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能當到廳長這個級別,自然知道如何爲自己創造更上一層樓的臺階,尤其是像錢廳長這種在官場浸*了幾十年,人脈關係不是問題,就差資歷的超級官迷,更是深諳此道。
中央那邊一名副部長就快要退休了,老領導已經找他談過話,想在退休之前再拉自己這個得意門生一把,但除了錢廳長外,還有幾大直轄市的廳長也是這次上位的熱門人選。
若是這段時間內,他能爲華夏醫學做出某種重大貢獻,無疑會給自己上位增加一塊極重的籌碼。
人脈他們都不缺,而且還鬥得旗鼓相當,那剩下的,就看資歷和威望了。資歷何來?威望何來?政績而已。身爲衛生廳官員,能爭的也就是衛生方面的政績了,何青的電話無疑是給錢廳長送來一個極好的機遇。
若是張赫此舉真能成功,無疑是開創了一個麻醉的新時代,開創了一箇中醫的新時代。開創一個時代,是何其巨大的一個功勞?這功勞從何而來?在黨和國家的培養下,在錢廳長大力支持下,經過張赫童鞋刻苦鑽研,終於鑽研出這種全新的麻醉方式。
成本低,安全可靠的中醫麻醉。
張赫並不精通官場,但也不笨,當然知道接待記者訪問時該怎麼說,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但卻是華夏的現實。
在官場文化源遠流長的華夏,不管是商人,還是學者,要想做大做強,都離不開官方的支持。這件事對錢廳長來說是個機會,對張赫來說,何嘗又不是一個機遇呢?以後誰想要動回春堂的話,是不是都該考慮考慮在媒體面前公開支持過張赫的錢廳長。
其實,張赫真的不想將回春堂打上錢廳長的烙印,但爲了爺爺,爲了何青的心願,爲了中醫的發展,他卻又無法拒絕錢廳長安排的新聞發佈會。
有了官方的介入,記者的動作很迅速,僅僅二十分鐘不到,江陵各大媒體的記者便紛紛趕赴了省第一人民醫院。
有了錢廳長的通知,院方的也動作也變得更加迅速,爺爺的各項檢查很快就全都完成了,時間很緊,張赫也不願意和媒體做太多糾纏。因此,一入醫院安排的會議室,張赫便開門見山的說道,“感謝各位媒體界朋友,中醫麻醉是一個全新的課題,我在這裡謹代表我和我爺爺對全力支持這個課題的錢廳長表示感謝,因爲我爺爺尚未脫離危險,所以我也沒有時間接受各位的採訪,大家有任何疑問都請保留到手術結束後,謝謝。”
也不等新聞工作者們提問,張赫便大步走出了會議室,將接待採訪和安排媒體拍攝的事情交給了院方工作人員。
所有的檢查都已經出了結果,很快張赫的爺爺便被推入了手術室。
腦溢血手術對於省第一人民醫院來說,是常見的手術,但今天這臺手術卻不是一臺普通的手術,因爲這是一臺將會被現場直播,見證奇蹟時刻的手術。
省第一人醫院配備了最強的腦外科專家,配備了經驗最豐富的老護士。甚至,爲了以防萬一,還配備了最好的麻醉師,因爲不管張赫是成是敗,他們都得在媒體面前保證手術的成功。
手術內不可能安排下那麼多記者,只是安排了江陵最有分量的幾家媒體的攝影師,而在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遠程診療會議室內,手術室的情況卻被無死角的攝像頭同步投放到了牆壁上最新最大的液晶電視上。
手術內,張赫正在快速調整着情緒,而醫院遠程診療會議室內,錢廳長居然親自蒞臨了,陪在他身邊的不僅有省衛生廳的官員,還有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高層。當然,還有好幾十號媒體工作者。
除了這些最重要的與會嘉賓外,回春堂的一干工作人員也全都到場了,只不過媒體的鏡頭卻主要集中在了錢廳長等重要人士的身上。
手術終於開始了,省第一人民醫院的精兵強熟練的做好了術前準備,就等張赫的表演了。
關心則亂。
雖然中醫麻醉的針法他在抗蟲救災時已經使用了好幾次,但當看到爺爺熟悉的面孔時,張赫卻依舊忍不住有些緊張。
深吸氣,深呼氣,在所有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張赫終於捻住了銀針。
中脘、天樞、風池、合谷、然谷、列缺,這幾大穴位的組合,是鎮靜之用。鎮靜和麻醉雖然從表面看上去都一樣,都是讓病人陷入人事不知的沉睡,但懂醫的人卻都知道,這兩者是有本質差別的。
鎮靜的作用只是靜,讓病人徹底安靜下來,但病人各項生命指證的數據,卻都和正常人沒有多大差別,就像攝影師從心電監護儀和麻醉監護儀上拍攝到的數據那樣。
西醫看不懂穴位,但何青卻看懂了,知道張赫第一組取穴的作用,他這是在調整病人的生理狀態,讓他達到徹底的放鬆,爲鍼灸麻醉做鋪墊。但何青不知道的是,在取穴鎮靜的同時,張赫還在源源不斷的給爺爺輸送着先天真氣,幫他增強手術耐受能力。
麻醉會讓病人的生命指證有所改變,各種數據會比正常人稍低,但卻又都處在正常範圍內,而西醫評判麻醉的標準,主要有兩方面。一是感官方面的,成功的麻醉會讓患者意識消失,全身肌肉鬆弛,體驗不到任何疼痛;另一方面是數據化的指標,主要指標有AEP,也就是所謂的聽覺誘發電位,另一個則是電雙頻指數BIS,及腦電圖EEG。
攝影師用攝像機一絲不苟的記錄着手術室內的一切,而省第一人民醫院配備的麻醉師則緊盯着監護儀上代表着麻醉成功與否的幾大數據。
張赫又下針了。
第一針,取百會,人體死穴之一。
何青見過張赫取百會穴,當然不擔心他會發生“手一抖命沒有”這種低級失誤,但何青卻實在想不明白,師父爲何會首選針取百會穴。
看來只能回頭再請教師傅了。
第二針,印堂穴。
第三針,三間穴。
第四針,太沖穴。
第五針,大迎穴。
隨着顫針手法的展開,麻醉醫生首先變得驚詫起來。因爲麻醉監護儀上數據隨着張赫的銀針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隨着時間的推移,麻醉監護儀上電雙頻指數由85上下波動,逐步變成了48上下,按西醫標準,四十到六十四之間代表着全麻狀態;不僅電雙頻指數發生了改變,腦電圖的波動也顯示病人進入了全麻狀態;同時,聽覺誘發電位同樣由代表52的嗜睡狀態變成了代表着臨牀麻醉的23.各項指標數據指標都顯示病人進入了完美的術前麻醉狀態,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麻醉專家,帶着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走向了病牀,認真評判起病人的生理指標。
麻醉師熟練的翻看了病人的瞳孔,細緻的擡起了病人的右手,認真感受了一下他的肌張力,有用專業的器材檢查了病人的痛覺,張赫的爺爺對這些都毫無反應。
“麻醉成功,可以手術了。”
隨着麻醉師篤定的結論,幾近乏力的張赫便也果斷的拔出了銀針。
……
手術開始了,連站都快站不穩的張赫只能坐在手術牆邊的小板凳上,焦急的等待着手術的進展,他看不懂麻醉專業收據,但卻能看懂心電監護儀上代表着爺爺基本生命體徵的心跳、脈搏、血壓、呼吸、氧飽和度等常規數據。
一切都證明爺爺生命無礙,但作爲孫子,他卻依舊難以靜心。
而手術外,何青則仍在極力思索張赫這幾個穴位聯合鍼灸的奧妙,其他人則都目不轉睛的盯着一百零八寸的巨型液晶電視。當然,媒體工作者除外,因爲他們除了要關注手術進展外,還得及時抓拍領導們的關注表情。
在這場可能會掀起醫學風暴的手術中,醫生們是最辛苦的,而媒體工作者們則是最忙的。
手術還在繼續,但張赫的鍼灸麻醉卻已取得成功,無論省第一人民醫院的腦外科專家會做出什麼樣的手術,只要媒體工作者們拍攝到的畫面流傳於世,張赫的鍼灸麻醉便已達到了技驚華夏的作用。
這是錢廳長最需要,所以他放心了,但在媒體面前,他和一干省衛生廳工作人員,及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高層,卻又不得不擺出一副極其關注的姿態。
所以,他們同樣也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