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里奇聳聳肩,他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茬兒。
埃布爾突然有點消沉,低聲道:“奧德里奇,溫莎朗和安德烈分開了……”
奧德里奇挑挑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照理說埃布爾應該開心纔是,但他這個樣子可不像。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回去補回覺,昨晚實在睡太晚了……”埃布爾甩着頭站起來,和奧德里奇告辭。
“好。”奧德里奇站起身來送他。
等他離開後,奧德里奇把垃圾仔細的收拾好,給自己燒一壺水,來到辦公室前坐下,趁着陽光正好,拿出準備好的紙張,撐着下巴思考課程的具體內容。
……
赫伯特坐在海岸酒吧的角落裡,一邊喝着黑啤,一邊看着手中的《斯普爾齊報》。
在昨天,幽靈船的消息已經登上報紙,今天也有進一步報道,倖存者的數量又多了一位。
“這倒是不用我麻煩了。”赫伯特嘴角泛起幾分苦笑,對這場改變生活的災難很難釋懷。
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一直尊敬愛戴的船長。
他是一個嗜酒如命的糟老頭子,在海上奔波了一生,原有一雙兒女,但在以前海上還很混亂的年代,被襲船的海盜們殺死了。
不過,他還留着一個孫女還在人世,名叫海蓮娜。
如果說卡魯拉、孤兒院是赫伯特心中的柔軟,那麼老船長剛剛年滿19歲的孫女則是他的心頭肉。
赫伯特可以接受自己如同懦夫一樣的逃跑,但卻無法忘記老船長臨死前那彷彿託付的眼神。
他想到昨天去拜訪船長家時,海蓮娜激動的神情,想到得知噩耗後,她一瞬間的情緒崩潰。
“爲什麼?”
“爲什麼!”
“爲什麼!”
腦中全是她嘶啞的吼叫,赫伯特再次灌了一口黑啤,但氣泡衝到氣管裡,讓他把酒嗆了出來,咳嗽到滿面通紅聲音嘶啞。
在海上生活的人們都知道大海的模樣,她廣闊無邊,似乎能容下所有的過錯,她美若寶石,如果死亡是他們的歸宿,那麼他們希望可以魂歸大海。
老船長說過,他今生已經沒有什麼夢想,只希望有一天,在孫女出嫁後,可以隨大海漂流。
老頭子……總有人會死去,但痛苦的是活着的那個。
赫伯特雙目赤紅,分不清是因爲咳嗽嗆出的淚水還是其他什麼。
“赫伯特!”
這時,海岸酒吧的門口傳來一聲呼喊,是刀疤臉傑克。
赫伯特抹下雙眼,高聲吼道:“什麼事?”
“老夥計們今晚喊着喝酒,來嗎?”傑克懶得往裡面走,隔着一堆嘈雜的聲音用吼叫的方式把話傳過來。
“不了,今晚有事!”赫伯特高聲回道。
傑克比了個‘好’的手勢,轉身離開。
海蓮娜今晚想去海邊,給老頭子一個水手的葬禮……他想陪着。
赫伯特厚着臉面,只想去說些抱歉的話。
……
一直工作到正午,奧德里奇終於將第一次課程的內容安排好,他沒有什麼教學經驗,但他有足夠的知識,也有被教導的經驗。
唐懷瑟院長說他的課程可能不會有太多名額,奧德里奇本來已經做好只有20個學生的打算,但最後院長卻足足批了40個名額給他。
不要覺得少,這可是每週都有40具遺體配給的安排……斯普爾齊大學的遺體來源廣闊到讓奧德里奇頭皮發麻。
這樣也有麻煩,同時指導40位學員的操作,奧德里奇認爲自己分身乏術,所以他將40個名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每週一的早上,一部分在每週一的下午。
至於晚上還是算了吧……對普通學生而言,半夜對着屍體搞東搞西還是蠻瘮人的。
奧德里奇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努力的伸個懶腰,肚子裡已是飢餓異常。
他走出辦公室,打算去吃個午餐,就在學校的食堂。
奧德里奇不打算叫上埃布爾,在上次和埃布爾閒聊時,埃布爾對食堂的伙食嗤之以鼻,估計不會想去吃。
誰知他剛走到樓梯口,正好碰上從樓下走上來的溫莎朗女士。
“中午好。”奧德里奇有點尷尬,但還是主動招呼道。
溫莎朗眼神複雜的看他幾眼,一聲不發的從他身邊走過,拐到他辦公室所在的走廊上。
奧德里奇無奈的嘆口氣,那件事無論是誰的錯,他都處在很尷尬的證人位置上,溫莎朗這樣子不算禮貌,但也勉強可以理解。
他正準備離開,但又想到什麼,停下腳步,扭頭看到溫莎朗走到一間陌生的辦公室門前,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門。
機會正好,奧德里奇趕緊從口袋裡取出朗尼男爵的懷錶,打算檢驗一下溫莎朗是不是非凡者。
“啊!!”
突然,那邊傳來刺耳的尖叫,嚇了奧德里奇一跳!
奧德里奇猛的擡頭,溫莎朗似乎被什麼嚇到一樣,已經跌坐在地,鑰匙清脆的掉在地面上,她背靠走廊的牆壁,但還在努力想往後退。
那俏臉上的驚嚇肉眼可見。
他心裡一突,趕緊走過去,埃布爾也聽到尖叫,急急忙忙的從辦公室跑出來,看到這邊的情況後直接跑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埃布爾一邊跑一邊叫道,第一時間去攙扶在地上的溫莎朗。
而此時奧德里奇已經趕到門前,清晰地看到了門內的景象——
這明顯是用來放置雜物的房間,裡面亂七八糟的堆放着各種物件,但此時,一具無頭的屍體正躺在房間中央、鋪着白色桌布的臺子上,很多區域已經染成了血色。
還是渾身赤裸的躺着,胸腔大開,臺子上還擺放着各種刀具、剪刀等醫用工具。
奧德里奇抽了抽嘴角,第一時間扭頭看向埃布爾。
這場景明顯就是解剖現場!
昨晚看了論文,昨晚也絕對動手解剖了對吧……那個新組織就那麼誘人?
埃布爾臉上有些懊惱,對奧德里奇投過來的視線不好意思迴應,對地上的溫莎朗也手足無措。
溫莎朗急促的穿着粗氣,好像回過神來,顫抖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埃布爾把頭低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