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展臺的工作人員紛紛成羣結隊地往展館外面走去,就連夏若飛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一個園藝社的同學被夏程點名,一臉不情願地留下看場子。
果然,就在大家都聚集在門廳處列好隊之後,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就開始把入圍的三十盆花卉都搬出來,在臨時搭建的主席臺前整齊排開。
又過了一會兒,評委們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其中評委組組長陳冬柏手裡拿着一張紙,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徑直走到了主席臺坐下。
除了陳冬柏之外,還有另外兩人也一同上了主席臺,其他評委則都直接在臺下就坐。
上臺的兩人,其中一人就是剛纔一直陪同評委們的農大李副校長。
當夏若飛看到另外一位胸前掛着藍色評委標誌牌的老者時,忍不住楞了一下——這不是三山大學的田教授嗎?
江悅等人也第一時間發現了田教授,江悅忍不住小聲地驚呼道:“悠悠,這不是你外公嗎?”
夏程也忍不住說道:“咦?田教授什麼時候來的?”
鹿悠說道:“胡老師來不了,學校就讓我外公出馬來當這個評委了。”
“你怎麼不早說啊?害我們白擔心一場……”江悅嬌嗔地說道。
鹿悠攤了攤手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來不來啊!我出門的時候他還沒做決定呢!不過我跟他說過,夏若飛今天也會來……”
說完,鹿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夏若飛,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田教授德高望重,一般情況下這種活動他是不會湊熱鬧的,可是今天雖然來晚了一些,但畢竟是來了,想來多半是衝着夏若飛的面子了。
果然,田教授很快就在人叢中找到了夏若飛一行人,他甚至沒有同自己的外孫女鹿悠打招呼,就衝着夏若飛微微一笑。
夏若飛也連忙向田教授微笑打了個招呼。
坐在主席臺正中間的東南省花卉協會會長陳冬柏清了清嗓子,把話筒挪到自己身前,開口說道:“各位領導、老師、同學們,經過我們評委組兩個多小時的閉門會議,這次花卉博覽會的金銀銅獎已經誕生了……”
主席臺上的李副校長和田教授都帶着一絲微笑,正襟危坐。
不同的是李副校長因爲並不是評委,所以其實還不知道評委組最終的評審結果,所以他的笑容多少帶着些緊張。
陳冬柏接着說道:“在我宣佈結果之前,先向大家介紹臺上的兩位領導和專家,這位相信大家已經十分熟悉了,是咱們農林大學的李副校長;而我右手邊這位,是三山大學的田教授,他是臨時頂替因病無法參加評委工作的胡老師,加入我們評委組的。”
田教授微笑着打開話筒,同大家打了聲招呼。
臺下的老師和同學也都很給面子地鼓掌致意,田教授可謂是德高望重,在學術界很有名氣,而且是享受國家特殊津貼的老專家,他所從事的生物工程專業,與農林大學很多專業都屬於交叉學科,平時學術交流活動也不少,因此農大的師生們對他十分熟悉。
陳冬柏說道:“田教授學術繁忙,是一個多小時前才趕到我們評委組的。如果早知道田教授要參加,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當這個評委組長的,不管是學術上還是資歷上,田教授都高出我太多了……”
田教授笑呵呵地說道:“陳會長,你就不要客氣了,術業有專攻嘛!這個問題就不必糾結了,大家還等着你宣佈結果呢!我想同學們應該都已經迫不及待了吧!”
臺下露出了一陣善意的鬨笑。
的確,他們對於誰擔任評委組長並不感興趣,他們關心的都是這次的獎項花落誰家,尤其是金獎的歸屬更是牽動了許多人的心。
陳冬柏笑呵呵地說道:“好!那我們下面就直接宣佈獲獎的送展花卉。獲得本屆東南省花卉博覽會銅獎的送展花卉是:鷺島大學選送的四季海棠、浦州師範學院選送的牡丹花開富貴、三山工程學院選送的馬蹄蓮……”
陳冬柏一連宣佈了獲得銅獎的五個送展作品。
得獎作品所在的高校師生自然是歡欣鼓舞,當然也有人比較失望的,比如鷺島大學的那盆四季海棠,他們是希望能夠衝擊銀獎的,沒想到卻只是獲得了銅獎。
這五件作品裡既沒有三山大學的玉獅子墨蘭,也沒有東南農林大學的楊氏素荷。
江悅等人一顆心一直都懸着,生怕直接就聽到了玉獅子墨蘭的名字,直到陳冬柏宣佈完銅獎的獲獎花卉之後,他們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同時他們又有些患得患失,也不知道墨蘭會不會被列爲銀獎作品,或者壓根就沒有獲獎……
夏若飛倒是一臉輕鬆,他對那盆玉獅子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說奪取金獎的把握並非百分百,但至少不至於是個銅獎的。
陳冬柏宣佈完銅獎之後,稍微頓了頓,然後換了一張紙,繼續說道:“下面我宣佈銀獎的獲獎花卉。”
臺下的師生們頓時豎起了耳朵來,生怕漏過重要的信息。
坐在陳冬柏身邊的李副校長也微微有些緊張,他有心側頭偷瞄一眼紙上的獲獎結果,但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卻又要保持領導的矜持,肯定是不好這麼幹的,所以只是帶着一絲略顯僵硬的微笑正襟危坐。
“銀獎的獲獎作品是……”陳冬柏微微一頓,說道,“東南師範大學選送的水仙、東南警官學院選送的丁香,以及……東南農林大學選送的……”
陳冬柏說到這的時候微微頓了頓,臺下三山大學園藝社的同學們都忍不住眼睛一亮,心中喊着:“楊氏素荷、楊氏素荷……”
如果農林大學的楊氏素荷獲得了銀獎,那麼他們這盆玉獅子墨蘭就極有可能獲得金獎了!
然而,陳冬柏顯然並沒有聽到三山大學園藝社同學們的心聲,他微微一笑接着說道:“瓜葉菊!”
唉!
耶!
前面的嘆息聲是三山大學園藝社的同學們發出來的,而後面更大聲的歡呼則來自於農林大學。
他們送展的花卉裡面有兩盆都入圍了最終決選,而相對較弱的瓜葉菊竟然也獲得了銀獎,那麼說,那盆楊氏素荷應該是鐵定獲得金獎了!
作爲東道主,同時獲得金銀兩個獎項,這下可真是長臉了!
陳鬆是農大那邊叫得最大聲的,他還十分誇張地做了個振奮揮拳的手勢,然後帶着示威的神色看向了三山大學這邊。
三山大學的同學們則顯得有些失落——他們可不會覺得那盆楊氏素荷連銅獎都拿不到,既然現在沒有宣佈,那斬獲金獎的八成就是那盆楊氏素荷了。
這下輸得可真是徹底了……
可是,自己這邊的玉獅子墨蘭,也不至於連個銅獎都拿不到啊……難道是因爲本校的老師沒有參加評委組,所以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
要知道田教授可是後來才趕過來的,而且田教授前期也並沒有參與這項工作,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那盆玉獅子墨蘭就是三山大學選送的。
坐在主席臺上的李副校長臉上的笑容終於又變得自信了起來,多了幾分和藹可親。
而田教授始終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笑容,大家從他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什麼來。
江悅已經有些眼淚汪汪了,就站在她身旁的夏若飛見狀,低聲安慰道:“江悅,彆着急,金獎不是還沒有宣佈嗎?”
“可是……農大的楊氏素荷……”江悅情緒低落地說道。
她的眼眶都有些紅了,大家爲了這次花卉博覽會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而且夏若飛兩次神奇出手,先是將墨蘭從枯死邊緣拯救了回來,接着又花費三天時間讓這盆墨蘭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她覺得這中間夏若飛肯定是付出了很多很多,如果這次博覽會顆粒無收,而且還要輸掉同陳鬆的賭約的話,那真是太不公平了。
夏若飛微笑着說道:“只要沒有最終宣佈,就一切皆有可能!”
“嗯……”江悅微微點頭,聽了夏若飛的話之後,她的心緒也稍微平復了一些。
夏若飛則眯起眼睛看了看主席臺,也覺得今天這宣佈的結果實在是有些詭異,如果最後真是楊氏素荷拿到金獎,而玉獅子墨蘭則連銅獎都沒有撈到的話,恐怕這個結果會被所有人質疑吧!
畢竟後面兩天,這些花卉都是要參展的,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除非評委眼睛瞎了,否則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結果呢?
這時,主席臺上的田教授有意無意地看了夏若飛一眼,兩人四目相對時,夏若飛感受到田教授眼中隱含的一絲笑意,心中頓時安定了許多。
一陣小小的喧譁、慶祝之後,會場內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因爲大家都知道,接下來是要揭曉本屆花卉博覽會最大的獎項——金獎了。
誰獲得金獎,毫無疑問會成爲本屆博覽會最大的贏家。
臺上的陳冬柏彷彿故意賣關子似的,不緊不慢地把手裡那張紙放下,然後又慢吞吞地拿起最後一張紅色的打印紙,慢慢展開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陳冬柏面帶笑容地說道:“下面我很榮幸地宣佈,獲得本屆東南省高校花卉博覽會金獎的作品是……”
陳冬柏環顧了一週,看着臺下一張張緊張的臉,他似乎很滿意自己賣關子的效果,微笑着繼續說道:“東南農林大學選送的蘭花楊氏素荷……”
陳鬆之前一直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臺上陳冬柏的嘴巴,當楊氏素荷這幾個字從陳冬柏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陳東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握緊了拳頭高聲歡呼,一張臉漲得通紅,心中的激動溢於言表,就連身旁的園藝社社長孟洲都沒有他表現得這麼激動。
陳東的歡呼也一下子引爆了整個會場,農大同學們所在的區域更是成了歡騰的海洋。
相反,三山大學這邊卻是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都覺得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輸了,而且輸得非常慘,連個銅獎都沒有拿到。
怎麼會這樣?
這不科學……
所有人心中此刻都是五味雜陳,有不甘、有憤懣、有無奈、也有迷茫……
只有夏若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臺上依然面露微笑的田教授。
就在場下歡呼聲、慶祝聲響成一片的時候,陳冬柏對着話筒大聲說道:“同學們!同學們!請大家靜一靜!”
陳冬柏連續叫了好幾聲,場內才慢慢安靜了下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略顯尷尬的笑容,他沒想到學生們的熱情如此之高,甚至連他的話都沒說話,就直接開始歡呼慶祝。
是的,陳冬柏的話還沒有說完。
他見大家漸漸安靜了,這纔對着話筒繼續說道:“同學們,請大家聽我把話說完!本屆博覽會大家送展的花卉品質都很高,整體水平比兩年前上一屆花卉博覽會高出了很多。尤其是兩盆花卉品質不分伯仲,都是相當的優秀,我們評委組的專家、老師們對這兩盆花卉也是爭論不止,所以纔在最終決選階段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
陳冬柏說到這,底下已經十分安靜了,大家都相當認真地聽着。
農大這邊的陳鬆似乎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這陳會長好像話裡有話啊……
而三山大學這邊,大家本來已經絕望的心情此刻卻有些死灰復燃,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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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陳冬柏接着就說道:“最終我們專家評委達成了統一意見,這兩盆花卉一盆就是農林大學的楊氏素荷,另一盆則是三山大學選送的玉獅子墨蘭,最終我們的意見是兩盆花卉並列第一,所以本屆花卉博覽會的金獎作品其實是有兩件,另外一件就是三山大學的玉獅子墨蘭!恭喜農林大學!恭喜三山大學!”
陳冬柏一口氣把話說完,他再也不敢賣關子了,免得又被激動的學生們打斷。
陳冬柏話音一落,農大那邊的同學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怎麼還搞了個並列金獎出來了?
本來他們收穫了唯一的金獎,順便還拿下了一個銀獎,可謂是風光無兩,現在這含金量最高的獎項卻要和三山大學分享,就好像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硬生生被人搶走了一半,大家心裡自然都是十分不爽的。
而最不爽的自然是陳鬆了,他本以爲自己已經贏下了賭約,而且還是完勝——三山大學那盆墨蘭連銅獎都沒拿到嘛!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居然是並列第一。
三山大學這邊經歷了山窮水盡疑無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心情一下子從谷底攀升到了巔峰,這種失而復得的驚喜卻是遠比直接獲得金獎還要大得多。
“我們獲得金獎了!”江悅激動地一下子跳了起來,然後緊緊抱住了身邊的夏若飛,“夏大哥!我們真的拿下金獎了……”
夏若飛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一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身體都有些僵硬。
一個青春逼人的嬌羞少女這麼緊緊抱着自己,那少女的幽香一陣陣地鑽進鼻子裡,對於夏若飛來說,卻實在有些難以消受這美人恩。
江悅很快也意識到了不妥,連忙又鬆開了夏若飛,臉上一陣陣發燙。
兩人都感覺到十分的尷尬。
鹿悠在一旁看得真真的,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鹿悠這一笑更是讓兩人都鬧了個大紅臉。
好在墨蘭獲得金獎,大家都高興壞了,並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一幕,夏若飛和江悅很快就分開了。
大家一個勁兒地笑着、鬧着,這段時間的辛苦彷彿一下子都得到了發泄。
不過很快,江悅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她秀眉微蹙道:“夏大哥、悠悠,現在兩盆花都獲得了金獎,那咱們跟陳鬆的賭約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