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上十一點了，鍾雲讓孟佳恩先去洗澡，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拿着電視遙控，不停地換着臺。
每個頻道看了個幾秒，就換到下個臺，很快就將所有頻道都輪了個遍。
然後，接着換臺。
直到張玉珍拿着一個小本走了過來，坐到他旁邊，他纔將電視關掉。
張玉珍把本子遞過去給他，“這是這兩年，給你大伯和大舅他們還的錢，你看一下。”
鍾雲接了過來，隨意翻看了一下，兩年下來，總共還了二十五萬。
每個月，他把錢打回家裡，她媽就負責把錢分成若干份，還給各家，每家還一些。
張玉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上個月怎麼打了那麼多錢？四萬多，這錢，是哪裡來的？”
顯然，她一直在擔心這件事，可是在電話裡頭不敢問。現在當着他的面，也是有點吞吞吐吐的。
畢竟，之前兩年，他纔打了二十萬出頭。
第一年的時候，平均一年四五千。
到了第二年，一個月一萬出頭。
上個月突然打了四萬多回來，她難免會多想。
鍾雲笑着說，“我不是在網上寫小說嗎？剛寫了一本新書，成績很好，第一個月就有四萬多，以後會越來越多的。”
“那就好，那就好。”
張玉珍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也相信兒子不會做那種違法亂紀的事情，只是擔心他一時糊塗。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鍾雲不敢多說這個話題，問起一件事，“我看上面文超的錢怎麼一直沒還？”
張玉珍嘆了口氣，說，“我之前給他打過，可他每次都親自給我送回來了，說他不急着用錢，先不用還他的。等以後你寬裕一點再說。他還特意交代說別告訴你這件事。”
“阿雲，你能交到這麼好的朋友，真的很難得，你以後可要好好報答人家。”
鍾雲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翻着這個賬本。
Wωω⊕Tтkan⊕C O 過了一會，他覺得有點不對，在心裡算了一下，說，“媽，這數目好像不對啊。我記得總共打了二十五萬，怎麼這裡已經還了二十九萬了？”
他有些無奈地看着母親，“你是不是又跑去打工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錢是我欠的，我會想辦法賺錢來還。你們都這把年紀了，爸的身體又不好。我不想你這麼操勞。”
張玉珍握住他的手，說，“我就是早上幫別人賣一點包子，一點也不辛苦。我就是閒不住，天天待在家裡，我才悶出病來。”
鍾雲摸着她粗糙的手，心裡有點難受。
他知道，母親這樣說，就是安慰自己。他父母都有養老金，本來可以過清閒的安樂日子。
張玉珍看他這個樣子，難過地說，“都怪爸媽連累你了，害得你大學都沒能讀完……”
“媽！”
鍾雲反握住她的手，說，“沒讀完大學又怎麼樣，你兒子不比任何人差。只是運氣不好。去年，爸跟大伯他們不是重新給爺爺的墳墓做了風水嗎。我現在的運氣已經好起來了，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欠的所有錢都還上。還要給你們買別墅，在老家重建祠堂。再把老家那條路重修一下，立個石碑，把你跟爸的名字寫在第一行。”
張玉珍說，“只要能順利把債還清，再看到你娶老婆生了孩子，我這輩子就安心了。”
說着，她終於想起了兒子帶回來的那個女生，朝浴室的方向看去，小聲問，“你跟她？”
鍾雲搖頭，否定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她就是兄弟，你把她當成男的就行了，就像文超那樣。”
張玉珍的表情有點難評，好像在說，你當我瞎嗎？
鍾雲也知道老一輩人理解不了這種關係，於是說道，“其實，她跟我是一個公司的，算是我上司。家裡有錢，比較愛玩。這次就是過來玩幾天。”
“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她是我女朋友。她很反感別人把她跟我湊一對。特別是不能讓二姑還有小舅媽她們知道。不然，所有親戚都會知道的。”
張玉珍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最好先別告訴那些親戚說我回來了，等我走的那天，再去拜訪他們。”
“好。”
鍾雲還不放心，“我姐也別說，還有小玥，她要是來家裡了，你一定要叮囑她別亂說。”
“知道了。”
說話間，孟佳恩終於洗完澡出來了，一邊擦着頭髮，看見他們母子坐在沙發上，手拉着手，眼中閃過一絲羨慕，說，“你們感情真好。”
這時，張玉珍站了起來，說，“我先進屋睡了，你們也別太晚。”
孟佳恩乖巧地說道，“好的阿姨。”
……
張玉珍回到房間，把門關上後，拿出手機，給女兒打了個視頻電話，問她，“回家了沒有？”
女兒鍾霞出現在視頻中，說，“回了，剛洗完澡，阿雲到了？”
“十點半前到的。他還帶了個女朋友回來了。”
“真的？”
鍾霞有些激動，“他們睡了沒有？我現在過去看看。”
“別。”
張玉珍連忙阻止她，說道，“剛纔阿雲特意交待我，不要太張揚。他們還沒有正式確定關係，那個女生應該還在猶豫。你不要一驚一乍的，把人家女生弄反感了。”
“都跟阿雲回家見家長了，還不算確定關係？”鍾霞無法理解。
張玉珍說，“那個女生條件很好，長得也很漂亮，跟阿雲是一個公司的，級別比他高。估計是阿雲有些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也對，阿雲之前被那個女人禍害得不輕，肯定不會輕易交女朋友了。不過，他既然肯把人帶回來，證明有戲。”
“所以，我給你打個電話提個醒，你要是過來了，千萬別太熱情。弄得你弟弟不自在。就把她當成阿雲的朋友就行了。”
“我知道了。”
……
鍾雲並不知道，他前腳才叮囑老媽，後腳她就給他姐打了電話。
他洗完澡出來，剛往沙發上一坐，孟佳恩就喊他了，“阿雲，你過來。”
鍾雲一個激零，差點跳起來，“你剛纔叫我什麼？”
孟佳恩剛吹完頭髮，正坐在那裡用身體乳做保養，說，“阿雲啊，我看阿姨都是這樣叫你的。怎麼，不行嗎？”
鍾雲本來想說，只有他親人和長輩纔會這樣叫他，嗯，還有前女友。
不過，他要是這樣說了，她肯定會叫得更起勁，乾脆不說了。
“你叫我做什麼？”
孟佳恩招手讓他進屋，“你進來。”
他說，“你終於良心發現，準備把房間讓給我睡了？”
“想得美。”
孟佳恩白了他一眼，說，“當然，你要是想進來跟我睡一張牀，我也不介意。”
鍾雲看着那張只有一米二的小牀，再看看她，她穿着一件吊帶的真絲齊胸睡裙，露出潔白渾圓的肩膀，和精緻的鎖骨，露得不多，卻有一種難言的魅惑的味道。
他哼了一聲，“你是真不把我當男人啊！”
孟佳恩笑得很得意，眼睛微微彎起，柔柔的，媚媚的，說，“就知道你不敢。快進來。”
“你想做什麼？”
他走進了房間。
孟佳恩拿出一瓶小小的藥膏，站起身說，“我看看你的肩膀。”
然後拉着他坐到椅子上，扯開他的衣領，看到他肩膀上一個牙印，那是她咬的，現在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她擰開藥瓶的蓋子，用無名指沾了一點藥膏，輕輕抹在那個牙印上。
鍾雲感覺那藥膏冰冰涼涼的，一轉頭，幾縷頭髮在他臉上掃過，帶着一股淡淡的，很好聞的香味。
臉上癢癢的，那幾縷頭髮好像撩在他的心尖上。
他無聲地嚥了一下口水，擡頭看去，見她低着頭，嘴脣微微撅起，輕輕吹着氣，一種酥酥麻麻的電流，從他的肩膀處流遍全身。
鍾雲怔怔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衝動，脫口而出問道，“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孟佳恩又吹了兩下，才柔聲道，“現在知道誰對你好了吧，知道誰是你最好的哥們了吧？”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