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張 處方單

我坐在江醫生家客廳的沙發上,沙發布料是深棕的棉麻,茶几是美式鄉村實木的款式,桌面是一套茶具和一杯小盆栽,下層整齊疊放着報紙和書,我手心手背有剛剛洗完手還未完全蒸騰乾的潤澤,它們提醒着我這一切都是真的啊,我這會真的在江醫生家裡啊。

江醫生似乎出門一趟回來後都會先洗手,我根本沒這麼潔淨的習慣,但我還是非常虛僞地跟過去了,裝模作樣在水龍頭下邊,上洗手液,來回搓出足有一分鐘的泡沫。

我還注意到他盥洗室的窗臺邊擺了一整排多肉植物,一小盆挨着一小盆,胖乎乎的小綠葉子從盆緣探出頭來。

他真的是很值得交往的一類人啊,擁有一些不爲了表現出來的堅持,比方癡迷二次元、聲優,或者養一條寵物,再者就是江醫生這樣,種一室花花草草的人。他們都有自己的世界,情緒穩定,安全感足夠,更不會隨便到別人的生活裡指手畫腳。

江醫生把我安頓在沙發上,就去廚房了,我坐那拘謹地等着,只能聽見那邊傳出嘩嘩的水聲。

他還替我打開了電視機,遙控器就擱我手邊。

還是挺拘束的,連調臺都不敢,怕造成冒失的印象,熒幕上是中央十套,難道江醫生平時愛看這個臺?

沒過一會,江醫生從廚房間出來了,他一手端着一隻瓷盤,一手握着一隻水杯,兩樣都放在茶几上,盤子裡有削過皮切成片兒的蘋果,還有梨,水是清澈的冒着熱的開水。

“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他的襯衣袖口快挽到手指,露出一段乾淨結實的小臂。

“太客氣了……”莫名的侷促,都不知道回什麼話。

他就站那問我:“都沒吃晚飯,不餓麼。”

“還行吧,”其實他不說還沒意識,這會集中精神到胃部,才發現自己真的有一點餓了。我後傾上體,仰起頭看他:“你也沒吃晚飯吧?”

“沒有。”

“我們倆真慘,同是天涯空腹人。”

江醫生輕輕笑一聲,好像我所說的這份同病相憐,能讓他有喜悅的共鳴感。他繞道一旁的置物櫥,拉開半邊櫃門,從裡面取出一筒牙籤盒,又走回茶几,傾倒出兩根,插蘋果上,黏出來一片隔空遞給我,接着就盯着我,眸心滿着沉靜的等候,等我接過去。

我立馬去執行接交手續,含進嘴裡嚼,咀嚼了很久,直到所有牙齒舌尖都縈上果肉汁液的脆和甜,才嚥下去。

“挺甜的吧?”身邊的沙發陡陷下去一塊,江醫生在我身邊坐下了,棕色的沙發當即成爲被加熱的固態巧克力,在我心裡形成綿柔又有力量的塌方。江醫生個頭高,茶几和沙發之中的間距會讓他的長腿有些委屈:“同事前兩天從新疆帶回來給我的,我還沒吃過,今天剛開箱。”

我把牙籤旗子重新豎回果肉堡壘,糾正他的副詞:“不是挺甜,是很甜,真的很甜。”

“好……那我也嚐嚐看。”江醫生正色,煞有介事,但又隨心所欲地,直接就着我用過的那根牙籤,吃了一片蘋果。

“你是不是就等着一個人來給你當小白鼠,先幫你吃一口,看看有沒有毒啊?”我睨着他的側臉問。

“對,小姑娘很聰明,這次筆試肯定沒問題了。”他說完又粘出一片送進嘴裡,平視電視,很快,喉結的輕滾意味着,他已經將果肉乾脆利落地吞食入腹了。

原來江醫生也會厚臉皮啊。我發自肺腑地笑了,真的是五臟六肺全身全心都被一股子歡喜煮沸了,嘴角一定要拉開個出口,才能把蓬勃的水汽釋放出去。不過我還是要努力抿緊上下脣的,以防江醫生忽然回頭瞄見我齜牙咧嘴的挫樣。

陪我坐了一會,江醫生重新站起來,問我想吃什麼。

我也沒經過大腦:“爆米花。”

他稍顯一愣,大約是沒料到我不假思索就回以這樣的答案。

“我說着玩的,”我給回答標上註釋:“其實……今天我不是買了一大桶爆米花等你過來看電影嘛,你一直沒來我就拿扔掉了,現在想起來有點可惜。”

“行,”他一寸寸把捋高的袖口翻回,扣好:“我出去買,你在家裡等會。”

“啊?都這麼晚了啊。”

“樓下有二十四小時便利超市,我去看看有沒有那種可以家庭自制的爆米花,”大概是怕我不明白,他又補充說明:“放微波爐裡熱一下就可以吃的那種。”

“太麻煩了吧。”

江醫生沒對我那句麻煩提出對應說辭,只走到茶几對面,垂眸注視了我一會,忽然想到什麼:“這樣吧,我正好出去,你就在這洗個澡,就你一個人在,應該不會覺得不方便。淋了一身雨,別受涼了。”

“衛生間就在那邊,”他先用眼神指引了我一下,緊接着往那邊走,半途回過頭:“吳含,過來。”

“噢……”我趕緊拉了拉衣襬,跟過去。

江醫生往近乎全白的衛生間裡走,拉下乳色的百葉窗,將那排小小的多肉植全數隔閡在帷簾後,好像它們都會偷窺我似的:“你就在這洗,”

他像東道主在體貼地爲有朋自遠方來接風洗塵,耐心指點着一個,接一個的重點,有條不紊:“洗髮水,沐浴露在這;左邊冷水,右邊是熱水,上面有紅藍標記的,自己注意看一下,別燙到了,”

“架子上下面兩層浴巾都是乾淨的,我也沒用過,”他屈身從洗臉池下方的櫃子裡取出一張還包裝完好的毛巾,淡藍色的,他拆開來,擰出熱水開始前後搓洗:“毛巾就用這個。”

“洗個澡還讓你這麼麻煩……”我特別過意不去。

“沒什麼。”

我站在他旁邊,盯着鏡子裡的江醫生,那裡頭映出他的頭頂,和一小部分的額頭、眉骨、鬢稍和鼻尖,他雙手正在專注地擰毛巾。

他不管做什麼都這麼順眼耐看,看多久都不會膩味。

料理好一切,他把淡藍色的新毛巾在原木橫杆上掛好,接着在緊靠的灰色毛巾上擦了擦手,問我:“換洗衣服的話……你先穿我的睡衣,行吧?”

我臉一下子熱了,那種紅色的害羞在身體脈絡裡遊走,集中竄進頭頂和臉頰,“……穿你的睡衣啊……?”

“別擔心,我有兩套,每週換洗的,你就暫時先穿乾淨的那套。”爲什麼江醫生要這麼君子坦蕩蕩啊,連我的小人之羞澀都蒙上可恥的塵土了。

哎,其實我在意的不是這個啊。

江醫生也許要走出衛生間去臥室取衣服了吧,我也忙跟過去,站在房門口看他井然有序地開衣櫥啊取出摺疊齊整的睡衣啊最終交到我手裡,上衣是圓領黑白條紋,睡褲是純黑色的,純棉的觸感超級好。

等我把睡衣夾在兩隻手掌間,江醫生才斂目,拉回另一隻還沒來得及復原的襯衣袖口:“行了,我出去了。”

“真的不用買爆米花的,”我跟着他走出房門,嘴上是這麼說着。但眼界裡,江醫生已經背離我,送我一個雷厲風行的背影,停止在玄關。我繼續挽留:“這麼晚了,我洗澡也沒什麼的。”

“不要緊的,”他在換外出的皮鞋,口吻是安撫的,姿態卻很果決:“正好買點別的,爆米花也不當飽。”

開門前,他回過四分之三的臉龐給我,“我一會就回來。”

“嗯……”我在他帶上門前,遲緩又堅韌地應下。江醫生的確是溫文爾雅的人,有時甚至溫和到難以捉摸、無法琢磨。但事實上,他展現出來的許多舉動,許多作法,都摻雜着堅韌,掌控,主導,不容置喙,連猶豫和退卻都略顯多餘。他根本就是一枚堅果吧,只是習慣給自己裹着一層柔軟的善意的梅肉罷了。

我鉗緊懷裡的睡衣,小跑進盥洗室。我的毛巾和江醫生的毛巾並排在一塊,我的浴巾和江醫生的浴巾疊放在一起,我在用江醫生的沐浴露和洗髮水誒,江醫生的剃鬚刀是手動的,老男人真古板啊,人力爬樓就算了,連剃鬚刀都不樂意加入電子科技信息時代的自動化麼,江醫生的漱口杯和牙刷都好乾淨,江醫生家裡的水壓也很大,不像我家的蓮蓬頭,每次灑個水跟老鼠尿一樣。根本不用過度的修辭和描寫來潤色,江醫生就是這麼無可挑剔,本世紀內還能出現比他更完美的人了嗎?

洗完澡出來,江醫生還沒回來,是逗留徘迴在外邊爲了給我足夠單獨洗澡的時間?還是在四下裡地尋找爆米花?

江醫生是男人,手腳長,他的睡衣睡褲在我身上普遍有些大,不過褲腰有可以自己調整的鬆緊帶,不至於要提在腰邊出來,我半蹦半走地坐上沙發,把多出來的褲腳捲了幾道,調到腳踝,最適合的長度。

好奇怪,洗了個澡,好像就把那些拘束的表膜都沖刷掉了。我直接握起遙控器調到感興趣的頻道後,就端起盤子,盤腿靠沙發墊上,一個接一個吃起來了,果肉都鏽化發黃,味道還是一樣好。

沒過一會,房門出來開鎖的響動,我飛速把大盤子撤回茶几面,撣衣角,直起腰,正襟危坐。

江醫生從門扉隙裡進來了,他右手還拎着一隻蘇果好的超市的塑料袋,隨着他的動作窸窸窣窣響。

“洗完了?”他瞥我一眼,把購物袋小心放置上鞋櫃,在趿拖鞋。

“嗯!剛洗完,”我提高聲音答他,其實他離我並不遠,單純就是想突出他回來讓我很高興這碼子事:“你時間還掐得挺準得呢。”

他提着袋子來到茶几前,取出一隻透明的透明圓罐包裝放我跟前,它被金黃色的爆米花填的滿滿當當:“便利店只有這個,沒有微波爐自制的那種,”他又拿出膚色不同但包裝完全是孿生姐妹的另外兩支:“不知道你口味,焦糖,奶油,巧克力的我就各買了一種。”

“誒……買太多了,”受寵若驚的碎石砸飛了我的神智,我只能詞窮地交替使用着相同的措辭:“真的太多了,吃不了這麼多的,我也不挑食的,隨便買一個就行啊……”其實不買都沒事,哪怕你兩手空空,於我來說也是滿載而歸。

江醫生向兩邊拉着袋子口,像攤開了一個多啦a夢肚皮上的兜,就當着我的面,從裡面拿出幾樣象徵性的代表物,百奇餅乾棒,初旭醬鴨舌,徐福記鳳梨酥,即時檸檬片,美珍香豬肉脯……可能種類真的太多,他也不再往外擱了:“不知道你們小女孩兒喜歡吃什麼,問了下店員,她幫我挑的。”

我掃着茶几上的經典零食大聯歡:“店員肯定也是小女孩吧,不然怎麼可能這麼懂小女孩……”

“嗯,看起來跟你差不多大。”

“我還以爲你會買粥啊赤豆元宵什麼的養生宵夜呢,”我翻看着購物袋,像在刨一隻被珠寶金玉填滿的寶盒,根本挑不過來,除了五花八門的零食,還有香蕉牛奶,益力多,可以飽腹的肉鬆麪包。此刻我的雙眼一定泛着光吧:“大晚上的買這些……”我斟酌着形容:“你肯定覺得是對身體不太好的零嘴?有點不太像你的作風。”

“偶爾爲之了。”江醫生挺直上身,去了洗手間,例行外出一趟洗手一次的箴舉。

我撒開袋扣,開始跟奶油味的那罐爆米花糾纏,輕易就撕開了它塑料蓋外圍一圈的透明膠布,甜香味瞬間爆出來,對,爆出來,衝進鼻腔,膩得人都要嗆出來。

我捏出一顆放進嘴裡……好好吃……是會激靈一下腦袋的那種好吃,除了不比影院剛出箱的溫熱之外,清脆,膨鬆,香甜的口感有過之無不及。

江醫生洗完手出來,遞來一秒鐘的目光,就收正下巴,拐廚房去了。但這幾秒的白駒過隙裡,我分明看見他在收眼後,脣角凝起了一彎小程度的笑。

他在笑什麼哦?看見我穿着快大我一點五倍的睡衣很滑稽?捋袖子抓爆米花的蠢樣讓他發笑了?

等他出來,他手上已經多了一杯熱水,他坐回我身邊,慢條斯理地吹皺杯沿的白嫋,抿上一口,而後把玻璃杯架回茶几。

我把爆米花筒託到他跟前:“吃嗎?”

“不吃。”

“那你不吃晚飯啦?”

“這會不餓。”

“你真的一顆都不吃?”我懸空撤回包裝盒,“就這麼抗拒嗎?”

“不喜歡,”他的原則性也太強了吧,他垂眸看了一下我僧侶打坐般標姿的盤腿,褲腳卷得相當紮實隨時可以下地插秧:“褲腿知道卷,袖子就不知道了?”

他順手托起我一邊沒抓爆米花桶的腕底,這隻臂膀的袖口基本和無名指的第一根關節齊平了,隨意一晃就能挽出半個非戲曲界良心的水袖。江醫生像給要下水抓魚的小孩子捲袖口那樣,替我把多出來那段折了兩道進去,接着長度就剛剛好了。

“你有強迫症嗎。”我把爆米花放回桌面,自己卷好另外一隻,邊動過邊吐槽。

“可能吧。”完全沒料到,江醫生會坦然承認得這麼快。

我揪出一顆浮在塑料盒緣表面的山尖的爆米花,遞到他鼻子前一點,像是要喂進他眼眶而不是嘴巴:“那你就強迫自己吃一顆啊,反正又沒毒。”

我的動作很突兀,他幾乎是下意識往後避了一點,有點牴觸的意圖。奇怪,我在慪氣嗎?陡然間就不由自主地跟誰比試較量了起來?是誰?相親女藍大衣嗎?憑什麼江醫生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不吃,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吃?我於他不是特別的嗎?不是跟藍大衣不一樣嗎?

電視機裡,不知名的數字電臺在播放着國外的每日一笑,一個一個短促的視頻惹得全場尖笑連連,誰都知道這麼有組織有目的的放達笑聲,都是後期配上去的。

我就在新場次的笑聲裡,折回抓爆米花的手臂到胸口,另一隻手則拖了下江醫生的衣料,提醒他來看我。

他順從地轉來視線,墜在我臉上。

“這樣也不吃嗎?”說完,我把這顆爆米花送進嘴脣,輕忽忽咬在了上下門牙間,昂着下巴耀武揚威地看他。我給自己下了一個啞巴咒語,只等他來再度讓我口若懸河,或者由失敗的我來給自己解毒。我把自我推向了一個自尊心的崖岸,沒有一點退路和餘地,只爲了證明我在他眼裡是個尚有吸引力的女人,而非需要照看的小朋友。

來吧,賭吧。

這本就是一場慪氣勇氣相加的賭博,賭注是這顆微不足道的爆米花。

幾乎沒有一點光陰的間隙,江醫生攬住我後腦勺,傾低上身,襯衣裹着擁抱,夜潮般趕赴而來。他的臉靠過來,他的瞳孔也跑進我眼底,深深的黑,是潮水的最後一卷浪,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淹沒過來,讓我徹底沉溺在水底。

江醫生吻了我。

他根本沒有接走爆米花,而是抵回了我嘴裡,我能感覺到它輕輕跌進我下腔壁,這明明不是微波爆米花啊,爲什麼它還是轟得在我腦中膨炸開了?

開關擰得是高火,我手心和身體的溫度不斷攀升,呼吸跳出穩定值。

節節敗退的下巴被擡回去,一個有助於喘息的重要閘口就這麼被堵住了,他在我的窒息裡,耐心地摩挲進來,很慢很輕,不急不躁,舌尖若有似無撩過我上顎,我禁不住地戰慄,成了一碗忽然被咖啡侵入的牛奶,漩着渦被攪拌,暈乎乎旋轉在彼此的分界線……

我胡亂找到了江醫生的背脊,攀緊在那,試圖在他或深或淺的親吻裡,找回知覺和力量,但我失敗了,完全淪陷,兩樣液質就這麼穩定了下來,它們找到了最恰如其分的比例,稠成了一杯香濃醇郁的拿鐵。

我賭贏了。

作者有話要說:誒,其實老男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關於前妻的設定,好多女神覺得狗血→v→那你們很幸運,身邊的人啊事啊一定大多都是光明美好正三觀的。南冉冉這個女人,我是借鑑了現實的,天涯論壇隨手一撈就有大把,在真正的生活中,比前妻極品的其實還有更多

昨天那章本來準備天雷勾地火的一下的,沒來得及勾上,就放這章勾了,溫柔的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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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例行感謝一下可愛的壕們3也謝謝留評和看文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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