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呂楊命令隨行人員在河灣上臨時搭建了一個碼頭,在上面堆砌起一堆堆的糧食,主要是稻米、麪粉、魚乾和肉乾,以及精鹽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粗布麻布和針線,這些都是可以用來製作衣服的,比黑水族人用來製作的粗麻要好許多,數量也比獸皮要巨大得多。
附近立起了巨大的鍋棚,開始用大鍋煮粥。其他人則向四面八方分散開,通知附近無家可歸的人們河灣處有食物、有衣裳可領。
聰明的,則會直接找上當地的長老、首領等人,將河灣上的情況說一遍。
等到了中午,河灣上已經聚攏了三千人。
呂楊不可能讓這些人光吃不幹活,於是在施捨了沒人一碗粥之後,規定所有人只要在河灣上幹活一個下午,每人將會得到三個大饅頭。
所謂的幹活,就是在河灣上修建一個碼頭,主要是平整地面,鋪上石子等等,只要有點力氣,就能幹活。
就這麼一個規矩,讓不少黑水族人留了下來,趕都趕不走。
一些部落的首領或者長老,乾脆在河灣上指揮本族的人修建碼頭、搭建簡易的木屋等等,以換取白麪饅頭。
當然了,每人一碗粥是定量的,只能讓人餓不死,不管飽。
第一天傍晚的時候,附近便有近三千多遭了災的難民聚攏過來,他們到了晚上依然不離開,於是便在附近升起了一堆堆篝火,整個河灣地區,一眼望去,煞是壯觀。
第三天,聚攏的災民已經達到一萬人。
河灣上,一部分繼續休整平地和碼頭,一部分人則開始伐木,修建一排排的木屋。
這些,呂楊都派人規劃,讓自己人領着那些首領和長老帶着自己的部落中人去幹活。
第七天,已經是一個星期,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的人達到三萬八千人。
這已經是一個極大的數字,附近方圓百里的部落,能聚集過來都過來了,不能過來的,都守在原來的部落重建家園。
這個時候,河水已經逐漸退去。
隨船來的食物已經消耗一半,不得已,呂楊只好派人回去催糧。
到了第十三天,新的船隊浩浩蕩蕩從江面上駛來,停靠在碼頭,從船上卸下來糧食和粗布匹。
除此之外,還有煉石爐,這些煉石爐的原形自然是煉丹爐,它們是用來煉製水泥的,只要倒入石礫、粘土、石灰、沙子和水,煉上一會,倒出來就是熱氣騰騰的水泥,倒在用石礫鋪平的碼頭上,冷卻之後立刻成爲堅硬無比的水泥。
還有一些隨船來的工匠和民工,也被抓了壯丁,他們需要帶領着更多的黑水族災民砍伐更多的樹木,修建更多的臨時性木屋,還要開墾土地,播種玉米、地瓜和土豆。
各種鋤頭、鐵鏟都是現成的,也都是隨船送來。玉米、地瓜和土豆這三種作物,呂楊特意叫人隨船帶來,直接在河灣附近的廣大沖擊平原上播種,只要兩個月,就能緩解巨大的糧食消耗。
在食物和衣服的誘惑下,所有的災民還算聽話。
呂楊的辦法其實也簡單,從災民中提攜一些原本就德高望重的人,譬如首領或者長老,讓他們出面,每人管一撥人,將所有災民,有分爲幾個片區,層層管理下去。
用當地人管理當地人的策略非常成功,災民一開始就受到安撫,抱怨雖然也有,但是騷亂和暴動卻得以杜絕了。
巨大的人口,意味着巨大的勞力,呂楊原本也不指望這些黑水族災民能夠幹成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只希望,自己能夠用實際行動向他們傳達大匡皇朝的善意而已。
但是沒有想到,黑水族災民的能量還是非常巨大的,兩個月之後,河灣的面貌已然大變。
河灣附近方圓四里,不少木屋集中修建好,一片片樹林被砍伐,開闢出來的土地種上了農作物。
玉米、土豆和地瓜在焰獄荒原這種地方適應力極強,種下去不到一週,就已經生根發芽,開始抽長。
特別是地瓜,在整個焰獄大荒原上,可謂是造化靈根,無論是哪裡的兇山惡水,只要種下去,無不是蹭蹭蹭生長起來,用不了幾天,就能爬滿一地。
組織人小心將多餘的地瓜藤收回來,和打獵來的獸骨、魚骨進行熬燉,做出來的湯骨白骨白的,飄着油腥子,加入一些精鹽,這種湯便成了所有黑水族人的最愛。
過了一個月,河水完全退下去,河邊不少地方都露出了肥沃的土地,這些地方種下作物,長勢極好,一眼望去,翠綠一片。
河水退去之後,不少黑水族人返回原來的部落,但是還有一些人,卻留了下來。
河灣碼頭附近,已經成了一個集市,這個集市有不少從北焰獄荒原運來的好東西,精鹽、布匹、鐵器、各種糧食等等。
由於這段時間用慣了大匡皇朝運送過來的東西,無論是食物,還是衣裳,明顯都比原來的部落生活要好,不少人乾脆就直接在附近住下了。
呂楊組織人開了一個講習班,讓工匠傳送黑水族人怎麼種植作物,怎麼做麪包,怎麼織布,怎麼修造複雜的房屋等等。
好幾間私塾也都悄悄的開設了,一些五六歲的稚童以包吃包看顧爲由,被拉進了私塾,傳授其聖道之學。
普通的黑水族人警惕性並不高,絲毫不知道什麼是文化侵略,他們反而覺得這是大好事,不少黑水族人甚至將三四歲的小娃娃,無論男女,都塞到了私塾,幸好,私塾雖然勞累,但還是全盤接收了。
第一個豐收的季節來臨了,玉米、地瓜和土豆相繼大豐收,凡是幫着幹活的黑水族人都能夠獲得一部分食物。
這些食物,又可以在市集上賣掉,然後買到鐵器和布匹。
隨着第一個大豐收的來臨,整個河灣地區迅速興盛起來,從上游而來的大船也都運來了不少好東西,附近方圓百里的部落,都有族人往這邊來,在集市上買了好東西再返回部落。
有的是直接幫着部落的長老和首領採購,有的直接當起了商人,返回部落推銷商貨,不經意間,黑水族各個部落出現了一批樸素的商販。
呂楊的一系列措施,使得河灣迅速發展起來。
不單單是這一處河灣,實際上,從黎河中游到下游,不少分支河流,呂楊最初都派人出去以這個模式發展。
截止這三個月餘,黎河下游各處,包括十幾條之流,一共修建了四十三個碼頭集市。
以這樣的方式滲透進黑水族部落,這個策略成功了,不知不覺只見,黑水族最底層的人開始受到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一部分人不單單隻會捕魚,還會種植作物,會圈養牛羊,還會織布釀酒。
黑水族的小孩,一些比較聰明的,甚至已經學上了聖道技藝,譬如會行禮,會識字唸書,有個別甚至凝聚出雋永之氣。
呂楊聽聞此事,朗聲大笑幾聲,心中得意非凡。
河灣邊上,大船林立,其中最大的一艘大船上,呂楊臨風而立,黃道蘊走上來,道:“沒有想到,這才幾個月,咱們就在黑水族各個小部落中打開了局面,相信,慢慢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很快這片土地就會成爲我聖道之地!”
“就怕咱們有意,別人卻不給咱們這個發展的機會!”呂楊輕聲道。
“師弟是說水雲部落?”
“嗯,聽這裡的黑水族人說,雲水部落在這邊是最大的一個部落,佔據着南原半島,影響力輻射整個焰獄大荒原南部地區。”
“黎河流域離南原半島有些距離,他們不會直接過來打過來吧?”黃道蘊微微皺眉。
“正因爲黎河流域和南原半島還有些距離,所以這段時間,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不過相信會很快,他們就會醒悟過來,絕對不會讓咱們這麼拉攏底層的小部落和小屁民!”
“師弟已經有對策了?”
“呵呵,跑得了院,我已經修書,讓殿下派大軍過來,以咱們修建的碼頭爲基礎,集結大軍,分幾路儘快向南原半島推進,將那個雲水部落,都趕下南海!”
“報,將軍大人,最下游碼頭傳來急報!”一個傳令兵飛快跑了上來,朝呂楊躬身行禮道。
“什麼急報?”
“是軍報,在這裡!”傳令兵遞上來一張信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一段文字。
呂楊接過一看,立刻皺眉起來。
“怎麼回事?”黃道蘊憂慮道。
“果然不出所料,雲水部落果然出手了,最下游靠近出海口的碼頭和集市,遭到雲水部落的攻擊,如今這個時候,只怕已經陷落了。”呂楊嘆息。
“那裡離南原半島最近,看來,對方對方已經察覺,要對咱們各地的碼頭進行剿滅!”
呂楊點點頭,道:“先讓他們猖狂兩天,如今大軍已經分批南下,馬上就要沿河到達這裡,再過兩天,就能自保了!”
呂楊轉身召集幕僚商討對策,第二天,又一個碼頭被斷掉,這一次因爲有了準備,小半的人都撤退回來。
不過一些居住於碼頭和集市的底層黑水族人都慘了,所有的東西都被收繳,私塾都搗毀,各種作物被一把火燒了,只有用細繩編織的漁網倖免於難。
雲水部落洗劫過後,不少底層的黑水族小部落怨聲載道,不過他們都不敢公開反抗,只能忍氣吞聲。
呂楊打聽到這個情況,心裡一鬆,對於雲水部落的昏聵竊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