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局星光下
進藤光拿下名人頭銜後,第二天便聞訊趕去觀看藤崎明的職業首戰。
“先生你好,非職業棋士不得入內。”剛來到觀戰室,便被一個黑衣男子給擋了下來。
進藤光瞥了一眼偷笑的佐爲,尷尬地輕咳一聲,笑着說:“我是進藤名人,您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請裡面的任何一位出來覈對一下。”
那黑衣男子愣了片刻,戴着的墨鏡瞬間掉地。
“失……失禮了!”然後不知道爲什麼連退兩步,捂着臉大哭着跑出去了。
進藤光被唬得一愣一愣,還好這時門開了。社看着飛奔而去的門衛,心中爲他默哀片刻:也就你敢擋下當今最有天賦的進藤名人了。
“社,那傢伙怎麼了?”
“誰知道呢,快來吧,你的女朋友局勢不妙。”
進藤光立刻臉紅,“說……說什麼呢!”
“嘿,你不承認?你敢不承認?”社不管他,用力把他推進房裡,一把關上門。
光倒是沒再辯解。他已經被棋盤吸引了。
“怎麼……”
白棋局勢不太好。左下角被掏了,僅有虛浮的一邊和一個角落。黑棋的攻勢很猛,這棋風有關東煮的味道。
他一眼就看出了白棋是藤崎明,那種柔弱膽怯的風格至今未變。
“不對……”
這怎麼可能呢?按照棋局的推演……到第55手開始,白棋的風格硬了起來。不再被動!
然而……雖然那一手,是驚豔的轉變;卻沒有挽回劣勢。
白棋的機會,在哪裡?
進藤光閉上眼睛,手指輕輕划動着。
他自進來以後,就沒有理會在一邊研究棋局的塔矢亮等人。塔矢和社相視一笑,互相搖了搖頭。最近,進藤光總是很容易進入自我世界。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一開始那些女棋士被無視了,心裡都很不舒服,覺得進藤光怎麼拿下名人頭銜,就變得如此傲慢了?若不是塔矢幫他辯解,恐怕現在伊角身邊的御園遊美已經不止是撇了撇嘴,而是怒視他然後斥責起來了。
當事人完全一無所知。
他對棋道的理解,日益精湛。他已經隱隱看到了一種奇異的景象。有時候,他開始感覺,自己的每一手,都是正確的。
這是多麼可怕的思想!進藤光甚至動了坐禪的念頭來消除這種思想。
但是佐爲對他說:“別擔心,這是很正常的。”
他便放心下來。佐爲肯定不會錯的。
進藤光一直以佐爲爲目標走到今天。他的成長,令人瞠目結舌,佐爲也愈加開心起來。
【看來那一天不遠了。】佐爲看着自己略顯透明的手,欣慰地笑了。
進藤光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然後他徑直走向棋盤,夾一枚白子,輕輕點落在棋盤上。
“下一手,明明會下這裡。”他沒有看任何人,卻開了口。
衆人一愣,看到那一手不是最好但也不壞的棋,一時間竟猶豫起來,不敢做任何評論。
但是進藤光還沒有結束。
“黑棋有三種選擇,一個是夾,一個是飛攻,一個是鎮頭。但是在這裡,黑棋只會飛攻。因爲那纔是這個人的棋。”
說着,他又在棋盤上點下一枚黑子。
“這時候明明會軟弱地長。雖然是壞棋,但是她不得不下,因爲這纔是她的棋。”
“如果她們不下自己的棋,那麼這盤棋就沒什麼看頭了。”似乎覺得應該要補充說明,他擡起頭掃了一眼衆人。
“接下來的幾手,大概是這樣……”
乾淨利落地擺完,進藤光長呼一氣。
“不知道明明能不能走成這樣……以我對她的瞭解,應該沒問題。”
“你這個傢伙!”社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撲了過去,“果然是重色輕友。平時又不見你有作過那麼地道的分析,今天怎麼跟打了雞血一樣?我要把你丟到東京灣去!”
進藤光好不容易纔掙脫社的控制,哭笑不得。
這才發現,衆人都盯住他,神態都很複雜。
“你們怎麼了?”他迷糊地眨了眨眼。很多時候,天才都是與愚蠢同行的。
佐爲百無聊賴地看着棋盤上的演化,驚異地笑了起來。
【小光這傢伙,居然看出了我都看不出的棋。】
真正的天才,究竟在哪裡?他的目光,緩緩移向一臉尷尬的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進藤光。
至於塔矢亮,他瞥了一眼,目光裡流露一絲激賞,卻搖了搖頭。
當棋譜送來,果然如進藤光所料。雙方的每一步,都按照演化圖來下,沒有絲毫差錯。
和谷瞪着進藤,心中歎服說,你怎麼離我越來越遠了呢,這樣我還怎麼追上你呀?
進藤光盯着棋盤沉思了好一會兒,又跟塔矢亮耳語幾句。塔矢笑了起來:“你真的要這樣做?”
“有什麼關係?你不介意,我不介意。他們又怎麼可能介意。”進藤光笑道。
“好,我就幫你一把。”
塔矢亮走上前去,開始擺變化圖。進藤光卻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觀戰室。
夜幕降臨,藤崎明好不容易應付完那些激動的女棋友,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燈下,只有她一個人孤零的身影。
不過滿心的喜悅,讓她顧不上害怕。
“奈瀨姐姐,你看,我贏了。”
【嗯。】奈瀨神戶子也很是高興。畢竟藤崎明下出的55手,不是她教出來的,而是她自己的天賦激活了,自己靈感突發下出來的。
這就是進步。
對這樣一個女孩,她只能由衷地開心,不忍打擊。
“我終於真正地站在小光的身邊了……”藤崎明的眼睛微紅,小聲地呢喃道。
“那就過來啊。”一個熟悉的聲音。
藤崎明驚訝地轉身,看到那個人在對她微笑。
“不是說要跟我一起走嗎?怎麼還不過來?”進藤光遲疑着說。
這個笨蛋,總是會錯意。藤崎明揚起嘴角。
她跑了過去,站在進藤光的面前。
現在進藤光已經高得,要讓她微微仰起頭了。
進藤光看到她的舉動,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兩個千年老怪物已經笑開了花。
天上,繁星滿布,如銀河跨天。
他看到藤崎明的眸子裡,也散發像星光一樣美麗的神采。
兩個人漸漸靠近……
【PS:清明節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