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
孟老夫人眉間一斂,“娘娘來信了。”
魏國公道,“來了。”
“信上說些什麼。”
魏國公道,“娘娘說讓我們查查聖上的身體是不是被人下藥了。”
孟老夫人撥動佛珠的手一頓,擡眸中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聖上的身體怎麼了。”
“聖上,聖上這個月已經昏迷三次了,太醫說如果再暈倒幾次,就會....。”魏國公眉頭緊皺。
“噢....,”孟老夫人長嘆一聲,“娘娘懷疑聖上的病有問題。”
“不是娘娘,是六皇子聽到太子身邊一個叫半香的宮女說的。”
“怎麼跟太子扯上關係。”孟老夫人疑惑。
魏國公把信中事情跟孟老夫人複述一遍。
孟老夫人沉默一會兒,突然道,“先不要查聖上,查查那個半香吧,我在京城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西域有這種藥,你聽說過西域有這麼一種藥嗎,那個半香聽到太醫院的一個小太監說的,怎麼會有那麼恰巧的事情,找到太醫院去也太大膽了,我是不太相信的。”
魏國公道,“太醫只說聖上是憂思過度,纔會加重病情,兒子這麼多年也從未聽說過西域有這種毒藥會使人身體虛弱,兒子跟母親一樣也覺得那個半香說的話不可盡信,聖上的身體出了問題,兒子猜想金太醫是沒問題,但或許在聖上喝藥的過程中另外有人加了一位藥材進去,同金太醫原本開的方子相剋,而且銀針也驗不出,朝西域那邊查探。明顯就有誤,不如從伺候聖上身邊的太監宮女查起。”
“嗯,金太醫一家是世代御醫,同我們家也有些交情,金太醫爲人清正,你父親也是誇過的,怎麼會做這種事情。你再去查查那天當值的是哪個個小太監。如果有機會找些聖上喝完的藥渣子出來驗驗。”
“兒子知道。”魏國公答應下來,但表情仍是有些猶疑道,“母親。咱們在宮中的探子,這幾個月可是又少了不少,這藥渣子被那麼多人盯着恐怕不能輕易得到,一時半會是得不到消息的。而聖上的狀況另人擔憂啊。”
魏國公謝霖身材高大,相貌端正。兩腮到下巴長了些粗粗的鬍鬚,一雙眼睛看人的時候,精光四射,帶着逼人的氣勢。但現在謝霖卻是滿臉愁容。
魏國公說的也是事實,孟老夫人想到自除夕宴後,德妃的地位是一落千丈。而魏國公府的門前冷落,現在查也不是那麼好查的。查宮中的事情,人手是一方面,關鍵還有個賢妃盯着呢。
“你去給娘娘傳個信,讓她們先別輕舉亂動,特別給六皇子帶個消息,讓他這些天無論如何都要去聖上面前伺候,無論聖上見不見他,他都要守在那裡伺候聖上,記住一定要讓他去,”孟老夫人用無比嚴肅的口吻說出最後一句話,她平靜的外表下,那雙眼睛似深潭一樣,深不見底,“我們這個聖上不是心狠手辣的,他耳根子軟,這麼多年,娘娘實在是太犟了,和聖上的關係搞的是那麼僵硬,以至於聖上對她和六皇子都不喜歡,現在讓六皇子好好去給聖上敬一份孝心,這是他最後可以挽回聖上的心意的機會。”
魏國公這時候卻沉默下來,他眼光有些暗淡,“母親,你覺得六皇子現在還有希望嗎。”
孟老夫人嘴脣已經抿的緊緊的,顯然聽到魏國公這句話有些生氣,她冷冷的看着魏國公問道,“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是你難道想支持四皇子,你別忘了我們跟安順侯府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魏國公卻不像以往那樣順着孟老夫人的話答應下來,他們跟安順府是有仇,可是他也不能拿着魏國公府去陪李珵冒險,但凡李珵能夠聰明識趣一些,就算普通平庸,他也不至於放棄李珵,可是看看李珵現在在做些什麼他還妄想說服那個太監出來作證,這真是一件蠢事,他以爲聖上會相信他嗎,到了現在,不想盡辦法跟聖上修復關係,反而做這些沒腦子的事,而反觀四皇子早就把持了朝中大權,這讓他怎麼把注全都壓在他身上。
孟老夫人見這個兒子不說話,臉色又是一沉,“難道,你真的有了別的想法,你別忘了,你答應過你父親什麼。”
“兒子當然知道,可是母親你有沒有想過,六皇子他可堪扶持,現在皇上可是連他的面也不願意見,連娘娘在宮中的處境也可堪憂,難道母親真的要拿魏國公府全家去冒險。”魏國公跪了下來,聲音有些低沉嘶啞,任誰都聽到這幾句話都可以感覺到他內心裡壓抑的痛苦。
孟老夫人目光一頓,看着眼前這個滿臉愁容的兒子,心中有些酸澀,六皇子李珵那個孩子他見過,只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難道真的要看到德妃母子以後落個淒涼下場。
“母親,你知道六皇子現在在做什麼,聖上可連他的面也不願意見了,他居然相信半香那個宮女還想找出那個太監爲他作證,這真要鬧到聖上面前,以現在的聖上的身體狀況,兒子實在是擔心阿,就算是聖上的身體被人動了手腳,也不會像半香那個宮女說的,她說的處處可疑,六皇子居然還是深信不疑,母親,兒子請你替魏國公府想想啊。”
魏國公跪在孟老夫人身邊苦苦懇求。
燭光映照着孟老夫人半張臉,半明半暗,她的眼神變得晦澀黯淡,六皇子李珵她何嘗不知道那個孩子被保護的太好了,高傲自負,可是難道她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想到這裡,孟老夫人好像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一樣,喉嚨不由自主的輕輕動了動,“你想怎麼做。”
魏國公心裡突而想到那一個人,道,“母親這些天,你可知道是誰伴在皇上身邊。”
“誰,你想說什麼,你就直說吧,我已經老了,這個府裡以後還是要你當家做主。”孟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臉上一下子就蒼老許多,孟老夫人知道這個兒子此時對她說這些,顯然已經是有了新的打算。
“母親,”魏國公輕輕的喚了一聲孟老夫人,心中也有些難受,不過只是一會兒,他轉而說起別的事情,“母親覺得三皇子怎麼樣。”
“三皇子。”孟老夫人嚀喃一聲,垂眸思考,卻沒有絲毫印象。
“這幾天都是三皇子伴在聖上身邊。”魏國公提醒一句。
三皇子李玖,孟老夫人聽他提起三皇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直接問道,“你想怎麼樣。”
魏國公道,“現在看來三皇子懂得抓住這個機會,也似乎不是以往那樣無能的人,而且三皇子比這幾位皇子還有一個更明顯的優勢,這聖上唯一的皇孫可是三皇子的兒子呢。”
孟老夫人疲憊的站起身來,道,“你全都考慮好了,還來問我這個老太婆的意思,罷罷,隨你的意思吧,你覺得三皇子比六皇子有希望,那就去扶持三皇子吧,看看這位三皇子比六皇子好多少。”
說完之後,孟老夫人轉過身子,不願意跟魏國公說話。
謝霖只好跪在地上給孟老夫人磕了一個頭,沉聲道,“兒子發誓以後必會保住娘娘跟六皇子的安全。”
孟老夫人還是沒有答話,只是那眼角微微有些溼潤,她揮揮手,讓謝霖下去。
謝霖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讓母親傷心了,可是爲了魏國公府,他怎麼能把注下到把自己的未來完全堵死的李珵身上,四皇子不行,那麼還有另外的皇子,而這時候的三皇子的出現讓他看到了一線曙光,一個能在這時候守在聖上身邊的李玖,怎麼會像傳說中懦弱無能的人,謝霖不怕他有野心,想得到那個位置沒有一點野心怎麼能成。
謝霖下去之後,孟老夫人一個人坐在房間想了許久,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想到她那個大女兒,孟老夫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這麼多年了,謝嵐嵐的脾氣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是她錯了,當時就不該把她送到宮裡去。
孟老夫人在這裡自責。
而在景怡宮,德妃娘娘怒火滔天。
“全公公,本宮交代給你做的事情,你是怎麼做的,本宮讓你盯着六皇子,可是六皇子這幾天在哪裡。”
全公公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道,“奴才勸過六皇子,可是六皇子不聽奴才的,娘娘,你是知道奴才的,奴才怎麼能阻止六皇子。”
“你,你還在狡辯,六皇子不去,你不知回來稟告本宮,本宮就是對你們這些人太仁慈了,才養出來你們這些膽大包天的奴才。”德妃眼中的憤怒像錐子一樣射向全公公,顯然是聽不進他的解釋,自從遭到蓮心的背叛之後,德妃的脾氣是越來越大,而且是經常疑神疑鬼,而萍心也被德妃打發走了。
“娘娘,六皇子奴才真的是勸不住啊。”全公公喲解釋一句。
“勸不住,那要你們這這些做奴才的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