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停站了。
第三站是下雨的站臺。
車門剛剛打開,外面的溼冷的狂風夾帶着一片雨水立刻吹進了車廂裡,空氣中開始瀰漫着腥臭的氣味。
這種氣味是從雨水裡傳出來的,似乎是浸泡過一具屍體的污水,沾染上之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陰冷。
樑興揚從駕駛位上離開,從前車門走下公交車。
一離開車廂的保護,他的身體立刻被暴雨淋溼,同時發現周圍的空氣無比溼潤,呼吸一口彷彿體內也淋了雨水,覺得自己像是正浸泡在水中一樣。
大雨滂沱,靈異雨水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侵蝕他的身體。
他身上在不停地滴着水,身體溫度被一滴滴雨水帶走,身體極快地陷入低溫狀況,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種靈異雨水對於普通人無疑是致命的,只要站在雨中十幾秒,身體溫度就會徹底流逝乾淨。”
然而
雨幕中突然傳出一陣陣腳步聲。
一個個詭異身影突兀地從雨幕裡走出來,這些人密密麻麻,數量多的嚇人。
這些人身上沒有任何防雨裝備,渾身溼漉漉不停地滴着雨水,而且皮膚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空洞麻木的瞳孔冷冰冰地盯着雨中漫步的樑興揚,大步踩着流淌的積水不斷靠近過來。
樑興揚都吃了一驚:“這麼多鬼奴?”
公交車停留的時間不會很長,他必須行動起來,公交車一旦開走,他會迷失在這片靈異之地。
周圍驟然颳起猛地的狂風,和暴雨中充斥的溼冷狂風不同,鬼風裡夾帶着濃濃的屍臭味,像是風口上躺着一具屍體,味道是從屍體上傳出來的。
天空上灰黑色的雲層遮天蔽日,烏雲覆蓋了範圍十分龐大,竟然一眼找不到盡頭。
一股狂風陡然颳起,厚重的雲層被不斷吹散。
狂風驟雨兩種鬼蜮正在發生靈異對抗,鬼風的入侵立竿見影。磅礴大雨漸漸出現停歇的勢頭,大部分鬼奴失去了靈異力量維持,不停地癱軟倒下。
鬼雨跟鬼風一樣,鬼蜮強度都在鬼眼五層左右,同樣能夠影響現實。兩種鬼蜮相撞,唯一的結果就是互相抵消。
……
公交車中。
“怎麼辦,超載了,誰給這隻看不見的鬼讓一個座位。”車廂裡的人渾身發僵,不敢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生怕被厲鬼盯上,奪走位置。
“都不許讓位,否則就是跟我們過不去。”
楊間宛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盯着車廂中的衆人,手中握着的金色長槍緊了緊。
樑興揚還在車下,如果厲鬼找到座位,公交車就會開走,離開這個站臺。
周登突然開口道:“外面的雨快停了。”
外面的光線正在一點點變亮,密集的雨水敲打聲正也在一點點變小。不過距離徹底停歇,還需要一點時間。
公交車滿員了,厲鬼沒有座位,車輛停在原地無法啓動,會吸引站臺附近的厲鬼過來,到時候車廂裡的所有人都會被厲鬼撕碎。
樊興待在公交車上的時間足夠久,自然瞭解情況,只見他臉上流出一絲冷汗:“楊間,你不能爲了一個樑興揚而害死大家。現在還有一個司機駕駛位,只要讓位,我們還有機會。”
“閉嘴!這種時候別跟我玩小手段,真的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楊間冷冷地盯着他,手中的金色長槍一杵車廂鐵皮地板,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誰敢起身,我會直接動手。”
話音一落。
所有人噤聲,敢怒不敢言。
楊間名頭不大,但是有他擋着,萬一樑興揚及時上車,到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得坐蠟。
沒人願意讓出自己的位置,也沒人想要熄火下車之後跟十隻厲鬼周旋。
楊間氣勢洶洶地攔着他們坐上駕駛位,看上去隨時拼命的樣子,他們只能正在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希望樑興揚快點上車。
周登眼珠子轉了轉,嘴裡吐槽道:“這麼看來,待會兒只有下車了,希望不會被厲鬼盯上。”
滿員超載他不一定死,但是得罪樑興揚和楊間,連總部都保不住他。畢竟他只是個預備隊長,重要性跟正式隊長完全不能比,總部不遺餘力救李軍,卻不會同樣待遇救他。
楊間冷冷地看了周登一眼,沒有再發言,取出衛星定位電話對着車廂拍了一張照片,扭頭看向了車窗外面。
車窗上偶爾滑落一滴滴水珠,透過玻璃窗能看見外面的雨勢徹底停了,天上的厚重雲層消失不見,光線恢復了明亮。
失去了雨幕的遮擋,站臺的景色也呈現了出來。
附近是一個旅遊景點,不遠處是一座老舊廢棄的遊樂園。
鏽跡斑斑的大鐵門裡面,有一絲絲模糊詭異的童謠傳了出來,似乎還有小孩在裡面玩鬧。
高高的摩天輪上,不知何時站着一道模糊的瘦長身影,似乎在窺探着公交車的情況。
過山車道有發黑的鮮血汩汩流淌而出,似乎有殘肢掛在上面。
一旦公交車停留時間太長,肯定會把遊樂園裡的厲鬼吸引出來。
沒人知道這座詭異的遊樂園裡,到底有多少厲鬼。
“雨水鬼蜮已經消散,但是厲鬼卻沒有出現。留給我的時間太緊了,不能再用正常途徑關押厲鬼。”
樑興揚也在注意着這座遊樂園,同時還有公交車的情況。鬼風鬼蜮在連接着公交車的前車門,一旦有關閉的趨勢,他就會果斷放棄關押厲鬼,通過鬼蜮第一時間放回車廂。
他毫不猶豫做出了決定,從口袋裡取出一張願望貼紙,在上面迅速書寫:讓鬼雨厲鬼立刻出現在我面前。
關押厲鬼普遍的辦法是通過觸發殺人規律將厲鬼引出來,但是這種做法一定會浪費很多時間,然而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找許願鬼幫忙,是最快速找到厲鬼的辦法。
而願望被許下,一個模糊的恐怖身影浮現出來,收走了樑興揚手上的願望貼紙。
僅僅幾秒之後。
一具披頭散髮,渾身慘白沒有血色的女屍被一股未知的靈異力量扔在樑興揚面前。
女屍有些浮腫,似乎浸泡在水中已經多時,此刻在溼漉漉的地上扭動着肢體,彷彿遭受了許願鬼的壓制,現在逐漸復甦。
破空聲傳來。
一根鏽跡斑斑的棺材釘飛來,輕而易舉貫穿了女屍的腦袋。
樑興揚神情一動,血淋淋的手掌抓住被釘死的女屍,迅速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他帶着屍體回到了公交車的車廂中。
車廂中的燈光還在閃爍,不過頻率已經很慢,似乎快要熄滅。
楊間目光微動,陡然站了起來,給徘徊在車廂中的厲鬼讓出了一個座位。
一個溼漉漉的腳印順着過道一路走來,很快楊間的座位出現了一小灘積水,像是沒有擦乾淨似的。
但是那灘積水中倒映出了一個可怕的身影,那是一個淋溼的人,看不清楚相貌,只知道渾身還在滴着水。
而厲鬼有了座位,車廂中的燈光立刻不再閃爍,恢復了運轉,車輛有了再次啓動的趨勢,卻沒人關心失去座位的楊間即將可能遭遇的情況。
此時鬼血淹沒了鬼雨女屍,厲鬼被關進了鮮血中,原地只留下一根鏽跡斑斑的棺材釘。
樑興揚臉色平靜,撿起棺材釘收好,坐上公交車駕駛位,踩上腳剎,讓公交車無法開走。
滿員的車廂裡已經沒有多餘的座位,需要有人讓出一個座位。
可是這種情況,誰會讓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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