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疏散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曹延華感受到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了。
如果出了什麼差錯，他這個副部長肯定是難辭其咎的。
但是，距離消息傳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必須儘快做出抉擇。
信，或是不信。
誰都希望最終只是虛驚一場，但曹延華卻很清楚那個存在感不高的年輕人是不會空口說白話的。
李樂平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甚至此刻正在疲於解決問題，或是已經被鬼幹掉了，纔會出現這樣無法聯繫上的情況。
忽的。
就在衆人爭執不下之時，一名總部的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跑來報告：“部長，DQ市隊長柳三傳來消息了。”
“快說。”曹延華目光閃爍，立刻道。
爲了調查李樂平那邊的情況，曹延華也是第一時間聯繫上了附近城市的柳三，讓他派幾個紙人前去調查。
而柳三也是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一根白色鬼燭作爲報酬，並且還補充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真的給他的紙人查出些什麼，就得把白色鬼燭換成紅色的。
聽到這個條件的曹延華差點沒有背過氣來，但還是硬着頭皮答應了，只是，他也額外補充了一個條件。
如果大川市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那麼在疏散市民的時候，DQ市必須要承擔一部分接收市民的責任。
柳三倒是沒有反對，畢竟城市人口的多少，與他無關，市民們的生計問題也不由他負責考慮。
“柳三彙報的消息稱大川市內確實出現了靈異事件，有不少人突然倒在地上，並且腦袋也從脖子上脫落了，同時結合大川市警方遞交的數據，出現這種情況的人數初步估計已經破萬了。”
工作人員的彙報以及遞交過來的資料瞬間讓曹延華的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立刻下發通知，總部所有人，除了必要單位之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開始對大川市的疏散工作，讓柳三和姜豪等鄰近城市負責配合接收市民。”
曹延華站了起來，一拍桌子道。
大川市確實出現了問題，最重要的是李樂平至今都無法聯繫上，這就使得曹延華只能用最壞的想法來揣測大川市的情況了。
“副部長，要不要派馭鬼者去支援大川市？”
命令已經下達，自然就不可能輕易改變了，不過，有人在這時候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曹延華怔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但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隨後看向那個提議的人：“大川市現在的情況不明，胡亂派人很可能會演變成添油戰術，不僅起不到決定性的支援效果，還會讓局勢惡化。”
他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所以此刻也很清楚，如果說連李樂平都搞不定大川市出現的問題，那調動一般的城市負責人也必定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局勢變得更加糟糕。
“隊長存在的目的就是爲了應對負責人解決不了的問題，可如果隊長自己都遇到了棘手的問題，就只能派隊長級的馭鬼者才能起到支援效果，而且不能只派一名隊長去支援，穩妥起見必須要派出數名隊長才能進行有效支援。”
曹延華心中很清楚這個道理，但卻沒有在會議室內直接表達這個想法。
因爲現在總部手底下已經沒有這麼多隊長來揮霍了。
“除去深陷靈異事件之中的李樂平，原定的十二隊長就還剩下楊間，李軍，姜尚白，衛景，曹洋，柳三，王察靈，沈林，陸志文，何銀兒，張隼這十一名馭鬼者了。”
“可是眼下李軍、姜尚白已死，曹洋狀態不佳，何銀兒失蹤，張隼又在國外活動，能徵召的隊長一下就少去了五名。”
“至於楊間，他雖然不知道是如何把腦袋接回去的，而且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跑到了鬼畫裡面，但他在被秦老從鬼畫裡帶出來之後就被王教授叫走了，不知道正在商量些什麼。”
“而剩下的這些隊長，諸如柳三，沈林，王察靈這幾人肯定是不願意摻和其他城市的事情了，當初能喊他們來大J市支援，完全是靠李樂平的人情外加王教授手中的資源，才喊動了他們。”
“再剩下的，能叫去支援大川市的就只剩下曹洋，衛景和陸志文這幾個總部麾下的隊長，可眼下曹洋狀態不佳，陸志文又要專門負責保護一些重要人物。”
“總不能單獨派一個衛景去支援吧？這樣的風險係數太高了。”
“能叫動的不能動，叫不動的就真不動了。”
想了一圈之後，曹延華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是不宜當衆說出來，只能硬生生把這些話憋住。
接二連三的事情之後，他發現總部雖然明面上人才濟濟，但同時竟然也在面臨一種無人可用的困境，聽調不聽宣的馭鬼者數量越來越多了，很多事情處理起來往往就只能靠各個城市的負責人獨當一面。
不過，至少就目前而言，無論這些隊長們的性子如何，至少他們都能夠堅守自己所負責的城市，是一方秩序的代表。
這就足夠了，曹延華也沒想着奢求太多。
“還是先把大川市疏散了再說吧。”
這樣勸慰了一下自己之後，曹延華心中有些無力地坐回到椅子上，面沉如水，一邊思考着接下來的方案，一邊指揮着手底下的各部門主管開展工作。
“希望李樂平能解決這起事件吧。”
曹延華祈禱着。
……
一個小時之後。
明明是凌晨時分，但大川市的高速公路上卻是燈火通明。
數不盡的汽車連成了一片，其中不乏大型的客運車，就連公交車都破例來到了高速路上。
車上載滿了乘客，彷彿所有人都要逃難一般，急於遠離這座即將爆發危險的城市。
消息源頭來自一條條突然的短信轟炸。
已經進入夢鄉，或是即將夢鄉，躺在牀上玩手機的人們突然收到了一條條地震預警短信，短信的內容不長，簡單概況就是即將有一場大地震將會發生在市中心，所以要讓所有市民提前離開這座城市。
一開始，不少人還是抱以懷疑的態度來看待這一條條短信的，畢竟這年頭科技雖然發達，但也不至於可以提前幾個小時就預測到會有地震發生吧？
一般情況下，地震預測只有幾秒到幾十秒的預警時間。
但是，隨着電視臺節目的緊急轉播，外加上屋外刺耳的警報聲，甚至連手機推送的短視頻都開始播放地震預警視頻，人們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很快，隨着第一個驚慌的人從門內走出，恐慌開始蔓延，哪怕那些仍然沉浸於睡夢中的人，都被一通通電話或是外面響徹的警報聲驚醒，然後開始向着屋外逃去。
一個有着上千萬人口的城市就這樣被恐慌所淹沒，既然知道了幾小時後會發生地震，人們便開始急於逃跑，道路開始被各式各樣的私家車堵死，半天都挪動不了一下。
然而，一些觀察力比較敏銳，或是閒得慌的人卻發現了端倪。
那就是國家似乎對於這場即將到來的危機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通往其他城市的高鐵在凌晨時分緊急開通，各個交通公司裡的大型巴士，甚至是公交車都被臨時徵用到了指定地點，用以接送那些沒有來得及搶到高鐵票，或是沒有私家車逃難的人。
這就給人一種不緊不慢，井井有序的感覺，彷彿上面並不急於市民的逃難問題，而是急於該如何讓所有市民願意第一時間走出家門。
道路雖然擁擠得難以前進，但終究會有疏通的時候，而如何儘可能多地將人帶走，纔是問題的關鍵。
而在一輛載滿乘客的巴士上。
因爲消息發佈的時間很晚，再加上車道上滿是急於逃難的車輛，道路擁擠，不少人只能用兩條腿走到附近的接送點，所以不少人在登車之後就開始打起了哈欠，沒精打采地，眼皮漸漸變得沉重，不少人已經睡着了。
不過，還有一些經常熬夜的小年輕沒有睡着，此刻，幾個一起趕車的大學舍友正好都登上了同一輛大巴，此刻也是閒得沒事，又開始刷起了手機。
“我靠，這照片真邪門。”
忽的，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低聲喊道。
聲音不大，也沒有驚醒那些已經睡着的乘客。
“咋了？有什麼刺激的，這不給哥們分享一下？”
旁邊的舍友湊了過來。
“行，給你分享一下，可別被嚇到了，嚇尿了也別對準我。”
那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手機遞了過來。
“呵呵，我直接脫褲子對準你。”
舍友說着，手已經放到了褲腰帶上。
“哇，你這鳥人，大晚上對哥幾個開槍？要不要這麼飢渴？”
二人的後排位置，一個舍友探來了腦袋。
“別吵別吵，先看圖。”
企圖露鳥的舍友趕緊打了個含糊，把話題切了回來。
說完，他接過那人遞來的手機，看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拍攝的時候是傍晚，地點似乎是某個機場外，不知爲何，不該缺電費的機場卻沒有開幾盞燈，這就導致整個機場在傍晚顯得更加模糊。
但在模糊的場景之中，依稀可以分辨出似乎有什麼東西躺在機場的大門前，數量密密麻麻地，毫無規則地排成一排。
隱約可以看見，那是一具具無頭的屍體，此刻屍體就這樣躺在地上，一個個人頭就這樣倒在他們旁邊，只是由於這樣的無頭屍體實在太多了，所以誰也分不清那一顆顆面容猙獰而又恐怖的腦袋究竟原本是屬於哪具屍體的。
上百具屍體就這樣躺在地上，身上還穿着現代化的服飾，讓人看起來很有代入感，心中甚至會有一種自己會不會哪天也變成這樣的感覺。
“我靠，這種吊圖你從哪搞來的，大晚上的怪滲人的。”
越看下去，露鳥哥就越是感覺有種不安和恐懼，這張照片雖然拍攝得有些模糊，但總給人一種異樣的真實感，完全不像是P出來的。
“確實，而且這地方好像是在天輔機場那邊吧，你看這門上的字。”
身後探頭過來的同學伸手指了指機場門口上方。
“你也是牛，這種時候還要心思去看機場叫什麼。”露鳥哥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這是我在羣裡看到的，不過你看，現在這羣已經被強制解散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的。”
遞來手機的同學輕輕點了一下手機屏幕，將圖片切了出去，轉而點了點羣聊框上清晰可見的“該羣已被解散”六個字。
“嘿，管他那麼多呢，現在先run再說。”
露鳥哥卻不是很在意，這年頭鬼故事還少嗎？搞不好這張照片是哪個拍攝恐怖片劇組的宣傳手段呢？
“誒，你說我們這突然的疏散舉動，該不會是因爲這件事情吧？”
這時，後座的那名同學懷疑道。
“別自己嚇自己了，天天看着這種鬼圖，也不怕心理不正常，給你看看我最近弄到的好資源，而且還是我們附近那所大學的瓜，有個女學生出軌之後的啪啪視頻，被出軌對象當做炫耀發到網上了，只能說這個社會需要多一點這樣的英雄。”露鳥哥摸出手機道。
“我草？有這種好東西還不趕緊發？趕緊給兄弟們爽爽。”後座的那名同學催促道，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腦袋掉地的屍體圖？
“現在發給你，你跟老王在後面偷着樂吧。”露鳥哥也是好兄弟，二話不說就點擊了轉發鍵。
“嘿嘿。”那同學猥瑣一笑，縮回到位置上。
“老王，好東西，你不看嗎？”
心滿意足的同學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卻發現身旁的老王似乎從上車之後就睡着了，靠着窗戶，閉着眼睛，在這沒有打開燈光的大巴之中，彷彿隱藏在陰暗的角落。
露鳥哥回頭望了一眼睡着的老王，低聲道：“行了，你就別刺激他了，他剛跟女朋友分手，你還讓他跟你一起看這種出軌的視頻？不過幼師確實容易跟那些當了爹孃的有錢人扯上關係就是了。”
“啊？分手了？跟那個叫劉思悅的？”
“是啊。”
誰也沒有察覺到，這個叫做老王的人，脖子上有着一道淡淡的鮮紅色條紋。
……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小時之後。
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天才有些矇矇亮。
忽的，這個被稱爲老王的年輕人睜開了眼睛，眼神木訥、空洞，眼眸微微轉動，立刻看向了身旁腦袋朝向一側，睡得很舒服的舍友。
不只是這個叫做老王的年輕人甦醒了，大川市內，很多腦袋尚未掉在地上，依然停留在脖子上的屍體也在此刻甦醒了過來。
彷彿這座城市又將淪爲厲鬼的樂園。
只是，這座樂園之中的絕大多數人已經被提前撤走了。
……
又過去了不知道多久。
一架飛往大川市的私人飛機，似乎將爲這座近乎於無人的空城帶來轉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