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中土世界
漫長的飛行,顛倒的時差,再加上相反的季節,顧七月在被窩裡狠狠睡了十幾個小時才清醒過來,看着窗外的草長鶯飛、晨曦微露,有種誤入世外桃源的錯覺,用力推開窗戶,那清爽的空氣撲面而來,皮膚上爬起了薄薄的一層雞皮疙瘩,這纔有了些許真實感——她真的飛躍了半個地球,從北半球來到了南半球,進入了這片神奇的中土世界。
順着原色的木質樓梯走下樓,然後顧七月就看到了正在開會的李然,他身邊坐着十幾個人,看起來各個國籍都有,像是聯合國大會一般。這讓顧七月的腳步不由放輕了下來,唯恐自己打擾到他們的工作,沒有想到李然卻直接擡起頭來,一下就看到了輕手輕腳地模仿小偷動作的顧七月,顧七月扯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敬了敬禮,然後示意,“繼續,你們繼續。”她自己就一溜煙地跑進了廚房裡尋找食物。
這次過來新西蘭,顧七月會在奧克蘭停留足足三週時間,除了單曲音樂錄影帶和專輯封面、內頁之外,她還會在這裡完成新專輯的全部錄音工作。倒不是說這裡的錄音團隊比首爾得更好——如果要挑選的話,美國自然是首選,主要還是因爲散心。顧七月過去幾個月猶如陀螺一般連軸轉,而且還經歷了MAMA事件,所以李然打算讓顧七月在這裡放假一段時間,錄音的環境也更加情景。
所以,李然的工作勢必更加困難也更加繁瑣,畢竟這裡的團隊都是全新的。
顧七月從冰箱裡翻找出了兩盒草莓,順手就全部洗了,然後端着盆子就直接吃了起來。走出廚房,顧七月就看到開會的人全部都陸陸續續離開了,李然也收拾起了東西,朝廚房方向走了過來。顧七月吐了吐舌頭,抱歉地說到,“不會是因爲我打斷了你們的工作吧?”
看着顧七月那偷吃的表情,舌尖沾染了一點點草莓的粉紅色,俏皮之中居然帶上了一絲可愛,這讓李然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瞥了瞥,轉移了話題,“今天休息,你打算出去逛一逛嗎?”這次的新西蘭之行,散心是首要的,工作是次要的,對此李然分得十分清楚。會議什麼時候都可以再開。
“當然!”顧七月的眼睛立刻放光起來,“我都不記得上一次逛街是什麼時候了。”顧七月居然還真的認真回想起來,“好像是和泰妍一起去的來着,那是什麼時候來着。”顧七月搖了搖頭,又丟了一顆草莓到嘴巴里,“不管了,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出去。你呢?一起嗎?”
李然看着顧七月那鮮嫩欲滴的脣瓣沾染了草莓的嫣紅,視線輕輕一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不介意。”顧七月的回答斬釘截鐵,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猶豫,“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夕夏呢?夕夏也一起嗎?”
李然的心情不自覺地飛揚了起來,但聽到李夕夏的名字,卻又莫名有些酸澀。這讓李然皺起了眉頭,他不習慣這樣的情緒,也不喜歡。“她還在倒時差。”李然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但第一次地,李然有些不太確定,於是再次重複地說了一遍,“是的,時差。”
“噢,那就不要打擾她了。”顧七月又丟了兩顆草莓到嘴巴里,整個嘴巴塞得鼓鼓的,就像是小倉鼠一般,然後她把整盆草莓塞到了李然懷裡,“我上去換衣服。給我五分鐘!”
李然看着顧七月那猶如小鹿一般的背影消失在二樓,那雪白的赤足在原木臺階上留下一個個腳印,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草莓,拿起了一顆,扔進了嘴巴里。太甜了,他從來都不喜歡甜食,但一顆吃下去之後,猶豫了片刻,他又拿起了第二顆。
五分鐘,果然就是五分鐘,顧七月隨即就換了一件白色襯衫搭配淺藍色牛仔褲,手裡還拿着一雙白色的帆布鞋,那已經齊肩的頭髮被簡單束成了馬尾辮,洋溢着青春活力,讓人挪不開眼睛。原來白色襯衫的魅力就是這麼一回事。
“李經紀人,你還在等什麼呢?出發!出發!”顧七月在玄關直接把鞋子套上,笑容滿面地招了招手,而後就迫不及待地推門跑了出去,只留下了一連串燦爛的笑聲。
李然看了看窗外的金色陽光,今天是一個出行的好日子。
碧海藍天、山巒臉面、舟楫橫陣,寧靜之中洋溢着蓬勃生氣,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一片清澈透明的景象,即使是喧鬧的街區也有一種與衆不同的靜謐,彷佛所有的煩躁都消失殆盡。李然帶着顧七月避開了城市裡的著名景點,來到了位於北岸的跳蚤市場,遠遠地就可以看到林林總總、花花綠綠的熱鬧,各式各樣的攤子令人目不暇接,水果、蔬菜、蜂蜜、果醬之外,居然還有販賣工藝品和古董的小攤子。
等待着李然把車子停好,顧七月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然的右手,“快點,快點!”李然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牽住的右手,猶豫了片刻,沒有掙脫,“李經紀人,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的地方?這可比那些旅遊景點好玩多了!”
李然沒有回答,只是加快自己的步伐,避免自己掉隊,然後就看到顧七月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一會好奇着麪包地各個種類,一會和攤主熱烈討論着各種果醬的區別,轉眼之間又站在奶酪攤子面前開始品嚐起當地人自己製造的奶酪了。
看到顧七月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攤主大叔爽朗地大笑了起來,“那是專門用來做沙拉的,你絕對不能單獨品嚐。”
顧七月認真地點點頭,“也許你應該遞給我兩片生菜葉子。”結果讓攤主大叔拍掌大笑起來,隨即就拿起了旁邊的另外一種奶酪,“你可以嚐嚐這個,口味比較清淡,而且還有一點點甜味。如果搭配上一杯白葡萄酒,上帝,這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顧七月接了過來,輕輕咬了一口,然後用舌尖細細地品嚐了一會,眉眼之間就涌現出了雀躍的歡喜,她猛地就轉過身,把奶酪遞了過去,“你也試試?”
李然看了顧七月手中奶酪一眼,沒有動作。顧七月不解地看了看,然後這才意識到,這個奶酪她已經咬了一口,這着實有些不禮貌。顧七月正準備把奶酪收回來時,李然卻低頭把那片奶酪咬了一口,這簡單的一個動作直接讓顧七月臉頰變得緋紅起來,她幾乎沒有辦法直視李然那冰山般的臉龐。
顧七月倉促地轉過身,指尖似乎依舊可以感受到李然脣瓣的溫度,猶如滾燙的火焰一般,總指尖捲入了血液裡,讓整個手掌都變得滾燙滾燙。然後顧七月也顧不上禮貌了,簡單地和那位大叔點點頭打了打招呼,就故作鎮定卻加快步伐地離開了。
李然卻依舊站在攤子前,禮貌地說到,“剛纔這種奶酪請給我兩百克,謝謝。”等大叔將奶酪包裝好之後,李然這纔再次跟上了顧七月的步伐。
顧七月努力故作淡定,彷佛剛纔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一般,等了一會,然後就看到李然走了上來,輕輕一瞥就看到李然手裡的奶酪,“呃,你爲什麼買這個?我們平時不是幾乎不吃嗎?”他們終究和西方人口味不同,平時很少會吃奶酪的,更不要說許多奶酪還要講究搭配不同食材、不同葡萄酒了。
李然輕輕掂了掂那個牛皮紙包,“也許我們接下來幾天可以自己在家裡做飯。”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李然自己就覺得有些異常,嘴角不由微微一抿,“家裡做飯”,這話爲什麼聽起來……有些奇怪呢?“這裡的料理可能不太適合我們的口味。”李然補充地解釋了一句,雖然他的話語依舊平鋪直敘,沒有太多波動,但落在耳朵裡卻始終多出了一絲異樣。
顧七月似乎也察覺到了,指尖的滾燙越發明顯起來,“嘿,我們去那裡看看吧。”顧七月擡手就隨便指了一個攤子,硬生生地轉移了話題,快步走去。
李然跟隨着顧七月的身影看了過去,嘴角的弧度就多出了一抹無奈,那居然是一個飾品攤子。他從來都不佩戴任何飾品,更不要說那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了,顧七月專門挑選了一個飾品攤子,這……心裡雖然如此想,但李然的腳步還是跟了上去。
“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爲你介紹。”攤子的主人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穿着一件黑色背心搭配格子襯衫,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健壯的肌肉,臉上的陽光笑容更是加分不少,“如果有你喜歡的東西,我們可以猜拳,如果我贏了,就按照這上面標籤的價格;但如果你贏了,就由你來制定價格。”
“哇哦?你是認真的?”顧七月眼睛都開始發亮了,一臉喜悅地看向了那個小夥子,“你就不怕我把你所有東西都贏光了,那你可是要破產了。”
小夥子卻是爽朗地笑着搖了搖頭,“這就是生活,不是嗎?比起賺錢來說,享受更加重要。如果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結交一個新的朋友,我認爲這是無價的。”
“天吶,你應該欺騙了不少女孩子的芳心吧。”顧七月抿嘴笑了起來。
小夥子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說到,“那麼你被騙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