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形同陌路
距離她們上一次見面,轉眼就已經過去了小半年,自從那一次音樂銀行後臺鬧出了不愉快之後,顧七月就進入了工作繁忙期,大部分時間都在拍攝“灰姑娘的姐姐”,所以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與她們相遇。
誰又能想到,在遠離了首爾的釜山,居然會再次相遇。
顧七月看着人羣之中和黃美英有說有笑的金泰妍,那飛揚的笑容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顧七月撇了撇嘴,心底難免有些酸澀,但她卻沒有走上前,也沒有轉身離開,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準備等這羣人過去之後,再過去搖滾舞臺看一看。
她和金泰妍是十幾年的朋友了,但現在卻只是陌生人,這種感覺很奇怪、很陌生,但顧七月卻沒有打算妥協,即使難受,她也要堅持下去。因爲她知道,每個人的人生總有一些事情必須堅持,而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不同所導致的差異是沒有辦法彌補的,她不會改變,也不想改變。
輕輕咬了咬下巴,把負面情緒宣泄了出來,鼻頭那微微的酸楚在陽光之中消失不見。她果然還是不是悲春傷秋,這種“寂寞寂寞就好”的自怨自憐和她真的十分不相符。想到這裡,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就讓她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七月姐!七月姐!”一個清脆的聲音亢奮地響了起來,剛開始還有些不確定,可是喊了兩聲,發現顧七月真的擡起頭來之後,頓時就更加雀躍了,“七月姐,真的是七月姐。”
擡頭看過去,金孝淵在原地不斷蹦跳着,用力地朝顧七月搖擺着手臂,滿臉都寫着亢奮。
站在遠處一看,少女時代的成員們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除了金孝淵之外,其他人的臉色似乎都不怎麼好看。顧七月更加忍俊不禁了,既然人家如此不歡迎自己,自己不上前去耍耍威風,這不是浪費了她們的一番好意?
於是,顧七月也擡起手揮了揮,然後邁開了步伐,迎面走了過去。
周圍的人們也都看到了金孝淵那歡呼雀躍的動作,紛紛轉過頭,頓時大家都騷動了起來,短短一年時間裡,顧七月的認知度和識別度已經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尤其是“灰姑娘的姐姐”的出色表現更是讓顧七月的討論熱度進一步上升。所以,此時顧七月一出現,即使她粉黛未施,甚至還穿着寬鬆的運動服,但不少人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她來。
顧七月熟練地朝着少女時代的成員們揮了揮手,臉上帶着隨意的笑容,“孩子們,好啊。”一個個都紛紛開始鞠躬問號,明顯可以看得出來,鄭秀妍九十度鞠躬完全一絲不苟,其他成員則顯得隨意了許多。
顧七月也沒有過多打量其他人,直接看向了金孝淵,“呀,你沒有看到我這邋遢的模樣嗎?居然還那麼興奮地打招呼,直接裝作沒有看到,繼續前進好了,現在大家都看到我沒有化妝的模樣了。”
金孝淵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來,還得意洋洋地說到,“七月姐不化妝也漂亮得不像話,有什麼關係?你怎麼跑過來釜山了?”
顧七月直接就忽略了金孝淵的問題,反問到,“你們是作爲表演嘉賓過來的嗎?”大學生音樂節每一年都會邀請多位嘉賓,不僅是活躍氣氛,同時也是吸引關注度,如果不是如此,在韓國音樂界越來越式微的情況下,大學生音樂節每一年的關注度都寥寥無幾。
“對啊,我們一會下午有表演,七月姐要一起來嗎?”金孝淵興高采烈地蹦跳着,顯然心情十分愉快。
不等顧七月回答,站在旁邊的李順圭就出聲了,“孝淵啊,現在正在錄製節目呢,不打算向觀衆朋友們介紹一下七月姐嗎?”李順圭給隊友們使了使眼色,此時攝像機正在旁邊運轉着,但一直以來和顧七月最親密的金泰妍卻好像局外人一般,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這讓李順圭不得不站出來,挑起了主持大梁。
林允兒是少女時代隊伍裡錄製節目最多的成員,此時也熟練地站了出來,笑眯眯地說到,“七月姐,你也來參加音樂節嗎?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呢。”
顧七月一轉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另一側的攝像師,三名攝像師此時及時走了過來,分散地站在顧七月身邊,這讓顧七月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對着鏡頭說到,“一直在節目上被暴露年齡不說,現在就連素顏也要直接曝光嗎?”
顧七月的直率爽朗讓周圍所有人都輕笑了起來,顧七月對着鏡頭連連擺手,“不要那麼近,本來就站在少女時代的旁邊,你們還要拍攝特寫,這不是純粹讓觀衆遠離我嗎?”這個調侃讓攝像師都不好意思起來,有些拘謹地往後退了退,顧七月轉頭看向了金孝淵,“回去之後我再給你愛的教育。”
金孝淵頓時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顧七月再次轉頭看向了攝像機鏡頭,“大家好,我是顧七月,如果大家此時認不出我也沒有關係,下一次看電視劇或者音樂表演舞臺的時候,就認得出來了。”這一句自我調侃讓所有人再次輕笑了起來,“好了,今天我和少女時代在這裡是意外相遇的,我就不再打擾她們錄製節目了,下一次有機會再向觀衆朋友們好好問候。”
顧七月轉過頭來,看向了少女時代的成員們,“你們先好好錄製節目,一會再說吧。”
李順圭此時已經站了出來,於是就順利地接過了主持棒,“這麼快嗎?我覺得觀衆朋友們肯定很希望能夠看到你的出現,而且,孝淵剛纔說的對,你都來到大學生音樂節了,確定不上場去表演嗎?我覺得觀衆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的出現了,肯定想要看到你在舞臺上的英姿。”
說完,李順圭還轉頭對着身後的觀衆揚聲問到,“是不是啊?”
現場全部都是大學生,幾乎可以說是一呼百應,“是!是!”的喊聲此起彼伏,然後還有人雜亂地大聲喊道,“顧七月!表演一首!”、“烏龜,烏龜”、“跳舞,表演一首表演舞臺”……現場的議論聲音頓時變得無比熱鬧。
顧七月驚訝地看向了李順圭,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你是說真的嗎?就讓我這模樣上舞臺?Sunny,你確定你不是在陷害我嗎?”這調侃的聲音讓大家都鬨笑了起來。
金泰妍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這是時隔半年之後她和顧七月再次見面。在過去十年時間裡,她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這讓她感覺十分不適應。今天猛然遇到顧七月,讓她完全措手不及,她想要落荒而逃,但此時正在錄製節目,她又沒有辦法脫離,同時內心的慣性又讓她想要和顧七月說說話,這種矛盾而糾結的感覺幾乎讓她手足無措。
面對着鏡頭,金泰妍幾乎就連笑容都要擠不出來了,想了想,她乾脆就躲到了崔秀英的身後,遮擋起自己尷尬的表情。可是,聽到周圍那頻頻的笑聲,金泰妍的視線就忍不住擡起來,用眼角餘光去尋找顧七月的位置。
這不困難。
可是金泰妍卻失望了,因爲顧七月根本沒有看過來,甚至都沒有在人羣裡試圖尋找她的身影,彷佛根本不知道她在現場一般,只是淡定自若地和李順圭、金孝淵、林允兒閒聊着,周圍所有人都在開懷大笑着,那種歡樂的氣氛和樂融融,但她卻像是一名局外人——以前這樣的場合,她都是和顧七月並肩而立的那一個人,然後盡情地享受着歡笑聲所帶來的愉悅和輕快。可是現在,這所有的氣氛和情緒都和她無關。
金泰妍只覺得心臟猛然緊縮了起來,鼓起勇氣擡起頭,看向了顧七月,夾雜着絕望、憤怒、愧疚、悲傷的錯雜情緒,通過那雙眼睛迸發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麼,期待着顧七月迴應還是不迴應,但此時,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如此。
顧七月此時剛好談到了現場觀衆,視線一掃,往身後看了過去,將將略過了金泰妍的位置,這讓金泰妍身體不由自主縮了縮,腳步就想要往後退,但她還是忍住了,就這樣擡起頭看向了顧七月。
可是,顧七月的視線卻根本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就掠了過去,轉頭看向了身後的觀衆,彷佛金泰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僅僅只是圍觀人羣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構成而已。這個想法讓金泰妍剎那間通體冰涼,整個人就僵硬在了原地,大腦徹底空白,就連在攝像機面前遮掩自己情緒都做不到,只能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一般,茫然自失地站着,就連躲在崔秀英身後掩飾自己都做不到。
“泰妍?泰妍?”耳邊傳來了呼聲,終於將金泰妍喚回了現實,擡起頭茫然地看了看,卻發現顧七月早就已經不見身影了,崔秀英正在納悶地看着她,這讓金泰妍愣了愣,張嘴就想說“我沒事”,但卻發現話語說不出來,反而是眼眶一陣溫熱,但她卻傻在原地,就連擦拭眼眶的動作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