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海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爲什麼不讓我早一些知道他存在的地方?爲什麼不帶我去見見小語?我已經……我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他 了……我好想他啊……”
尚西羅激動地哭着,雙肩一顫一顫,整個背都在抖,賀樓好心抽紙巾給她擦眼淚,她接過紙巾,悄聲說了聲謝謝,拿着紙巾,低頭印去臉上的淚水。
等她哭了一輪之後,賀樓才慢慢說道:“鏡海棠不告訴你,是擔心你硬是要跟她到梵朝星去,遇到什麼危險……”
鏡海棠的初衷,也是想保護尚西羅,希望尚西羅能夠理解。
“這些我不在乎,只要是能夠見上小語一面,付出代價我也甘願。”
“可是你是鏡海棠的朋友,她不想讓你陷入危險,你知道嗎?鏡海棠遇到太多危機了,好在她是命大,才能夠一次又一次化險爲夷,但是,如果你硬要跟着她到那邊去,你出事也就算了,如果連累到她呢?如果連累她陷入危險,你良心過意得去嗎?鏡海棠的事情,自然會牽扯到崔凜,如果她遭遇到什麼不測,你說崔凜會不會跟着陷入無止盡的痛苦?”
賀樓一番話,似乎在尚西羅頭頂潑了一堆冷水,力求令她清醒過來。
她怔了怔,緊皺着眉頭,不語,彎腰撿地上的杯子碎片,一枚一枚地撿起來,賀樓拿來拖把,把地面上的茶水拖乾淨,兩個人默契地收拾好地面上的狼藉,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尚西羅冷靜了很多,儘管眼睛紅紅,長睫上還沾着淚滴,下脣被她自己咬破了一道口,模樣看上去怪讓人心疼。
她擡手理了理頭髮,把分界理順,挺直了腰桿,賀樓又在桌面上放上了新的杯子,這隻杯子,比剛纔尚西羅打碎的那隻更漂亮。
半透明的水紅色茶水,從水壺流到茶杯中,熱氣朦朧了尚西羅的視線,她的眼前起了一層不大明顯的霧氣,隔着這層霧氣,她盯着賀樓擺在桌面的手看,他的手很好看,白皙又有藝術感。
看得出神,杯子很快要斟滿茶,在即將溢出來的時候,賀樓伸手裹住了尚西羅的手,尚西羅反應過來,忙佯裝沒事一樣,把茶壺放回原位。
滿不自在地握了握拳頭,鬆開,她端着茶,湊到嘴邊一遍一遍地把茶吹涼,手上還有他觸碰過的溫度。
賀樓輕聲嘆問:“你……還好吧?”
她點了下頭。
只是難受的是,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並沒有死亡,所處的地點也在了,就是沒有辦法去和他見一面……
不禁陷入沉思……
等等,她或許還有機會!
尚西羅猛地把頭擡起來,對上賀樓的雙目,用哀求似的語氣問他:“你能帶我去見見小語嗎?”
賀樓聞言一怔,掀起眼皮凝着她。
尚西羅以爲他沒有聽清楚她說的話,或者是覺得她不夠有誠意,又說:“你能帶我去見見小語嗎?求求你了,就帶我去見見他吧,只要見他一面,讓我和他說說話,我和他很小就是孤兒了,沒有感受過
多少家人的關愛和家庭的溫馨,很多時候都是我們兩個在一塊兒,取暖一般地生活着,好在我身邊有對我極好的朋友,比如海棠,以及我喜歡的攝影,支撐着我一個人成長過來,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了。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就這麼一個親人……我想見他……”
尚西羅的話字字句句扎着賀樓的心,讓他越發爲難,他若是帶着尚西羅穿梭回去,被鏡海棠發現,鏡海棠和崔凜會不會責怪他。
賀樓的責任很重大,不敢輕易地答應尚西羅。
可是對上她淚眼模糊的眸子,他不由同情起這個女生,說怎麼一天到晚看到她在工作,在賺錢,不說還以爲她發錢寒,想攢錢買什麼奢侈品收藏,畢竟在曼光明星學院,這樣的學生不少,有些人是爲了追逐而購買,有些人要爲了出場面使用,他多多少少也有對尚西羅猜疑過,之後才知道自己褻瀆了她。
他對她是抱有好奇心的,一開始他還給了她不少下馬威,讓她知難而退,某天看到她難受地一個人抱着心愛的相機站在自動販賣機旁偷偷抹眼淚,一邊跟鏡海棠打電話,他站在她看不見的不遠處,斷斷續續聽到了她和鏡海棠的對話,才知道尚西羅一直以來,就是一個人生活,不由對她起了憐惜之心。
所以後來也沒怎麼刁難她,和她合作,就會長期找她幫忙,甚至想辦法幫她漲點兒錢,讓她好過一點兒,畢竟看到她穿着萬年衣,萬年褲,生活不容易,而且生活不會因爲她是女生而給半點兒憐憫,有時候甚至掀起驚濤駭浪。
她對他有好感,甚至萌生的情愫超過了好感,他多少也能感覺到,不說,不代表不知曉,只是他認爲當面問尚西羅更爲不妥。
他不想傷到她的自尊心。
“好,我答應你。”
“真的嗎?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尚西羅感激得不行。
賀樓立刻又嚴肅地說:“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是什麼?”
“我能帶你過去,可能沒有辦法親自帶你回來。”
……
馬車顛簸,鏡海棠坐在裡邊被顛得屁股疼得要命,覺得自己要散架了。
什麼劍時代啊?分明是“賤”時代!
她來這裡半個月,在劇場當幕後配音的人員,姑且算是小賺一筆,而後想到自己沒有萬物卡,再也不能聽到悅耳的“嘀——學生卡——”的動聽聲音以外,爲了防身,她忍痛花了大半賺來的積蓄,給自己配了一把瑩白色的劍,結果……現在不知道爲什麼被帶走了……
她往左瞥,瞥見一個人坐在她隔壁,往右邊瞥,又瞥見一個人坐在隔壁,現在是什麼情況啊?這些人……是要把她怎麼樣啊?
瞄着左右兩大護法,她再聽外頭的聲音,感覺不止一輛馬車,在她所在的馬車周圍,還有好幾輛馬車,至於具體數目究竟是多少,她也搞不清了,她的聽力不及聲音,沒那麼厲害。
明明此刻是冬季,外頭眼看要下雪的節奏,她居然緊張
到出了一身汗,她的劍被沒收,隨即又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人,她不敢貿然突圍逃跑,估計跑出一段路也是被抓回來的節奏。
一路顛簸,一路膽戰心驚,鏡海棠覺得自己已經因爲神經壓迫,幾近作嘔。
無奈地端坐着,隨後她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氣,感到乏得很,眼皮也撐不住在打架,往後靠着,漸漸進入夢鄉……
待到她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上很涼,不,不是涼,是寒冷,凍得她控制不住地渾身直打哆嗦,牙齒也打顫,疲憊感席捲全身,彷彿是被人一棍子打散一般,她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撐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
一隻籠子?
一隻暗金色的巨大的籠子,足以容納十個平躺的人,鏡海棠以爲是自己眼花,還用力地眨了幾下眼,讓自己的眼睛不像先前那麼疲憊,看清楚了,依舊是一隻籠子,而且,她可以確認的是,她身處這隻巨大的籠子之中。
鏡海棠盡力活動活動筋骨,勉強支撐着從籠中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穿的,頓時一臉懵。
她身上那件淡粉色的紗裙,吊帶,露肩,長度纔剛過臀部,頓時臉一黑,說怎麼那麼冷,冷到不住發抖,薄得跟沒穿有什麼區別?除了引人遐想,惹人犯罪之外,她不知道還有什麼用途了。
她前一陣子還是在馬車上,這會兒怎麼就被轉移到這個鬼地方?
鏡海棠依稀記得在此之前,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估計那股味道類似於蒙汗藥,導致她昏睡了一段時間,那麼,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她是完全不知曉的。
正當她扔在踟躕之時,瞥見籠子周圍有一個檯面,檯面上站着的人開口道:
“第十三件拍賣品,也是我們今晚最後一件拍賣品,籠中鳥。起拍價,五十萬。”
拍賣品?
主持人的意思是,她現在是在拍賣會現場咯?
那麼……籠中鳥……是她?
她被當成拍賣品賣掉了?
鏡海棠的心驟然懸空。
她雙手抓住冰涼的欄杆,打量着外頭,臺下的座位用色彩劃分了多個區域,最上邊的一層是金屬鋁的顏色,緊接着是金屬鐵的色彩,再接着是金屬銅的顏色,到了最前排,也是看臺上看得最爲清晰的一個區域,是銀色的座位。
那麼,金色特技貴賓的區域,應該有特殊的辦法能夠看清檯上的拍賣品。
之後還有好幾個裝修頗具特色的金色包廂,估計是特級貴賓,外頭的人無法查看到包廂裡的情況。
既然所處的這個鳥籠一般的地方夠大,鏡海棠想轉過身,且退後,不讓購買者看到她的模樣,怎知當她退後的時候,脖子上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勒住了她,痛苦得她一陣窒息。
她第一時間反應擡起雙手去扯勒着她脖子的東西,觸碰到之後,發現是一個類似於項圈之類的東西,有人在籠子附近隨時監視着她,令她無法逃離,甚至,有一個強壯的男子上前,用力地將她摁在了籠子上,逼迫她面向觀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