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結束之後。
樑興揚瞳孔中涌出一抹漆黑之色,整個虛幻世界在他眼中消失,詭異地變成猩紅一片。
這是鬼血的世界。
他沒有多待,徑直脫離血泊,雙腳踏上現實中的泥土,俯視着山丘下山間濃霧的鬼戲臺,恍如隔世。
在虛幻世界中,他驗證了人皮紙的方案,找到了方案中的陷阱,也大致清楚了鏡鬼的未來。
以自身爲牢籠,關押厲鬼。
通過厲鬼的特性關押厲鬼,這是民國時期馭鬼者在沒有發現黃金隔絕靈異力量的特性之前,開發出的限制方案。
樑興揚突然自嘲一聲:“鬼鏡關押厲鬼,黃金關押鬼鏡,形成完美閉環?”
犧牲自己,拯救世界?
“我可沒興趣當什麼救世主。”
樑興揚微微搖了搖頭,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該如何關押鬼戲女屍,他開始思索起來。
鬼戲臺無時無刻環繞的空靈詭異戲音非常恐怖,一旦靠的近,意識很容易被拉入鬼戲的世界,經歷沉睡甦醒沉睡,然後徹底沉淪。
“鬼戲女屍的恐怖程度很高,但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無法動彈,被束縛在戲臺下。”
樑興揚緩緩分析,眼中突然一亮:“可以先用張羨光的刀降低這隻鬼的恐怖程度。”
不過他又沉思起來,將鬼戲女屍肢解之後,又該如何拼接回來。
與柴刀肢解不同,被老舊的大刀肢解的厲鬼會變成單獨的個體,拼圖被打散,無法自然恢復。
“鬼影拼接肢體,也許可以解決這個難題。”
鬼戲女屍是意識類的厲鬼,載體則是一具女屍,肢解女屍便等於肢解厲鬼的靈異,打散拼圖。
鬼影拼接肢體,完成拼圖。
“如果鬼影辦不到,只能用許願的靈異了。”
樑興揚找到解決的辦法後,立刻行動起來。
他走進血泊,解除餓死鬼的身份,恢復成鏡鬼,同時用鬼血將乾屍關押起來。
緊接着,他重新取代鬼童,吃下鬼畫,走出血泊。
天空變得灰濛濛一片。
高空中有無數紙灰飄蕩下來,整個色彩鮮豔的世界像是褪去顏色一般,只剩下灰白。
山間的濃霧被驅散,暴露出深處的鬼戲臺。
戲臺上兩盞寫着奠字的白燈籠無風搖擺,戲臺下一座座紅漆交椅上坐着的冰冷屍體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靜。
在鬼差遷徙靈異事件中,坐上交椅聽戲的厲鬼被全部更換了一遍,
現在的鬼交椅上沒有厲鬼落座,都是穿着現代衣飾的冰冷屍體。
“咔嚓!”
強行消化鬼畫,鏡鬼身上裂出一條縫隙。
樑興揚這次不打算繪製許願鬼,去壓制鏡鬼的狀態,而是希望想趁着鏡鬼取代時限到達之前,一口氣將鬼戲女屍肢解。
他從一塊鏡子中取出盛着半口染料染缸。
缸內的染料呈現一種噁心的綠色,一取出,空氣中立刻瀰漫起一股濃郁的黴味,味道非常難聞,足以令人忍不住嘔吐起來。
樑興揚皺了皺眉,強忍着噁心難聞的氣味,果斷地將白皙陰冷的手伸入染料內,開始回憶老舊大刀的模樣。
下一刻。
那綠色的染缸裡,染料泛起了漣漪,開始嘩啦啦作響,一把鏽跡斑斑的刀柄緩緩探出水缸之外。
粘稠的綠色染料濃縮,老舊的大刀抽出之時,半缸染料被一下子全部抽空。
樑興揚雙手握着老舊的大刀,開始使用鬼畫增加自身數量的靈異。
一個個提着大刀的身影從他身後走出,當數量多達六個的時候。
“咔嚓。”
鏡面破碎的細微聲音持續響起。
“不行,增加的數量越多,餓死鬼越難以支撐下去,鬼畫的復甦太恐怖了,竟然要反客爲主。”
樑興揚臉色一變,察覺到即將取代出來的餓死鬼失控的狀態,沒有再強行堅持,而是拿出了一包中藥吃了下去。
特殊中藥很快發揮作用,將鬼畫復甦的躁動壓制下去。
但鏡鬼破碎的狀況還沒有得到好轉,因爲特殊中藥並不對症。
沒有一點點遲疑。
樑興揚明白沒有時間去浪費,他與六道身影通過鬼蜮轉移位置,朝着鬼戲臺靠近過去。
手握鏽跡斑斑的大刀,眼前的畫面頓時變成一張撕裂成無數碎片的照片,一道道裂痕,橫七豎八,沒有規律。
他們齊齊擡起七把鏽跡斑斑的大刀,沿着眼前撕裂的視角,編織出一個大網的軌跡。
老舊大刀的撕裂可以無視距離,僅僅只靠視線判定,能看多遠,就能影響到多遠。
下一刻。
七把老舊的大刀落下。
嗤嗤。
鬼戲臺上兩盞燈籠瞬間熄滅,被撕裂成兩截,下半截從半空摔落在地。
似乎擺脫了某種限制,鬼戲臺的佈局被徹底打破。
“咿咿呀呀呀呀。”
伴隨着淒厲幽怨的戲音猛地變大,戲臺上的一塊塊木板也彷彿燒開了的水,咚咚直響。
一層漆黑如墨汁的濃郁黑暗從腐朽木板縫隙中蔓延出來,只是下一刻,就被撕裂成一片片,宛如腐爛的黑布平攤在木板上。
“咿呀。”
無比淒厲的哀嚎聲響起,但很快又陷入了平靜。
鬼戲臺的四面土牆也被撕裂了,爆出一條條貫穿的裂痕,因爲從裂痕處竟然可以看見遠處的場景。
整個鬼戲臺都在撕裂視角編織的大網籠罩範圍之內,橫七豎八,瞬間垮塌,崩碎,泥土灰塵飛揚。
視線範圍內,一切都支離破碎。
樑興揚大口大口地呼哧着,周圍的六道身影化爲紙灰消失不見,他腳下流出猩紅的鮮血之後,然後毫不猶豫跳進血泊中。
因爲鏡鬼的極限到了。
鬼血世界中。
樑興揚恢復鏡鬼的身份後,沒有急着走出血泊,而是操控着心口處的鬼心,釋放出更多鬼血。
在外面。
僅僅一小灘的血泊開始擴大起來,汩汩地往外冒着鮮血,像是挖開了一個泉眼,鮮血越冒越多,並且似乎有生命一樣,朝着鬼戲臺的廢墟中涌過去。
一座座紅漆交椅紛紛退避,似乎有意識地躲開鬼血,有一些來不及躲開的,竟然直接拋下椅子上的屍體,加速逃離。
“咿咿咿咿。”
“呀呀呀呀呀呀。”
“咿呀咿呀。”
隨着鬼血淹沒,廢墟的土牆掩埋下,突然有幾道略有不同的戲音擴散出來,宛如躲藏着的蟈蟈在叫喚一般。
戲音迴盪,鬼血蕩起層層漣漪。
鬼戲女屍被肢解,變成了多份單獨個體,恐怖程度降低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猩紅的鮮血淹沒了這塊廢墟,形成了一小片池塘。
不知過了多久。
空靈詭異的戲音一個個消失。
然而下一刻。
一個虛幻的人影突然出現在鬼血上空。
這是一名男子,民間教書先生的打扮,戴着黑色眼鏡,穿着灰白長袍,脖子處繫着一條潔白的圍巾,氣質溫文爾雅,富有詩書氣質。
可是詭異的是,男子腳下的布鞋竟然能穩穩地踩在鬼血上,沒有下沉,也沒有一點沾染鮮血的痕跡。
鬼血沒有影響當他,反而他虛幻的身體開始瀰漫出一層猩紅的鮮血,彷彿在鮮血中浸泡過一樣。
“我是誰,這裡是哪?不,我記起來了,我叫卓書恆。”卓書恆眼睛裡的迷茫漸漸消散,在一陣疑惑之後,找回了自己的記憶。
隨着他找回記憶,虛幻的身體頓時凝實起來。
卓書恆低頭看了看,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溫聲說道:“咦,竟然有令靈異失效的血?還有躲在裡面的這位朋友,爲什麼不出來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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