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老夫妻見這個牛高馬大的白人海關官員突然提高了音量,也不禁有些慌了神。
實際上他們的英文還無法做到正常的交流,簡單的幾個單詞都是在國內臨時學的,應付簡單的海關檢查是可以的,但如果出現一些特殊的情況,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那位老先生帶着一絲慌亂,用蹩腳的英文表示需要翻譯服務。
那肥豬一臉傲慢地說道:“我們無法提供中文翻譯!”
那對老夫妻甚至都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帶着一絲慌亂用十分有限的英文單詞搭配着手勢試圖進行進一步的溝通。
那肥豬十分不耐煩地拿出一張紙,然後大聲說道:“罰款!罰款!聽懂了嗎?”
老先生倒是聽懂了這個單詞,而且他看到那肥豬一般的海關官員手指着那頁紙上的其中一行,赫然標註着:200aud。
罰款200澳元!
老先生覺得有些懵了,這可是一千多華夏幣啊!
莫名其妙的爲什麼要罰款這麼多錢?
他們兩夫妻是來澳洲看望剛剛生孩子的女兒,順便在這邊幫忙帶帶外孫,其實他們在國內就是普通的退休老師,退休金也就三千多一個月,這罰款相當於他們三分之一的月退休金了。
“爲什麼?爲什麼要罰款?”老先生有些憤怒地問道。
“你們違反了入境規定!馬上繳納罰款,否則我就要扣留你們了!”肥豬趾高氣揚地說道。
兩位老人根本無法聽懂這連珠炮一般的英文,顯得十分無助。
這時,排在兩位老人身後的一個華人姑娘走了上來,用英文對那個肥豬說道:“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可以爲他們提供翻譯服務!”
那肥豬斜瞥了華人姑娘一眼,說道:“真是麻煩!你告訴他們,因爲他們涉及瞞報,要被處以兩百澳元的罰款!”
“他們瞞報什麼了?”
“這兩塊蛋糕!”肥豬指了指兩塊很小的蛋糕說道,“入境卡有關食物的項目上,他們填寫的是no,但他們攜帶了食物入境,這是嚴重違反規定的!”
華人姑娘臉色微微一變,連忙回身用中文小聲地跟那對老夫妻把海關官員的話複述了一遍。
那老先生連忙說道:“這蛋糕不是我們從國內帶過來的!我們在墨爾本中轉,是他們國內航班上提供的餐食,我們兩人吃不完,覺得丟掉可惜了,就用飯盒裝上了,這是他們國內航班的食物!”
這兩位老人爲了省錢,並沒有選擇直飛悉尼的航班,而是選擇了價格相對低廉的中轉行程,從華夏飛到墨爾本之後再換乘澳洲國內航班,這兩塊小蛋糕就是在墨爾本到悉尼的航班上提供的餐食,應該是澳洲境內的食物。
只不過他們在墨爾本並沒有入境,所以到了悉尼這邊,通關的時候就被這吹毛求疵的肥豬抓住了毛病,非要進行高額罰款。
200澳元的罰款,絕對是從重處理了。
即便兩位老人的行爲存在違規,但是一般在初犯的情況下,尤其是不瞭解相關政策的外國人,一般都是進行口頭警告,並不會罰款的。
更何況他們攜帶的蛋糕是否違規,還存在爭議。
這肥豬的粗暴處理,明顯是帶着歧視的。
華人姑娘立刻把老先生提供的情況用英語跟肥豬進行了溝通。
那肥豬臉上帶着傲慢的神色,不爲所動地搖頭說道:“不行,必須罰款!”
老先生湊過來說道:“那這兩塊蛋糕我們不要了,可以嗎?”
華人姑娘翻譯過去之後,那肥豬依然只有一個字:“no!”
老先生有些憤怒了,他提高了幾分音量說道:“那我們把這蛋糕吃掉總可以了吧?”
肥豬聽了華人姑娘的翻譯之後,冷笑着說道:“不行!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不是被我發現的話,這兩塊蛋糕已經被你們攜帶着非法入境了!你們的違規行爲已經發生,必須繳納罰款!”
華人姑娘帶着一絲同情,把肥豬的話跟老先生翻譯了過去,然後低聲說道:“老先生,這種情況你也只能認倒黴了……如果不交罰款的話,可能會導致更嚴重的處罰……”
老先生憤怒地叫道:“憑什麼!他們這就是歧視!剛纔那幾個美國人帶着一大堆行李,他隨口問了幾句就放過去了,一輪到華夏人,他們就故意雞蛋裡挑骨頭……”
華人姑娘感同身受地說道:“誰說不是呢?我在這邊留學好幾年了,每次過海關都提心吊膽的……”
這時,那肥豬白人鄙視地看着華人姑娘和那對老夫妻,嘴裡嘟囔道:“想要從我這邊矇混過關?休想!你們華夏人全都是騙子!生產的商品全是假冒僞劣的垃圾貨!你們的運動員都是靠吃興奮劑騙取金牌的……”
那華人姑娘一聽,頓時露出了憤怒的神色,氣得身體微微顫抖。
老先生問道:“姑娘,他說什麼了?”
華人姑娘深呼吸了幾次,才慢慢地平穩了情緒,說道:“老先生,您別問了……反正不是什麼好話……”
那老先生看了看櫃檯後面的肥豬,發現他正和一個同事低聲地聊着,戲謔的目光不時投向自己這邊,兩人還發出陣陣的竊笑。
老先生問道:“姑娘,他剛纔是不是侮辱我們祖國了?他說了什麼?”
那華人姑娘無奈地說道:“老先生,您就別問了……知道了您會更生氣的。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把這一關先過了吧!”
這時那肥豬看到幾個華夏人在低聲商量,又忍不住面露鄙視地高聲問道:“嘿!chinaman!快把罰款交了吧!”
這回連那個華人姑娘都忍不住露出了怒色。
因爲那個肥豬用了一個極具歧視性的稱謂“chinaman”,也就是“支那人”。
這個稱呼對於華夏人來說意味着什麼,不需要多說。
華人姑娘立刻就提出了抗議,說道:“先生!你這是對華夏的歧視,請提供你的姓名,我需要向你的上司投訴!”
那肥豬露出了滿不在乎地冷笑,隨手就丟給那華人姑娘一張投訴單,撇嘴說道:“請便!”
接着他又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那華人姑娘帶來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問道:“你好像還沒有完成通關檢查吧?你確認要投訴嗎?”
他的話語中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華人姑娘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堅持投訴的話,這肥豬絕對會在接下來的檢查中極盡所能地刁難自己。
爲了一對素不相識的老夫妻,給自己惹來這樣的麻煩,真的值得嗎?
那華人姑娘心中的猶豫只是存在了很短的一瞬間,當她想到剛纔那肥豬用的侮辱性稱呼,以及看到華夏人那種不屑一顧甚至帶着慢慢惡意的竊笑,“國家”、“民族”這樣的字眼讓她的一絲怯意也消失無蹤了。
她暗暗一咬牙,抓起櫃檯上的比就開始填寫投訴單。
那肥豬眼中閃過了一絲狠色,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在接下來的檢查中好好地爲難爲難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華夏女人了。
這時,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白人帶着剛剛唐鶴身邊的那個白人助理,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
那中年白人臉上泛着焦急甚至驚慌的神色。
他很快就來到了這個櫃檯,叫道:“霍頓!”
名叫霍頓的正是那肥豬一般的白人海關官員,他扭過頭去,一看到是自己的上司,連忙恭敬地叫道:“史密斯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中年白人史密斯臉色很難看,他皺眉說道:“我們接到了客人對你的投訴,一名華夏旅客聲稱在過海關檢查時遭遇了不公正對待!”
霍頓今天檢查了不少旅客,只要是華夏過來的,他基本上都是百般刁難,以前更是不計其數,他根本不當回事兒,他甚至都想不起來會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投訴他。
以他的經驗來看,很多華夏旅客即便是被他變着法兒刁難,大多數都是敢怒而不敢言,面前這個正在填寫投訴單的華夏女孩,基本上算是異類了。
“史密斯先生,我一直都是嚴格按照規定辦事的,不存在歧視特定地區旅客的情況!”霍頓義正詞嚴地說道。
“這些話你留着跟那位貴賓解釋吧!”史密斯有些厭惡地看了霍頓一眼說道。
對於霍頓是個什麼德性,他這個上司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實際上史密斯對華夏人也沒有太多好感,霍頓的做法他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沒想到這個肥豬居然這麼沒眼力見,直接就惹了那種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
“貴賓?”霍頓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史密斯先生,我沒有聽錯吧?您居然稱一個華夏人爲貴賓?”
這時,正在填寫投訴單的那個華夏姑娘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立刻擡頭說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是他的上司嗎?我正要向你們投訴這位霍頓先生!他對華夏的旅客區別對待,而且還使用了種族歧視的侮辱性字眼,對此我們提出嚴正抗議!”
史密斯聞言頭都有些大了,不禁有些心虛地看了看身邊的那個白人。
唐鶴帶來的那個白人助理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就詢問道:“女士,你們遭遇了什麼情況?請全部告訴我,唐先生一定會爲你們討還公道的!”
華夏姑娘並不知道“唐先生”是什麼人,但一聽這稱呼應該就是華人,而且看起來似乎能量還挺大的。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說了一遍,包括那對老夫妻遭遇的不公正對待以及剛纔肥豬霍頓說的“chinaman”。
老夫妻兩人還沒有繳納罰款,那兩塊被霍頓用來借題發揮的蛋糕還在櫃檯上。
史密斯聽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如果說剛剛那白人助理投訴的事情還算是無關痛癢的話,但是後來這兩件事基本上可以坐實了就是赤裸裸的歧視了,這對整個海關來說都是一個大丑聞。
更何況後面還有那位先生的支持,很有可能會把事情鬧得很大。
那白人助理直接就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把姑娘說的話全部錄了下來,然後說道:“女士,您說的我都記錄下來了,請您和這兩位老人給我留下聯繫方式好嗎?將來法庭可能會需要你們的證詞。”
華人姑娘二話沒說就拿出紙張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同時把剛剛白人助理的話跟兩位老人翻譯了一下,兩個老人也是義憤填膺,因此毫不猶豫地就把自己女兒的聯繫方式也寫了下去。
他們還要在澳洲住好幾個月,如果需要的話,他們是非常樂意出庭作證的。
史密斯看到事情越來越難以控制,連忙說道:“約根森先生,我們海關方面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十分遺憾,我們一定會進行徹底的調查,如果霍頓涉及到種族歧視的話,我們一定會嚴厲處理的,您看……”
霍頓此時腦子已經有點不夠用了,他以前做得甚至比今天還過分,但一直都沒有任何事情,今天這是怎麼了,史密斯先生怎麼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一樣?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物?
唐鶴的白人助理約根森冷淡地說道:“史密斯先生,我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要老闆來定奪,不過我還是提醒霍頓先生,做好上法庭的準備吧!”
“這……”
約根森說完之後,冷冷地瞥了霍頓一眼,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史密斯連忙招呼別人來頂替霍頓的工作,然後狠狠地瞪了霍頓一眼,拉着他快步追了上去。
wωω⊕ тт kдn⊕ ¢〇 接替霍頓工作的海關官員自然不敢再搞什麼幺蛾子,那對老夫妻和華人姑娘都順利地通過了海關,拖着行李往外面走去。
機場大廳。
夏若飛與唐鶴正輕鬆地閒聊着,白人助理約根森快步走了回來,把事情的處理簡單地跟唐鶴彙報了一下。
聽了約根森的話之後,夏若飛與唐鶴不約而同地冷哼了一聲,唐鶴還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說道:“約根森,你馬上聯繫盧卡斯,讓他專門組成一個律師團,對這個霍頓提起訴訟!不要在乎錢,我只要結果,那就是讓這個惡棍身敗名裂、傾家蕩產!”
“是,唐先生!”約根森說道。
他也不禁在心中爲那個霍頓默哀——盧卡斯是澳洲最有名的律師之一,盧卡斯的律師事務所也是全澳洲排名前五位的,手下有着超強的律師團隊在爲他工作。
這樣一位法律界的大神親自出手,對那個霍頓提出訴訟,簡直就是大炮打蚊子、殺雞用牛刀。
別說霍頓種族歧視這件事情有確鑿的證據,就算是完全沒有任何證據,盧卡斯的超強團隊也可以在訴訟中用各種辦法獲勝。最不濟也能將霍頓拖入漫長的訴訟當中,讓他每天承受巨大的壓力,最後精疲力竭。
夏若飛咧嘴一笑說道:“唐老先生,這次的訴訟費用,我承擔一半!”
唐鶴愣了一下,笑呵呵地說道:“小夏,沒有這個必要,我跟盧卡斯是老朋友了,而且他也是我們盛邦集團在澳洲的首席法律顧問,律師費都是按期跟我們公司結算的。”
夏若飛搖頭說道:“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我也要盡一份力量嘛!唐老先生,我希望這場訴訟鬧得越大越好,最好在全澳洲甚至全世界都造成影響,這樣才能讓那些歧視華夏的人心生畏懼,知道我們華夏人不是好欺負的!以後他們再面對咱們的同胞時,至少不敢那麼肆無忌憚。”
唐鶴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正有此意!”
雖然唐鶴早已經是美國籍了,但是他從來都認爲自己骨子裡是一位華夏人,他的愛國心也並沒有因爲國籍的改變而有所變化。
就在大家聊着訴訟的事情時,史密斯帶着霍頓也快步追了過來,而出口處,那對老夫妻和華人姑娘也都拖着行李走了出來。
霍頓的肥胖身材是一個十分顯眼的目標,老夫妻倆和華人姑娘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也都推着行李車往夏若飛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