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雲是真的沒想到，孟佳恩是爲了這事生氣，還哭了，有點好笑又有些感動。
他擡起手，擦掉她眼角的淚水，說道，“我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啦？”
孟佳恩想要拍開他的手，拍不掉，又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氣結道，“這種事，能拿來開玩笑嗎？”
鍾雲見她眼淚越擦越多，繼續哄道，“這就跟情侶吵架一樣，不是很正常嗎？再好的那個哥們，也會有鬧矛盾的時候。就像你們女生之間鬧彆扭了會說，我再也不理你了一樣。”
孟佳恩看着他，眼睛通紅，吸着鼻子，那小模樣楚楚可憐，抓住他的手，說，“那你要收回剛纔的話。”
“行，我收回剛纔的話。”
“而且，你以後再生我的氣，也不許說這樣的話。”
“我答應伱。只要你願意，我們就做一輩子的好哥們。”
“還有，你得保證，不許對我有那種想法。”
“行，以後如果它再不老實，我替你教訓它。”
“你還要答應我，以後都不許欺負我。”
“……過份了啊。我是犯了天條嗎？要簽下這些喪權辱國的條約？”
孟佳恩嘟着嘴巴，“你就不能哄哄我，讓我高興一下嗎？”
“那不行，我不能昧着良心說謊啊。”
“好啊，你終於承認了，你就是喜歡欺負我。”她氣得又要去抓他。
鍾雲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還來？”
孟佳恩想起剛纔的事故，臉又紅了，站起來說，“不跟你鬧了，我先去洗澡。”
鍾雲打了個哈欠，爬到牀上，拉過枕頭墊在臉上，趴在那裡，說，“你去吧，我躺會。”
……
四十幾分鍾後，孟佳恩洗完澡出來，她頭髮溼漉漉的，用毛巾包着，一推門，就聽到了裡面打呼嚕的聲音，鍾雲正趴在那裡睡得正香。
她放輕腳步，進了門後，輕輕地把房門關上。
她看見鍾雲腳伸在外面，還穿着那雙拖鞋，小聲抱怨了一句，“鞋都不脫。”
孟佳恩抽了張紙巾，走上前，用紙巾包着他的鞋子，小心地脫下，輕輕放到牀底。
然後，就坐在牀沿，用毛巾擦頭髮，一邊看着伴隨着有規律的呼吸，呼嚕聲越來越重的鐘雲。
他今天出了很多汗，鬢角處還能看到一些汗水乾掉後，像鹽粒一樣的東西。
“睡得像豬一樣。”
孟佳恩小聲說着，突然伸出手，按在他的高挺的鼻尖上，往上推，露出鼻孔，看着他這滑稽的樣子，差點笑出聲音。
她玩心忽起，拿出手機，一手推着他的鼻子，然後拍下跟他的合照。
“看你以後還欺負我。”
孟佳恩將手機收了起來，手肘撐在牀上，手託着下巴，趴在那裡盯着他看，目光停留在他下巴上剛剛冒出來的一層胡茬上，一層淺淺的柔柔的笑意在她嘴角擴散開來。
她輕輕戳着他的臉，輕聲說，“你要是一直都這麼乖，多好。”
鍾雲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擡手撓了撓臉，呼嚕聲都停了。
孟佳恩縮回手，等了一會，見他沒有睜開眼睛，過了一會，呼嚕聲又響了。
她放心下來。
又過了一會，她手撐得有點累了，乾脆也躺到牀上，頭枕着手臂，這樣面對面看着他。
漸漸的，她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在鍾雲的呼嚕聲中，不知不覺睡着了。
……
公園裡，一羣大媽和老太太正在跳廣場舞，張玉珍也在裡面，這是她日常的娛樂活動。
鍾磊則慢慢走到邊上的一個亭子裡，那裡一羣老大爺，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
“老鍾來啦。”
他一過去，就有人跟他讓座，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手中的核桃，說，“早該買核桃來盤了。你年紀不大，努力鍛鍊，能恢復得不錯的。”
“就是。”
都是一羣熟識的人。
有識貨的人說道，“咦，你這個不像是一般的核桃啊，文玩核桃吧？看着像是雞心核桃，這要是真的，可不便宜。”
鍾磊笑呵呵地說道，“不清楚，兒子的朋友送的。小心一點，別弄壞了。”
一羣人拿着兩個核桃研究了半天，七嘴八舌地發表着意見，還有人拿出手機，打開短視頻平臺搜了起來，拿視頻跟這一對核桃對比。
鍾磊在一旁笑眯眯的，顯然對此很受用。
半個小時後，鍾磊見那邊跳廣場舞的散了，拿回核桃，過去找妻子，準備回去了。
誰知張玉珍說，“先不回去。”
鍾磊不樂意了，“我電視劇還沒看完呢。”
“好久沒去大哥家了，走。”張玉珍不理會他的抗議，帶着他往大哥家走去。
現在回去，給兒子當電燈泡嗎？
這個老頭，真是拎不清。
……
鍾雲被手機震動聲吵醒的，一睜眼，就看見了孟佳恩的臉，離得太近，把他嚇一跳。
他一動，脖子那個酸爽。
又忘了落枕的事。
他忍痛起身，輕手輕腳地下牀，拉過空調被，輕輕蓋在她的肚子上，然後出了房間，把門輕輕關上。
這才掏出手機，這時，震動已經停下了。
他一看，是班長黃志遠打來的，還有好幾條微信，估計也是黃志遠發的。
鍾雲趕緊撥了回去，“老班，抱歉，剛剛睡着了……我現在就開車過去。馬上到。”
本來說好下午把車開過去裝飾一下，貼一些花啊，喜字貼，百年好合之類的。剛纔不小心睡着，把這事給忘了。
他拿過車鑰匙就下樓了。
把車開到婚慶公司，黃文超正等在那裡。
婚慶公司的人開始圍着車忙活起來。
黃文超說，“聽老班說，你落枕了，沒事吧？”
鍾雲捏了捏脖子，說，“好多了。你一個人回來的？”
“老婆要看着廠子，女兒現在離不開她，只能我一個人回來了。”
“老班的老婆，你熟嗎？”
“一起吃過幾次飯，性格挺不錯的。就是她家裡人不太好相處。”
鍾雲問，“怎麼說？”
黃文超小聲說，“她爸原來是咱們這裡的首富，河西那邊的天府豪庭，就是她們家的。”
“原來是那一家。”
鍾雲當然知道，感慨道，“老班可以啊，這一下，起碼少奮鬥幾十年。”
黃文超搖頭，“前兩年，她爸進去了，那天府豪庭現在都爛尾了。現在她們家亂得很，她叔叔，她姑，還有兩個堂哥……都不是省油的燈。”
“現在老班所在的公司，是他老丈人提前分割出來，留給女兒的。她那些親戚眼紅着呢。老班現在壓力很大。”
鍾雲恍然，“怪不得老班要到處借豪車來撐場面，我就說，他以前也不是那麼愛面子的人啊。”
黃文超感嘆說，“有錢人家的女兒，不好娶啊。”
鍾雲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