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後,沈幼璦便讓她們下去。
出來之後,紅筏輕手輕腳的把門微微掩上了,走在廊上斜了綠萼一眼,道,“就你話多,把林嬤嬤昨兒交代的事忘到一邊,這點事情也跟姑娘講,姑娘可不耐煩聽你的。”
綠萼過來挽着她的胳膊撒嬌道,“姑娘可沒有不耐煩,她不是還回我了,要我們看好院門別讓那些不三不四的進來,我啊,可要好好聽姑娘的吩咐,不讓那個小蹄子踏進瓊芳院一步,免的髒了姑娘的院兒。”
“就你最聽話。”紅筏點了綠萼的額頭一下。
瓊芳院的氣氛靜謐,同往常一樣安靜祥和,而清芷居的小院裡,秋葉和碧荷已經慌成一片。
暖閣中那架紅杉木雕花的架子牀上,素雅如雲霧的紗帳被扯到一邊,而那架精緻的繡牀上,鵝黃緞面上繡着一朵朵盛開着的牡丹花的被子也被掀開,綢被下面只放着一個蔥綠的軟枕。
屋子裡的東西還是放的整整齊齊,似乎同昨日一樣,但仔細一看梳妝檯上的妝奩似乎被人動過。
秋葉眼睛尖利,飛快的走過去把妝奩打開,只見那些值錢的首飾不翼而飛,只剩下一些時興的珠花,秋葉描畫的有些豔麗的眉眼掠過一道陰霾,她鋒利的指甲在黃梨木的妝奩上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碧荷正要上前詢問,卻見秋葉一把妝奩摔在地上,只聽“嘭”的一聲那個精緻玲瓏的盒子立刻就被摔成兩半。
有些細小的珠子從裡面從裡面滾出來。
碧荷大驚失色道,“你幹什麼。這是姑娘的東西,摔壞了。你賠的起嘛。”
外面有人聽見響動,有小丫頭在外邊問。“七姑娘,你怎麼了。”
摔完之後,秋葉見地上那個刻着浮雕的妝奩上被她一時憤怒摔壞了,想起這個妝奩還是徐氏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從流雲閣裡找來送給沈幼瑩的,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沈幼瑩素來也是極愛惜這個妝奩的,現在可沒有這樣的雕花了,有錢也沒處尋,她心裡又可惜又是心疼。好歹把這捧出去賣了也能值不少錢呢。
碧荷見秋葉只顧着兩眼往着地上發呆,她的性子弱,這會兒也沒有主心骨,聽到外邊有人問,聲音也有些結結巴巴,“沒事,是我...不小心被椅子絆倒了。”
外邊人聽了,在想到碧荷的性子,也不在問了。
碧荷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妝奩從地上拾起來。面容變得慘白,驚慌失措望着秋葉道,“這可怎麼辦,七姑娘知道後。她不會饒過你的。”
秋葉只是憑這一股氣兒就順手把妝奩摔了,才一個晚上的功夫,沈幼瑩就消失了。珍貴的首飾沒了,她的私房銀子也沒有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她能不知道。想到沈幼瑩往常跟她說要去看看外邊的世界,她是早打算好了吧,秋葉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恨意,那她呢,沈幼瑩哄着她替她做了這麼多事,還許諾給她的姨娘身份現在都沒有了,還要受她連累,她是什麼都沒得到,什麼姑娘,秋葉握緊拳頭,在心裡把沈幼瑩損罵了一頓。
這會兒猛然聽碧荷問起來,到底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她內心也有些俱意,可轉眼就把這個念頭扔在一邊,冷冰冰的諷刺道,“七姑娘,你看看你的七姑娘現在在哪裡,七姑娘還會管我們的死活嗎。”
碧荷本就嘴笨,一時語塞,過了半響才吶吶道,“那你也不能摔七姑娘的東西,她到底是個主子。”
秋葉嗤笑一聲,什麼主子,就這樣的品行敢找人污衊自己的父親,她也不想想沒有老爺,她算什麼主子,出了事,就把她扔在一邊,這樣的主子她可不想跟着她受累了,她凝望着碧荷,眼神晦暗不明,一會兒她鄙夷道,“既然你把她當成你的主子,那你就替你的好主子去受罰吧。”
碧荷呆呆的站在那裡,一時不清楚秋葉話裡的用意,秋葉見她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越發看不起,只見她突然回頭掀開珠簾往外房衝出來,邊衝邊叫道,“來人啊,快來人,七姑娘不見了。”
外面伺候的小丫頭聞聲也推開門,一股腦的擁了進來,道,“秋葉姐,你可別嚇人啊,姑娘好好的怎麼會不見。”
秋葉拿出帕子掩住了眼睛,“我把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沒見着七姑娘,這大清早的七姑娘會去哪兒呢。”
“沒見到七姑娘出去啊,秋葉姐再去找找。”
“就是啊,秋葉姑娘,你怎麼說也是七姑娘的貼身大丫頭怎麼連七姑娘去哪兒都不知道,這大早上的我們可一直在這裡守着了,連只蒼蠅都沒看見它從裡面飛出來。”一個婆子渾濁的眼神看着秋葉有些不相信。
沈幼瑩的事情爆發出來後,老太太讓幾個婆子專門守着清芷居不許她出門一步,這個說話的婆子就是老太太派來的人。
秋葉想要反諷回去,可一想到如今的處境,面容流出緊張兮兮的神色道,“好嬤嬤,我可不敢騙你啊,這屋裡我前前後後找了三遍就是沒見到姑娘的身影,你說,這可怎麼辦啊。”
碧荷見狀也急忙跑過來,向衆人證實秋葉的話道,“是啊,七姑娘昨兒晚上不讓我們守夜,今天一早我們想來叫醒姑娘,卻發現七姑娘不見了。”
見她二人驚慌實不像作假,那些小丫頭也急了起來,唯恐這件事牽連到她們,要知道上次就因爲七姑娘落水一事,太太把這院裡的丫頭都發賣了,現在她們急忙撇清關係,道,“這事可跟我們沒關係,兩位姐姐都不知道,那我們就更加不知道了,平時我們也不在姑娘身邊伺候。”
幾個婆子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神裡看到不可置信,一個穿藍布棉襖,粗使打扮的婆子上前一步道,“還請姑娘們再找一找七姑娘,這活生生的一個人兒,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我們也在這院裡尋尋,指不定就找着呢。”
這話說到衆人的心坎上,都連連贊同道,“我們也一起尋尋,說不定七姑娘在逗我們玩呢。”
秋葉偷眼瞧着衆人屋前屋後的去尋找,也假惺惺的跟着她們找了一通,清芷居不大,就是個一進的小院子,一注香的功夫,她們便把院裡翻了個底朝天,連沈幼瑩的影子都沒見着。
有婆子見沈幼瑩的暖閣的地上摔着一些珠花首飾便有些懷疑問道,“這地上的首飾是怎麼回事,你們也不首飾。”
碧荷把眼神往秋葉那兒飄,嘴脣蠕動,秋葉狠狠的瞪她一眼,把那婆子引到那個被摔壞的妝奩前道,“嬤嬤,你瞧這妝奩也被摔壞了,早上我跟碧荷兩人一進屋就見屋裡是這個樣子了,也不敢隨便亂動,我是管着七姑娘的妝奩的,可你看這裡面太太給七姑娘首飾都不見了,只有摔在地上的那些珠花,嬤嬤可要好好跟老太太說,讓她把這個賊人抓出來千刀萬剮,這些頭面可都是七姑娘的心愛之物啊。”
秋葉說那四個字的時候,語氣分外加重,神色猙獰,好似有人把她的心愛之物都搶了一樣,其實秋葉替沈幼瑩管着首飾的時間有些久了,時常趁着沈幼瑩不在的時候,也偷偷的戴過那些頭面,在加上沈幼瑩時常意味不明的暗示,久而久之,在她的心裡,這些東西也有屬於她的一份,所以在見到妝奩都空了的那一刻,她才異常惱怒,覺得自己的東西被拿走一樣。
被秋葉拉住的那個婆子,聽秋葉這麼說,忍不住回頭看了秋葉一眼,但看到秋葉臉上的恨意,也是一驚,這首飾不見了,人也不見了,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這秋葉是個沒腦子的,這樣的詛咒也說出來,她不知道如何接話,便索性不開口。
清芷居上上下下被翻了一遍又一遍,到後來衆人的神情越來越恐慌,連想到以前伺候七姑娘那些丫頭的下場,有膽小的小丫頭嚇的嗚嗚的抽泣起來。
大戶人家的姑娘不見了,不管她是不是離家出走,還是怎麼樣,都是一件大事,特別是對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
那些婆子神情也不好,個個在院子裡愁眉苦臉,卻無一人敢上去稟告老太太,因爲老太太一追究第一個受罰的就是她們,誰讓她們倒黴,被老太太派到這兒來守着七姑娘。
終於有一個丫頭戰戰兢兢的站起身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們把汪嬤嬤請過來,她是府中的老人了,應該...知道如何跟老太太說的。”
沒人答話,最後還是那個穿藍布襖的婆子跑了出去把汪嬤嬤找了過來。
汪嬤嬤正在伺候老太太用膳,聽到有丫頭在她耳邊耳語幾句也有些不耐煩,這幾天老太太爲了七姑娘惹出來的事,可發了好幾次脾氣,連帶着她也受了幾次罪,現在一聽清芷居又出狀況了,心裡可不就不通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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