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孫權迷失了自我。
回到近在咫尺的魯陽城,整天什麼事也不幹,小小年紀,就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姿態,花天酒地。沒錯,雖然沒有到處找女人瞎混,但每天不是玉兒就是未婚妻袁媛,孫權簡直是不務正業,或許,他這個年齡,務正業的很少,可跟當初的孫權相比,完全大相徑庭!另外,孫權還讓人拿了酒來,整天借酒消愁,活得像個厭世者,可把身邊的兩個女人擔心壞了。
可惜,無法對症下藥的她們,永遠都解不開孫權真正的心結。
······
這邊,
江東軍,
自從獲取大勝以來,整個營地都洋溢着喜悅跟熱血,這是一場激動人心的勝利,每個人都彷彿看到了加官進爵,回老家娶媳婦兒生胖小子。
跟外面的激情四射,恨不得立刻衝到洛陽去把董卓殺了不同,主營當中,孫堅孫策父子倆卻在討論着嚴肅的話題。
“策兒,最近幾天我想了很多。這場陰差陽錯的勝利,讓我感嘆頗深啊。”孫堅一來就是嘆息,整個人彷彿心事重重。
“父親,贏了就是贏了。我看董卓失道,老天爺都不幫他!”孫策回道。確實,如果單看結果,這是一場相當漂亮的勝利,但身爲兵家子弟,孫策能夠理解孫堅的心情,孫堅其實是敗了呀。
只是,勝敗乃兵家常事,孫堅接受自己的失敗,孫策不意外,但孫堅居然爲此而憂鬱,卻是孫策難以理解的。在孫策眼裡,父親是那種哪怕真正吃了場敗仗,哪怕所有人都不再看好他了,孫堅也能卯着一口氣,不屈不撓,最終成功反殺對手。
“呵呵。”
孫堅一笑,微微搖頭,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誤會了,
“贏了就是贏了,沒什麼好說的,做錯的地方,總結經驗,牢記於心,我們一直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只是,常勝將軍,畢竟只是傳說,行軍打仗又哪裡不會遇到幾次意外,逢凶化吉,固然最好,可要是不能逢凶化吉呢?”孫堅說道。
“父親!您說的什麼話呢!”孫策大驚,孫堅這話,伴隨着他的語氣,怎麼也給人一種交代後事的感覺。誠然,孫堅說的話很有道理,但這不吉利啊!不提在古代,就是現代,都沒幾個人願意說這種話題。如果說老了,沒辦法了,那也還罷,可孫堅正當壯年,殊不見孫堅的那幾個部下,基本都比孫堅年紀還大嗎!
“我們現在正值大勝,華雄被滅,呂布敗走,董卓麾下,還有誰會是我們江東軍的對手?!以父親的精明,豈會還有輸的可能!”孫策急忙叫道。
“策兒,這種話別人說說也就是了,你自己豈能當真?你作爲孫家兵法第二十二代傳人,難道對這戰場還沒有一絲敬畏之心!”孫堅呵斥,“戰場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失敗,而是哪怕只是一次失敗,都可能直接葬送性命,就像這次的華雄。”
打仗像賭博,卻又不像賭博,賭博一旦你勝率夠高,只要你能良好的控制賭資,那你永遠都會是賭神。可打仗不一樣,打仗相當於把把都梭哈,哪怕你前面贏了九十九場,只要輸上一場,最後也會傾家蕩產!
“父親,這些我都知道。這次哪怕沒有二弟那個意外,以我們的手段,最多也就是個兩敗俱傷,沒您想的那麼嚴重吧。”孫策不禁回道。
“既然提到你二弟,那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今天找你過來,就是想跟你好好說說,關於你二弟的事。”孫堅突然說道。
“啊?”孫策一下子就懵了,原來不是交代後事嗎?
不過,等孫策聽下去,他就知道了,孫堅確實是在交代後事,因爲有關孫權的事,整個世上,就只有他孫堅一個人知道,一旦哪天孫堅真遇到了什麼意外,將再沒有任何人瞭解。其實這對孫權而言,不算壞事,但對整個孫家而言,孫權可是復興的關鍵!所以,孫權的神奇必須得好好利用,不然可枉費了老天爺的眷顧。
其他任何事,孫堅都可以不用交代,唯獨這件事,孫堅不願意說,但又必須得說。這一刻,孫堅已經非常明確要讓孫策作爲自己的繼承人了,不然的話,這個秘密他到死都不可能告訴孫策。這是隻有家主才能知曉的隱秘!
聽完孫堅講了孫權的種種神奇,孫策的第一反應,就是無法相信,不是說孫策是個無神論者,而是他不敢相信這傳說中的神蹟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可見孫堅說的信誓旦旦,孫策雖然將信將疑,但暫時也只能選擇相信了。
不過,選擇相信過後,對孫堅的抉擇孫策卻是難以理解了起來。
“既然如此,父親幹嘛還要把二弟趕走?不應該一直留在身邊嗎?”孫策忍不住道,就像孫權一直想的那樣,他可是個真正的福將啊!
孫堅無比認真的看着孫策,
“永遠不要把僥倖,當做自己的實力!不然的話,一旦你習慣了,你最後會死得很慘!”
孫策神色一凝,當即明白了孫堅的意思。是啊,如果過於依賴孫權,乃至精神放鬆警惕,這不簡直是兵家大忌嗎!想着,戰爭嘛,隨便打打就是了,反正有孫權;計謀嘛,大概推敲一下就是,出了意外反正有孫權。。。。。就算你沒真正那麼去想,只要潛意識有這種心態,那整個人就會懈怠,考慮問題也不再那麼全面。
“所以,你二弟或許是個雙刃劍。用得好,他是神器;用得不好,沒準會傷到自己。另外,有些話我可能說出來不妥,不過你一旦站在了我這個位置,有些事情你就不得不考慮。”說到這裡,孫堅眼睛一眯,“我相信權兒也是一心爲我孫家着想,但人心隔肚皮,人總會有自私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你二弟什麼時候就神奇不再了,你也永遠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意說來爲他自己謀利的!”
孫策心裡一咯噔,其實孫策不是想不到這種問題,而是以他那率真的性格,他不願意那麼去想。也正是因此,孫堅纔不得不直接把話說透。
孫權自幼天才,過於聰明,相比之下,孫策可“單純”許多。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楚。如果孫權盡心輔佐孫策最好,如若不然。。。。。。
“咳咳,這種事,你心裡有數就行了。”孫堅臉色一板,“你應該知道,我是絕對不願意你兄弟內鬥,你們二人同心同力,纔是我孫家大幸。切記,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也不可有!”孫堅警告孫策道。
孫堅要的,是孫策不事事都盡信孫權,而不是孫策去猜忌,甚至去加害孫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