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雲一根菸抽完就上樓了。他還是去了品牌管理部的那個會客室。
一進辦公室，他明顯感覺到四周的說話聲都一下子變小了，大家都朝他看過來，氣氛有點怪異。
他一臉平靜地走到了會客室，推開門走了進去。
等門關上後，辦公室裡的人頓時小聲議論了起來。
“哼，他主子都失勢了，拽什麼拽？”
許芝妍冷哼一聲，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
這幾天，鍾雲沒來公司，她感覺公司裡的空氣都變香甜，渾身輕鬆。恨不得這個男人永遠消失纔好。
所以，蘇總失勢，她是最高興的。
坐在旁邊的羅巧玲和另外兩個同事卻都不吭聲。
許芝妍討了個沒趣，也不再說了。
羅巧玲心中暗暗搖頭，她這個同學情商真低。
蘇總再怎麼失勢，她依然是集團的副總裁，級別比她們高了十幾級，不是她們這些普通員工能夠議論的。
她更好奇的是，難道蘇總回公司了？
聽說，集團董事會將要任命一個新的副總裁，就是爲了頂替她的位置，蘇總要是回公司，那就有好戲看了。
……
鍾雲並沒有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像往常一樣，用語音碼字。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發了個信息給王助理，問她中午夏總有沒有什麼行程，需要用車的。
得到否定的回覆後，他準備點個外賣，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來電顯示是何子謙。
“聽說你回公司了，也不告訴一聲，中午有空嗎？我請你吃個飯。”
“你確定要請我吃飯？你不怕被別人看見啊？”
“上面神仙打架，跟我們這些嘍囉有什麼關係？別廢話了，有沒有時間？”
“你請客，當然有時間。”
……
一家雲南米線店裡。
鍾雲看到了已經佔好位置的何子謙，走了過去，“你就請我吃這個啊？”
何子謙說，“有這個就不錯了，我一天的飯錢就二十，早餐加午餐。今天請你吃這一頓，還是從我這個星期的煙錢裡摳出來的。”
鍾雲聽他說得這麼可憐，心裡有點同情，這個戀愛談得，也太苦了。一天二十塊伙食費，跟他以前有得一比了。
“你跟我說這個，不會是想讓我請你吧？”
何子謙說，“那可不行，說好我請你的，你可不許跟我搶。”
他點了兩份米線，還有一份煎餃，總共花了四十塊，是他兩天的飯錢了。
鍾雲看他一臉高興的樣子，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請自己吃飯，說，“是不是有什麼好事？難道，你要結婚了？”
那又得出一份紅包了，兩百塊起步。
何子謙笑着說，“結婚沒那麼快，不過確實有好事，我升職了，工資提了一千。”
鍾雲一聽不是結婚，發自內心地恭喜道，“那確實應該請客，沾沾喜氣。”
“嘿嘿。多虧孟總提拔。我終於碰到一個賞識我能力的領導了。”
何子謙有點激動地說道，“以前的那些上司，只看中背景，和會不會拍馬屁，從來不看你有沒有能力。新來的孟總雖然年輕，但是慧眼識人，看中我的能力，給了我一個能夠施展才華的舞臺，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唔——
你確定，她看中的是你的能力？
鍾雲看着他一臉興奮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他真相。
實際是，前兩天，他跟孟佳恩一起吃飯的時候，孟佳恩問他何子謙是不是他的朋友。
他說“算是吧”。
當時，孟佳恩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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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不聲不響給何子謙升職加薪了。
他能說什麼呢？
他都沒能升職加薪呢！
上次他在天台上救了楊楚真，最後只撈到了一個見義勇爲的錦旗，還有公司通報嘉獎，外加一千塊獎金。
一千塊，江啓哲一個副總裁，居然也給得出手！
就這心胸和摳門的勁，怪不得江啓哲鬥不過蔣安。
……
吃飯的時候，何子謙一個勁地在誇孟佳恩，看得出，他第一次得到領導的賞識，心情非常激動。
鍾雲真想把這些話錄下來，下次見面時給孟佳恩聽一下。
何子謙終於轉過了話題，說起一事，“對了，你聽說了沒有，今天公司新來了一位副總裁。排場可大了，江總親自帶着一衆高層，到前臺去迎接。”
“我聽說，這位可是董事會派來的欽差大臣，擔任集團的首席財務官。最誇張地是，她才二十七歲，長得非常漂亮，跟個大明星似的，又酷又颯。當然，比起我們的孟總，應該還差一點。”
這個時候，他還不忘拍孟佳恩的馬屁，覺悟相當高了。
鍾雲若有所思，“那江總恐怕不太高興吧？”
之前，集團的財務和人事這兩塊，都被蔣安牢牢抓在手中，最核心的業務部門，也掌握在蘇婉手裡。江啓哲只能負責一些無關緊要的部門。
蔣安下臺了，結果集團就派了個人過來，把財政大權拿走了，江啓哲能高興纔怪。
何子謙說，“那肯定了，我還聽說，這位夏總，纔來一個上午，就開掉了一個副總監。現在整個財務部門，人人自危。”
“這就扯淡了吧，公司的副總監，想開就開的嗎？當勞動法不存在啊。”
“聽說，是讓他自己辭職。”
“然後他真的辭了？”
“肯定是工作上有疏漏，被抓到把柄了。不辭不行啊。”
這麼看來，這位夏思茵是有備而來的，一上來，先殺雞儆猴，樹立權威。
……
兩人吃完後，鍾雲剛走這家店，突然回頭對何子謙說，“我煙放桌上忘拿了，你幫我拿一下。”
何子謙回頭拿到煙後，出門一看，人已經不見了。
“跑哪去了？”
突然，他看着手裡那包芙蓉王，不由笑了，這個老鍾，真夠意思。
他翻開看了一眼，裡面還剩一半左右，夠他抽兩天的了。
他取出一根叼到嘴裡，一摸口袋，纔想起火機沒帶。
“不是，怎麼不把火機也留下？這個老鍾，真不夠意思。”
……
下午，會客室裡，鍾雲正在把玩着火機，一邊思考着接下來的劇情。
又卡文了。
要不要去天台吹吹風？
還是算了，萬一又不小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秘密，那就麻煩了。
正想着，門從外面推開了，任剛帶着人進來，看見他，臉色一板，“這裡是會客室，你在這裡幹什麼？出去。”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是一點臉面也不給了。
鍾雲看了他一眼，見他身後跟着幾個人，應該是公司的客戶。什麼也沒說，把火機和手機往兜裡一揣就往外走去。
剛走到外面，任剛在後面說道，“等等，這裡是品牌管理部的會客室，專門用來會見客戶用的，無關人士不得隨便進入，記住了沒有？”
他這話說得很大聲，辦公室裡的其他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聽到任剛的話，神情各異。
有的不忍，有的冷漠，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事不關己，單純看熱鬧。
任剛注意到許芝妍也看到這邊，心中有些快意，還想說什麼，突然一聲厲喝傳來，“任剛，你在幹什麼？”
他心中微驚，來人正是頂頭上司吳總監，正要開口解釋，就見吳總監神情嚴厲，“當着客戶的面，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這話相當嚴厲了，任剛的臉色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
本來想趁機教訓一下這個討厭的鐘雲，結果卻挨來一頓訓，臉面盡失。
吳總監客氣地將幾位客戶請進會客室，讓秘書先招待着，然後把門關上，轉過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任剛，“讓你招待客戶，沒有讓你多管閒事。不要拿着雞毛當令箭。”
這一下，任剛的臉色變得煞白，嘴脣有些顫抖。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蘇總都已經失勢了，爲什麼吳總監還要給鍾雲出頭？
別說他想不明白，在場的其他人同樣非常驚訝。
剛纔吳總監那番話，分明就是爲了幫鍾雲出頭，話說得相當重了。
吳總監轉頭看向鍾雲，和顏悅色地說道，“鍾雲，你去會議室吧，絕對沒有人打擾你。”
跟剛纔訓斥任剛時，形成巨大的反差。
鍾雲自己都很詫異，以前也沒見這位吳總監對他的態度這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