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嫿在浴室洗澡, 軒轅皓月開了一瓶紅酒自飲,手機在這時響起。
“喂。”
“月少一切準備好了。”
他指腹在紅酒杯上來回遊走了幾下,“收網吧。”
“好。月少那您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見面說。”
蘇星嫿穿着睡裙出來, 瞅了眼他, “我去睡覺咯了, 你也早點休息。”
“嗯, 睡去吧。”
蘇星嫿想到在門口他對自己上下其手, 耳根子又滾燙起來,連忙走進客房。
睡前,她打開壁櫃看着一排女士衣裳, 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是他揹着她提前採購來的,說是怕她在這邊住沒衣服換。
嘴角上揚, 心裡甜的不行, 這分明就是確定關係同居了啊!那離結婚生寶寶還會遠嗎?
翌日清晨軒轅皓月開車送蘇星嫿去了學校, 隨後和緋影約在一個咖啡廳包廂裡。
緋影比他先到,見他進來站起身, 規規矩矩道:“月少您喝點什麼。”
“不用拘束。”軒轅皓月脫下外套,細細捲起一截襯衫袖子。
緋影愣了幾秒,心裡沒底的坐下,他昨晚跟白小姐見了一面,慌張了一晚上。
軒轅皓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越過半個桌面給緋影也倒了一杯。
“喝點茶吧。”
“月少……”緋影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軒轅皓月沒看緋影, 淡淡道:“昨晚你見過白景嗎?”
“見過了。”
“她眼神犀利, 把她的猜測跟你講了?”
“是講了, 但屬下覺得您不會……”
“怎麼就不會?”他端起白瓷小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水, 擡眸看向緋影,慢慢放下小茶杯。
“您……”緋影語塞, 接受不了。
“回去以後你把殿裡的人驅散了,那些東西都留給你,你想怎麼安排都好,也算百年來你沒白跟着我。”
“月少您真的要爲一個平凡女孩放棄幾百年的修爲嗎?”
“幾百年的修爲?”軒轅皓月擡眸看向緋影,“當年我受傷打回原形墜落凡間,是嫿嫿救了我,不然你以爲等你們找到我我還有命在?”
“可是您也不能……”
“忤逆的事情我做得多了,就不在意再做一些,倒不如放我留在她身邊。”
“可是蘇小姐她是個凡人,總有一天會生老病死,您也不能再逆天改變了。”
“那就做人,反正我也厭煩做仙了。”話落,他喝完那杯清茶,起身離去。
緋影一個人在包廂裡坐了很久,他知道月少決定的事就勸不了,從不惜重傷自己逆天改命救活蘇星嫿就應該預計得到了。
可是他真爲月少不值,他得做點什麼。
連忙掏手機撥一通電話。
“緋影,有事?”
“月少爲了蘇星嫿要去仙籍爲人,您想想辦法。”
“他瘋了?”
別人不知道,他們這幫仙都清楚,修仙有多難。
而軒轅皓月身爲狐族帝尊之子,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往後管八海一方何其尊貴,不用受盡別人成仙的辛苦劫難,他要墜仙爲人是多大的恥辱。
白景打軒轅皓月的電話打不通,她來凡間是受命接他回去,卻因不捨得撕破臉助他幫了蘇氏公司,她服軟就是等他甘心甘願的回去,卻沒想到他最後是這個念頭!
中午,蘇星嫿和軒轅皓月通了電話,知道他有事不能陪她吃中飯,便去食堂隨便吃了。
從食堂出來去宿舍,在宿舍樓下遇見了盛氣凌人的白景。
白景雙手環胸:“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空。”
“有關皓月的生死。”
蘇星嫿皺了下眉,“宿舍裡只有我一個人,我們上去說。”
到了宿舍,白景環視了一圈,瞥眼看向倒水的蘇星嫿。
“你把我帶進去,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蘇星嫿喝了一杯水,放下水杯看向白景,眸子清澈:“雖然我不喜歡你,但看得出來你不是壞人。”
“小屁孩說話有意思,我不是壞人,那你是嗎?”
“我並沒有招惹你。”
“你是沒招惹我,”白景眼裡的光芒更凌厲,“你會害苦了皓月!”
蘇星嫿:“……”
“他和你不同,有令你們凡人羨慕不來的尊貴,因爲你他全打算放棄!你就是整個狐族的敵人,謀殺他們未來帝尊的劊子手!”
蘇星嫿眉心狠狠一皺:“你說什麼?”
白景厲聲道:“你爲了一己私慾捆綁他,有沒有爲他和整個狐族想過?”
蘇星嫿的手扣緊桌沿,腦子亂了。
她知道他不是人,以爲是隻狐妖。
小時候她救過一隻狐狸,她最近猜到那有可能是軒轅皓月卻沒想到不是妖是仙,這……
“你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我和你們這羣愚蠢的人類不一樣,沒心氣跟你廢話!我今天來就是勸你別過分,皓月當初爲了救你挖心血耗修爲,還差點連自己那條命都搭上,難道你還要毀了整個狐族的未來嗎!”
蘇星嫿一下根本接受不了這麼大的消息,她扶着桌子坐下,眼睫毛微微顫抖。
“你們人類就是自私貪婪,你以爲你們公司是怎麼渡過難關的,全是皓月!”
“你走。”她艱難開口。
白景氣得甩手,“我以爲我想見到你!”
“麻煩你走!”
“如果你真的喜歡皓月,請你放他自由!”說完,白景一秒都不想呆下去,摔門離開。
蘇星嫿下午沒去上課,一個人坐到天黑一直沒動,她曾經忽視掉的疑點都冒了出來,隨着軒轅皓月的身份一件件都明朗了。
原來上一世她就該死了,是他花了那麼大的代價換來的重生。
還以爲是老天爺有眼,卻不想那個老天爺是他。
他卻從來不同她說過半個字,還默默又到她身邊默默做了那麼多事。
難怪父母突然之間對他的態度也轉變了,家裡公司的危機也是他解決的……
漆黑冷寂的空間裡傳來鈴聲,她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回神,急急忙忙抓起桌上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軒轅皓月,換做平時她開心的立馬接聽,這一次卻遲遲不肯滑動屏幕。
打了一遍沒人接,軒轅皓月又準備打第二遍,突然一道黑影無形飄到客廳。
他冷冷看向緋影:“你做什麼?”
緋影一臉憂色:“月少,帝尊出事了……”
聽緋影說完,軒轅皓月捏緊手機。
“嫿嫿手機打不通,我要去見她一面。”
緋影上前拽住他一隻手,“您還是趕緊跟我回去吧,帝尊老人家的身體早就大不如從前,這一次和魔族大戰重傷,你若是不趕緊回去……”
“我說了,我要去見嫿嫿一面!”
“月少,蘇小姐已經知道所有事了,她現在一定沒法接受……”
軒轅皓月一把揪住緋影的衣領,“你跟她說的?”
“是。”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
“屬下真的不想看着您這樣自甘墮落,您是狐族的希望,不應該沉迷在一個女人身上。”
“你閉嘴!”
忽然一抹紫憑空出現,白景現身。
她一臉焦急:“皓月,帝尊的仙石燈快滅了……”
軒轅皓月踉蹌兩步鬆開緋影,連忙寫短信。
【嫿嫿,等我。】
緋影瞥了一眼他的手機界面,和白景相互看了一眼,上前——
毫無防備的軒轅皓月身體一軟,手機摔落在地,緋影和白景攙扶住他,三人一起消失。深夜十二點,蘇星嫿拖着疲憊的身體敲公寓門,等了半響沒人開門,她從兜裡找出鑰匙開門進去,客廳裡的燈開着,可卻一屋子裡的冷寂。
剛要開口叫他,便看見落在地上的那隻手機,是他的。
她拾起來,劃開屏幕自動解鎖,他的手機從未設置密碼。
屏幕在短信頁面,上面有一條正在拼寫卻沒發出去的信息。
嫿嫿,等我。
她抖着手握緊手機,無助蹲下身子,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他會回來的。
等他回來了,她就把他隱瞞的事情都挑開了說,然後兩個人再說以後的事。
可她沒想到他這一消失不是幾天一個月。
——
五年後,蘇星嫿身上褪下了妙齡少女的影子,練就了一副女強人的面孔。
五年前她以爲軒轅皓月離開幾天就會回來,她每天放學了就去公寓等,轉眼一週沒有半點消息。
後來她去白景舉辦宴會的酒店打聽,得知白景在同一天離開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她從父親嘴裡打聽到軒轅皓月的公司,那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公司,公司裡井井有條,就是不見他和他那個助理的影子。
後來有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出來迎接她,遞給她一份文件,上面是他公司的一切權利轉讓書,他把她的東西轉到了她名下,包括那套公寓。
她想他應該是故意的,他人走了,公司沒人看就交給她處理,爲了不辜負他的交託,她從一個白癡女孩兒一頭紮了進去,忙得像個駱駝。
最後她實在扛不住了,狠狠了病了一場,燒了一週,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她以爲她那場病會喚回他的,畢竟以前只要她有危險,他就會出現,可那一次他沒有。
病好以後,她天天往家裡跑,主動要求父親幫忙打理他的公司,她開始跟着父親學習,從最基本的處事待人上面學。
她不再去他的公寓,住回了家裡。
漸漸地熟悉了公司一切業務成了父親最得力的左右手,母親迴歸家庭洗手作羹湯,一日三餐變着戲法喂她和父親,每天都笑盈盈的歡送她和父親。
她成了別人嘴裡誇獎的有爲青年,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兩家公司越做越大,行業不再單一。
可每天她都睡得很少,即使下班早也睡不着,二十四個小時只躺五六個小時,還經常突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