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澤之內,雷光閃爍。
紀仁徒步走在雷澤之中,看着曾經讓他萬分忌憚的雷霆,如今卻只有輕鬆隨意。
周身黑色氣息流轉,時間大道之光閃耀。
漫步雷霆之中,彷彿走在自家小院,似閒庭信步。
只是在這雷澤之中散步,沐浴雷霆,無數雷光落在身上,紀仁感覺自身的力量在一步步的增強着。
冥冥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呼喚着他。
來自血脈的聯繫,心臟以一種不規律的律動跳動着。
紀仁眉頭微皺,忽然間,轉身變成人首龍身的模樣,身高萬丈,龍尾巨大,延綿而去,不知其幾千裡也。
昔年,紀仁在雷澤之上渡金仙劫,雖然成功渡過,但在渡劫的時候,身體卻發生了不可逆的變化,本源被改,或者說血脈返祖,由純粹人形轉爲人首龍身。
伏羲之相。
真龍之身。
真要說真龍血脈的純粹,現在的四海龍族怕是還沒有一個人比得上紀仁。
而當紀仁顯現出人首龍身的本相之後,那股冥冥之中的吸引更加強烈,紀仁沐浴於雷光之中,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彷彿得到了進化一般,沐浴雷霆,恍惚見八卦。
順着心中本能,紀仁搖動龍尾,在雷澤之中穿行,吸收雷霆。
恍恍惚惚間,腦海之中浮現衆多畫面。
紀元終結,日月無光,天地昏暗,長夜無疆,無盡的寒冷襲來,野獸們更是茹毛飲血,喪失了科技和工具的人類在這樣的黑夜之中,不再擁有狩獵者的身份,而是成爲獵物。
佔據食物鏈頂端已不知多少年人族再次成爲別人的食物。
甚至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威脅,都不是野獸的威脅,而是這長夜。
但人族,沒有放棄,漫漫長夜之中,有無數的人絞盡腦汁地去效仿先祖鑽木取火,用自己的所有手段去生火,去對抗兇獸。
……
天崩地裂,洪水滔滔。
有人始終沒有放棄希望,帶着羣衆不斷地探索,走在這四處洪水,一片荒蕪的新洪荒之中,披荊斬棘,蓽路藍縷地重新建造家園。
上觀天,下俯地。
一次次地探索,前赴後繼。
甚至連爲前輩喪生而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就要接過前輩的重任去完成前輩未完成的使命。
一個又一個。
……
天地變革,洪水滔天,世界大變。
所有的作物都沒了,人們需要依靠自己去重新開拓土地,去分辨災害之中的這些食物,能不能吃。
飢寒交迫,醫療物品短缺,不知多少人死在一個小小的發燒感冒中。
又有一位位領袖挺身而出,靠着自己那殘缺的中藥知識,分辨藥草。
……
天地皆變,所有人都在求生,前赴後繼。
紀仁看着這些畫面,心中忽然有些沉重起來。
若這個世界是他的世界的話,那麼他或許是早死在了天災之中,也或許就是這些赴死的人中的一個。
紀仁素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等他清醒之後,面上溼潤了起來,紀仁失笑,正要擦臉,忽然之間,一道濃郁的白光閃過,一個巨大的八卦虛影浮現,八卦輪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種光芒交相輝映,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種異象同時浮現。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力量激盪。
紀仁目光望去,見着八卦虛影之下,一座一丈高,通體潔白的白玉像聳立。
白玉像雕刻着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者,披葉蓋肩,腰圍虎豹之皮,衣着打扮並不華貴,也並沒有什麼英武的模樣,好像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者。
但看到這老者的時刻,紀仁第一時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將身形縮小,現出人形,躬身行禮道:“今有人自恃強大,曲解先賢之意,爲一己私慾,走火入魔,將人族分作三六九等,強者爲神,弱者爲人,令人永世供奉,奉獻生命。妄自稱神,卻行妖魔之事,今不肖子孫紀仁欲撥亂反正,請先祖人王助我一臂之力。”
話音落下,伏羲法相玉像陡然間迸發出一陣璀璨的光輝,白光涌動,徑直覆蓋住紀仁。
紀仁被白光包裹,剎那間,腦海之中浮現了無數信息,浩若煙海。
伏羲之大道。
趨吉避凶,鑽研天道。
還有上一紀元的諸多信息。
比紀仁預想的還要多得多,直讓紀仁大腦宕機了許久,才勉強恢復過來。
而一道虛幻的身影開始進入紀仁的體內,八卦虛影涌動,意志貫穿。
紀仁體內三大相宮,楊戩、共工、后羿三大法相齊齊發威,三股意志同時冒出,查探這股八卦意志。
讓我們瞅瞅是哪個小老弟要進來啊?
要是實力不夠的話,可沒資格進來啊。
只是方纔一接觸,楊戩法相第一個滑跪,迅速鑽了回去。
緊接着,一直桀驁不馴,天不怕地不怕,一眼不合就敢撞斷天柱的共工也立刻滑跪,將意志收了回來。
這個不行,這個真的惹不起。
后羿法相反應最慢,但也在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收回關注,然後齊齊讓道,給伏羲準備好通道,表示恭迎老大。
而伏羲法相的意志進來後,卻沒有立刻進入第四個相宮,而是先到了第一相宮,白光閃耀,一路這麼走過去。
三個法相齊齊卑微,恭送大佬。
就這麼一路走到第四個相宮,然後伏羲意志動作頓了頓,又折返回來,開始進入第三個相宮,光芒落在後羿身上,后羿法相微微震顫,然後法相自我移動,挪到了第四相宮。
而伏羲法相看到這一幕,似乎頗爲滿意,又朝着第二相宮走去,比之前稍稍多花了些時間,但共工法相也配合地移動到了第三相宮。
然後等伏羲法相正準備前往第一相宮的時候,楊戩法相已經自覺過來了。
伏羲法相更爲滿意,強勢入主第一相宮。
法力激盪良久,紀仁身上的氣息也在不斷地變化,許久之後,才歸於平靜。
只是紀仁那雙眼睛依舊呆滯,又過了許久之後,才恢復了靈動,有了幾分色彩,看着面前的法相石像,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錯了,后土說的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