活着比死了還痛苦,甚至連死亡的權利都沒有的人彘。
惡毒。
太惡毒了。
“你好狠!”
徐墨玉已經無法保持平衡,他歪歪的摔倒在了地上,用自己的眼睛瞪着石雲帆,辱罵他,斥責他,承諾、許願,求饒。
他嘗試了一切辦法,只爲了避免那個可能發生的悲慘未來。
可顯然石雲帆沒打算聽他的,他慢條斯理的用火把處理了徐墨玉雙腿的傷口,繼而砍斷了他的鳥兒,把他的胯下燒成了一坨熟肉,一腳踩在他的胸膛,露出了微笑。
那是長途奔跑者卸下重擔,即將衝刺的微笑。
“對不起,我剛好是個比較固執的人,我家一輩子也就能掙兩千兩,所以你說要給我多少錢,許下多少願望,我都無法想象那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我有了你給馬老大的那兩千兩,就已經可以過得很好,所以徐大公子,你其他的條件,我都聽不到,也不想聽,你現在要做的,是最後欣賞一下這個世界,這個美麗的世界。”
到了這個時候,徐墨玉終於崩潰了。
他的父親,他的復仇,他的計劃,他的求死之心,統統崩潰了。諾大一個青年,北京三公子之一,就這麼崩潰的淚如雨下。
然而,他很快就不能哭了。
石雲帆挖去了他的雙眼,捅破了他的耳膜,割掉了他的舌頭和鼻子,毀掉了他除了觸覺以外,所有可以接受外界信息的渠道,把這位在大明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的獨子,變成了一根人彘。
“這樣他活不了多久的。”
安妮惠皺着眉頭看着石雲帆做這一切。她中間吐了兩次,可吐完之後,她仍然強迫自己看完這一幕。因爲她知道,作爲被選中者,她的未來永遠都無法擺脫類似的血腥、暴力和暴虐。如果她不能適應這個遊戲,那她只有一個下場。
被這個遊戲所拋棄,就像她面前的這根人彘一樣。
石雲帆把他砍下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又跺了跺,確保這個世界不會出現什麼奇怪的醫生可以斷肢再續,他看着那個在地上微微喘息着的,滿身血紅的人棍,微微嘆了一口氣,纔算是完成了階段性的復仇工作。
“謝謝你。”
一隻冰涼而溫柔的手拂過坐在地上血跡中的石雲帆,兩條纖細的手臂環過他的脖子,一對柔軟的豐滿輕輕的頂在他的背後。
“謝謝你。”
安妮惠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把自己的頭靠在了石雲帆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剛剛發生地一切她都記憶猶新,被擊敗、被捆綁時的慌張,眼睜睜的看着石雲帆被羞辱的絕望,被那個不知名的家丁掌嘴時的出離憤怒,最終都在這一地鮮血和遍地殘屍中,化爲了一縷繞指般的溫柔。
“你用了那張卡。”
“是的。”
“你死了一次?”
“沒有……算是沒有吧。”
“這個任務,還能用麼?”
“不能了。”
安妮惠再次沉默了下去,許久,她起身繞到石雲帆面前,輕輕的捧起他的臉,溫柔的吻了上去。不是那種脣舌攪纏的溼吻,而是脣瓣和脣瓣的輕輕碰觸,一觸即分。
“謝謝你。”
用自己的額頭抵着石雲帆的額頭,安妮惠再次感謝,眼睛裡的溫柔像鎖鏈,要把這個男人牢牢的鎖住。
“不客氣。”
石雲帆笑了笑,把安妮惠從自己面前攬在懷中,兩人緊緊挨着,坐在一地血泊之中。在他們周圍,是無數柄火把安靜的燃燒,那些煙氣在夜幕中裊裊上升,最終消散在了寂靜的夜色中。
“雲帆。”
靠在石雲帆懷中的安妮惠,輕輕的呢喃。
“怎麼?”
石雲帆輕聲的迴應。
“你說我們能攢夠積分,離開這個世界麼?”
安妮惠擡起頭,看着天空,眼神迷離。
“可以的。”
石雲帆同樣輕輕的回答,停了一秒鐘,又着重強調了一遍。
“可以的!”
“那,等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個遊戲,我,能去找你麼?”
女人的聲音越發的輕了,可每個字,都變成了炙熱的火焰,烙在了石雲帆的心底。
“當然可以。”
石雲帆笑了,摟緊了安妮惠,輕聲說道:“我可是個大富翁,等我們做完這個任務,離開這個世界,我就去找你,把你簽下來,讓你成爲現實世界最火的歌手,最美的明星,怎麼樣?”
“誰稀罕!”
安妮惠出人意料的反問了一句,帶着些微微的俏皮。石雲帆並沒有迴應她的話,安靜的攬着她,看着夜色。
“大海的波浪捲起沙灘……”
漸漸的,有輕輕的歌聲響起。那聲音空靈而輕盈,好像靈巧的鳥兒,在夜色中飛翔。
“海邊的姑娘佇立遠望……”
石雲帆側過頭,發現安妮惠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她的睫毛長長的,隨着她的呼吸輕輕的顫動。那些從她的身體裡發出的聲音,有若夏日裡透人心脾的冰泉,讓石雲帆燥熱、疲倦和不安的心,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夜色下,清婉的歌聲在空中飄蕩,火光下是滿地的血水和屍體,相依的兩人隨着音樂的節奏輕輕的搖擺,就好像他們面前,是一望無際盛開的花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