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寂的墓園內,只剩下老王和冷梓宸兩個人,“少爺,我們回家——”老王心酸地看了看墓碑上的妙涵,“少奶奶,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以後老王再也接不到你的電話了,少爺以後也吃不到你做的宵夜了……”。
“老王,你別管我。”醒來的冷梓宸,恢復異常的冷靜,老王的話,他是聽到了。推開老王,雙腿發軟地,又跌坐在了地上,對着她的墓碑,將頭倚靠在上面。
老王搖了搖頭,嘆了嘆氣,走開了幾步,也許,此時讓他靜靜也好。
“夏妙涵,你是故意讓我愧疚的,是吧?”聲音嘶啞,沒有哭泣,沒有任何表情,顫抖的手,撫上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做成的墓碑,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照片上撫觸。
“夏妙涵,是我害死你的,親手害死了你和寶寶。你來報仇吧,把我也帶走!”不斷地撫摸她的臉,不斷地擦拭,可是她的臉卻無比模糊。原來不是她的照片模糊了,是他的淚水早已蓄滿眼眶。
“你在笑我,是吧?我傻,我笨,我該死!最該死的是我!回來啊——回來找我報仇啊!”若此刻,她能夠站在自己的面前,拿着打,用力地刺入自己的心臟,那該有多好。
“那天週一,上學的時候,沒有見到你的身影,那時,我好失落……”爲什麼她活着的時候,他沒有對她說這些。
“夏妙涵,我愛你。可是來不及了,你已經走了——遲了——我好恨自己,好恨!”原來,她早已融進了自己的生命裡,沒了她,他的世界變成了灰白色。
“一年了,和你結婚整整一年了,這一年,我卻把你毀了……”說不出任何聲音,此時的冷梓宸,倚着墓碑,撫摸着她的照片,彷彿她就在他的身邊,卻沒有了溫度,一片冰冷。
“不要再原諒我,我是個混蛋,我不懂愛,卻在摧殘着你的愛,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夏妙涵,你和寶寶在天堂,一定要幸福。”他給不了她幸福,早知如此,他一定會放開她,哪怕自己忍受着思念的痛苦。
她再也不會爲自己做宵夜了,再也不會爲自己煮咖啡了,再也不會出現了……心口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痛意,一顆心,麻木了,或者已經隨她而去了。
“夏妙涵,是我不懂得珍惜,我錯了,我後悔,可是一切已成枉然,下輩子,下輩子讓我遇見你,好不好?那時,我一定要先愛上你,就如你這輩子如此愛我一樣。”落下最後一滴淚,冷梓宸扶着墓碑起身,早已麻木的雙腿跌跌撞撞地離開……
“你們在幹嘛?!”一身狼狽的冷梓宸,赤着腳回了家,在他們的房間門口,發現好幾個傭人在房間裡整理着,他怒吼道。
“少爺,我們準備把少奶奶的衣物送去燒掉……”看着面目全非,滿身怒意的冷梓宸,一個傭人垂着頭,小聲地說道。
“滾!給我滾!誰也不準動她的東西!”冷梓宸瘋了般地衝進房間,拳打腳踢地將傭人趕出了他們的臥室。然後將門反鎖上。
房間裡,恢復一片沉寂。充滿着她的味道的房間,她的所有物品都還在。
冷梓宸頹然地走到衣櫃邊,打開門,裡面都是她的衣服,甚至還有一些寶寶的衣服和鞋子。顫抖的大手,怯怯地拿起一雙小小的可愛的鵝黃色的小鞋子,起初他都沒敢觸碰,怕自己坑髒的雙手,會把那純潔的鞋子玷污了……
最後,他還是顫抖地捧起了那對小鞋子,捧在手心,輕輕地撫上臉頰,“孩子,寶寶——爹地對不起你——對不起——”兩個孩子,死於他的手……他是劊子手。
衣櫃裡,充斥着她身上的幽香,冷梓宸不斷地汲取,心似乎也變得安靜起來。蹲下身子,跪坐在櫃子門口,讓她的氣息將自己包圍。彷彿她就在他的身邊。
衣櫃的角落裡,一個盒子,將他恍惚的眼神聚攏,顫抖的雙手將那個盒子輕輕地拿了出來,散發着檀香木幽香的古典木盒。裡面會是什麼?
顫抖的大手,打開那個盒子,一個可愛的,畫着小寶寶的信封,上面優雅的字體寫着,“寶貝成長記錄”。屬於她的優雅的字體。
冷梓宸從信封裡,抽出一疊照片,總共十張。
門豪團裁總,幻情。“寶寶在媽咪肚子裡一個月的時候,只是一個小黑點哦!真不敢相信,就這麼個小點,就是一個小生命呢。”冷梓宸細長的手指,顫抖地撫摸着那個小黑點。
第一次陪她去產檢,看着她滿臉的幸福的自豪的笑容,那時的她,好美。只是,那時陰暗的自己還在懷疑,寶寶是否是他的?!冷梓宸,你個混蛋!在心裡狠狠地咒罵着自己,卻於事無補。
第二張照片,寶寶兩個月的時候,依舊是個小黑點,但是比第一張大了好多。一個小小的生命,就是這樣,漸漸地長大的,然而,卻被他無情地摧毀了!冷梓宸,哪怕他不是你的孩子,但是他也是個生命啊!你怎麼能如此地自私!
後悔吧?想死吧?
一張一張地看着寶寶的照片,逐漸,一個完整的寶寶,出現在畫面裡,蜷縮在她的子宮裡。那是他們的孩子,一個鮮活的生命,然而,卻被他親手害死了!他還差十天就出生了,然而那晚的自己竟要拖她去醫院,提前取出,然後把這個孩子抱走和她離婚!
多麼殘忍的舉動?冷梓宸,爲什麼?!就是因爲你的嫉妒,你的恨嗎?!那麼,你的愛呢?你的情呢?爲什麼那麼膚淺,那麼薄情?!
想要哭出聲,卻喊不出口,想要流淚,眼淚已經乾涸。此刻,他不知現在的自己是活着,還是死了?活着,對他來說,和死亡已經沒有兩樣。
顫抖的大手,將一張一張寶寶的照片理好,整齊地塞回信封,然後,視線再次被木盒裡的一本畫冊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