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豪心急如焚趕到醫院時，父母已分別住上了院，父親在二樓骨科病房，母親在三樓心血管病房。
曾豪急匆匆上到二樓父親的病房，父親只是摔斷了腿，意識很是清醒，看到小兒子，忍不住老淚縱橫，“兒子，老天不長眼呀，就咱們這個家，窮的叮鐺響的，哪敢攤上這種事呀，可它，它就攤上了，你媽病了，這禍不單行的，我也摔着了，你說，你說，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嗎？”
“爸，攤上了咱就按攤上了來處理，這不還有我，還有我哥嗎，你好好養你的腿，別的你別管！我上三樓病房看看我媽去，忙完再下來陪你！”
“去吧，去吧，你媽還在昏迷，她要是知道自己這樣拖累你們，她寧可一了百了。”父親深深的嘆息道。
“爸，不許這樣說，我無論如何，都會把你們治好，就是把家賣了，我也一定把你們治好！”
三樓心腦血管病室，哥嫂守在正在輸液的母親的身邊。
做哥哥的雙手抱頭，異常痛苦，是呀，這父母沒病沒災的，日子過得也是緊緊巴巴的，這一生病，竟是爹孃同時病倒了，還不是那頭疼腦熱的小病小災，這雙雙躺在醫院，得多少錢花還沒個底那？這種事，咋會被攤上了，這可如何是好？
曾豪推門進來，看見風塵僕僕趕回來的弟弟，做哥哥的一陣心酸，：“道，阿豪，你回來了，唉，是大哥不好，大哥沒照顧好爹孃！”
“哥，不怪你，這怎麼能怪你，是我大意了，上次回來，媽說頭暈，我也沒在意，早知道帶她去檢查檢查身體，也不會這樣子，都怪我！”
嫂子不容曾豪把話說完，一個箭步衝上前來，“阿豪，上次你回來，咱可是說的好好的，父母分給你管，這住院了，不是嫂子不管，你哥我們確實沒錢，你早上不在，我們都墊了幾千元錢了，你哥我倆就這麼多家底，你看咋弄？不是嫂子我這會和你要，只是咱們醜話得說到前頭，還有，你既然回來了，接下來的醫藥費我們可是不管了，不過，照顧爹孃我們肯定是照顧的！”
曾豪心裡一陣絞疼，他萬萬沒想到，他馬不停蹄趕到醫院，嫂子劈頭蓋臉就是這樣一番話，他本沒想着讓哥嫂支付醫藥費，但嫂子爲父母花了幾千元錢，這還當着仍在昏迷的母親面，毫不留情面的就急慌慌的要賬，這也太傷人心了！
曾豪盯着嫂子，狠狠的一字一句道：“嫂子，你放心，爹孃的醫藥費，一分錢都不讓你們出，這裡有將近五千元錢，昨天到今天花了多少錢，你拿走，剩下的存到媽的醫藥費裡。”
曾豪把昨天馨悅給的紅包遞給嫂子，昨天給彩雲買了花、衣服和鞋子，應該沒有五千元錢了，但應該有四千五左右！
嫂子毫不猶豫的接過紅包，哥在旁邊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一把奪過包，一耳光打在嫂子臉上，“你這個唯利是圖的女人，真是心太狠了，阿豪，他可是我兄弟，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哪有錢？你這不是生生逼他嗎，爹孃也是我的，難道我不該管！”
這一耳光把嫂子也打蒙了，她搶過包，一把仍在地上，咆嘯道：“曾鵬，你，你長本事了，長能耐了，會打老婆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說說，除了我，誰願意呆在你們這個窮家，這日子從年頭窮到年尾，我跟着你，除了有口飯吃，什麼時候買過新衣服，什麼時候去外面看看過？這天天窩在家裡，照顧了老的，照顧小的，這辛辛苦苦讚的那些錢，還不是要給你兒子交託費，你說，我不要回來怎麼辦？孩子不送幼兒園了？不上學了？全村的青壯男人都出去打工了，你是今天說出去，明天說出去，就是不出去，不還是放心不下你爹孃，我天天跟着你，起早貪黑守着這幾畝薄田，圖的是什麼？圖的就是挨你的打，這日子沒法過了，不過了！”
看到嫂子這樣，曾豪不知如何勸解，默默的打開門，站在走廊裡，抽起了煙！
“34號病人家屬，誰是34號病人家屬？”一個個子偏低的中年大夫向這邊走來。
他慌忙熄滅了煙，應道：“我，我是34號病人家屬。”
“是你呀，那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曾豪打開門，叫上哥，倆人跟隨着大夫進了醫生辦公室！
大夫指着桌子對面的兩張椅子，示意他們兩人坐下。然後道： “你們是病人的什麼人？”
“是病人的兒子。”大哥慌忙應道。
“噢，你們母親是腦出血，是種病是指非外傷性腦實質內血管破裂引起的出血，發生的原因主要與腦血管的病變有關，即與高血脂、糖尿病、高血壓、血管的老化等密切相關。腦出血的患者往往由於情緒激動、費勁用力時突然發病，你們回憶回憶，你們的母親發病前有沒有特別激動，或者是勞累。”
大哥似乎想說什麼，不過，他卻慌張道：“沒有，沒有，大夫，沒有，我母親沒有情緒激動。”
大哥爲什麼這樣說，爲什麼強調沒有激動，難道母親發病前家裡發生了什麼？
醫生遲疑了一下，接着道：“顱腦CT已經出來了，你母親雖然送醫院比較及時，但是這種病不宜長途運送及過多搬動，由於你們先送到鄉醫院，再轉到縣醫院，路遠、又多次搬動老人，所以加劇了出血量，導致老人昏迷！經過我們科室幾個大夫的研究，你母親這種情況，還是需要做開顱手術，通過手術，取出腦部積血，如果不及時手術，腦水腫可使顱內壓增高，並致腦疝形成，嚴重者會出現腦出血死亡。”
一聽這麼嚴重，嚇呆了兩兄弟，還是大哥醒神快，道：“大夫，我們都聽你的，手術，我們做手術，什麼時候做，這，這得花多少錢？”
“腦出血，發病後七小時內進行手術最好，我們定在下午三點手術，至於錢，這種病吧，有花幾萬的，有花十幾萬的，有花二十幾萬的，得看老人出血輕重和恢復情況，手術做的很快，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但術後康復治療卻需要很長時間，倖存者中多數留有不同程度的運動障礙、認知障礙、言語吞嚥障礙等後遺症，這後期的康復治療費用會多一些，這樣吧，你們先交五萬吧，手術當天費用比較高，你們先去準備錢去吧。”
兄弟倆垂頭喪氣的走出醫生辦公室，這母親的手術費、醫藥費，再加上父親的手術費、醫藥費，這沒有十萬塊錢，看來出不了醫院！
這數目，嚇呆了兄弟倆，倆人蹲在走廊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是大哥冷靜，他取出煙，狠狠抽了幾大口，把剩下的菸頭扔到地下，使勁的把它踩滅，道：“阿豪，我回家，把家裡糧食和家裡的那頭牛，還有那幾只羊都賣了，今天有集市，應該好出手，你去咱姑家，還有大舅、二舅家去借錢，能借多少是多少，還有，你別和你嫂子計較，我口袋裡還有幾百元錢，加上你那四千多，先湊夠五千元錢，呆會讓你嫂子先存上去，顧不了那麼多了，救娘命要緊，快，咱們趕快去籌錢！”
上學的時候，每到開學，每每錢湊不夠，母親都會帶着他去舅舅家，矜子那不滿、鄙視的眼光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他最不喜歡去的親戚家，就是舅舅家。
可爲了母親，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去，兩個舅舅都是老實人，家裡都是矜子說了算，一聽老妹子昏迷住院，兩個舅舅急得直落淚，可兩個矜子一個比一個哭窮，一個說要給大表哥娶親了，一個說馬上要蓋房子了，總之，要錢是沒有的！
都是莊戶人家，攢幾個錢不容易，這一借出去，就他們家現在這狀況，猴年馬月能還呀？別打了水漂了！
別人不給，總不能搶吧，曾豪無奈，頂着大太陽又去了姑姑家，姑姑心疼哥嫂，把存了多年的私房錢拿了出來，有四千塊錢！
拿了錢，曾豪一路小跑往醫院趕！
大哥也是滿頭大汗剛到醫院，看到弟弟，老遠叫道：“阿豪，借到多少錢？”
“就姑姑給了四千元錢，倆矜子都說手頭緊，沒有餘錢”
“唉，人情淡泊，怨不得別人，就咱家這爛攤子，有人能借給咱，就已經不錯了！我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湊了一萬一，加上這四千，還有你拿回來的近五千，也只有兩萬，還差三萬，這三萬上哪去找？”
“大哥，咱村的曾胖子，我那個小學同學，是不是開了個*，往外放貸？”阿豪道。
“阿豪，你問這什麼意思，他那的錢，可是不敢借的，這利滾利的，滾一段都超過本錢了，哪借的起？”
“哥，哪還能考慮那麼多，他是不是在鎮上？我這就去，先借三萬，湊齊這五萬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