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留了一盞燈，臥室的門緊閉着，書房的位置卻透過幾縷光線，裡面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韓昭雪放下外套，徐徐走過去，推開了書房的門。
白素埋頭在一堆書籍中間，擰着蹙成川字的眉毛，盯着電腦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她表情很認真，身上還穿着白天的衣服——下班回來，竟是都沒有顧得上換衣。
思及此，韓昭雪不由得大步邁進去。
白素並沒有注意到書房來了人，直到韓昭雪看着電腦上的東西，困惑的出聲，“怎麼視頻後期處理的事情要你做？你們工作室不是有專門的剪輯師嗎？”
白素這才注意到韓昭雪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她回過神，淡淡道，“我以前在學校也學過一些，好多年不用，想試試看。”
韓昭雪盯着她看了幾秒，似乎才猜測她說的話的可信度。
試一下，需要翻這麼多專業書籍，需要一回家就埋頭做嗎？
韓昭雪抿緊嘴脣，坐在桌邊，隨手翻了翻那些專業書籍，一隻手搭在她肩上，問道，“吃飯了嗎？”
“吃了。”
白素不着痕跡的閃躲了一下，避開了他的碰觸。
韓昭雪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臉色黯淡了幾分，“我還沒吃飯，陪我吃點。”
說着，硬拉着白素就要出去，他力氣很大，白素一時間竟是一點都掙不動，最後被人半拉着從書房出來，推進了廚房。
白素惦記着視頻的事情，又對白天碰到的事情非常抗拒，因此臉色十分不好看。
“家裡沒有菜，你點外賣吧。”
她扭頭看向韓昭雪，卻發現這人打開了冰箱，從裡面拿出來一袋餃子，那是之前過節的時候，韓媽媽包好送到這兒來的。
白素工作時候，他們倆便很少在家裡做飯，這餃子放了一個月，也沒有人碰。
“打火，”韓昭雪挽起袖子，“煮餃子吃吧。”
白素抿着脣，幾秒之後，才扭頭開火。
燒水的時候，韓昭雪才道，“去換身衣服，一會兒出來吃飯。”
白素看了看身上的職業裝，也沒有反駁，回臥室換衣服去了。
等她換上睡衣，洗了把臉，韓昭雪已經把餃子端上來，喊她過來吃了。
白素實在是沒什麼胃口，她今天煩透了，還有那麼多的工作量，但是韓昭雪態度強硬，她只能坐着勉強吃兩口。
“那不是你的工作吧。”
吃飯間，韓昭雪淡淡開口，“我看到視頻上的剪輯署名，那不是你的工作，爲什麼要你來做？”
他眼光銳利，就是剛剛那幾眼，便已經看出端倪，白素想着自己剛剛的謊話，估計在韓昭雪眼裡，就跟小丑一樣，根本就瞞不過他的雙眼。
“啪——”
白素突然暴躁的將筷子拍在桌上，皺着眉道，“我的工作，我愛做什麼做什麼，你討厭別人對你的工作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我也討厭，爲什麼你什麼都要管？像以前一樣不聞不問不好嗎，爲什麼要改變！你爲什麼要改變，以前那樣不好嗎……”
她的情緒十分不穩定，連着一口氣說完，到最後聲音都有些顫抖。
韓昭雪一愣，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心口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越過餐桌，抓住她顫抖的手，低聲道，“白素，你怎麼了？”
白素伸手蓋住眼睛，好久才啞聲開口，“對不起……我有些煩……”
她掙開手，站起身道，“我吃好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待會兒在出來收拾。”
說着人已經離開。
韓昭雪看着空蕩蕩的座位，心下陡然冰冷。
他望着剛剛碰觸白素的那隻手，從他回來，她就一直在抗拒他的碰觸，這種表現太過明顯，就算他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他人生第一次，知道束手無策是什麼感覺。
也第一次明白愛一個人是到底是什麼樣，那是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的感覺，你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都圍繞着這個人，爲她笑爲她痛。
他明白的太晚，以至於忘記品嚐愛情的甜蜜，留下的就全成了苦澀。
有因必有果，今日所有的苦果，全都是他自己種下的，又能怪得了誰呢。
韓昭雪沒了胃口，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回了臥室。
洗了澡，上了牀，蓋上被子，卻全無睡意。
白素就在隔壁，一牆之隔，卻咫尺天涯。
他忽然想起，他們剛結婚的時候，他找着各種藉口夜不歸宿，白素是不是也是像他現在這樣，枕着冰涼的被褥，一夜難眠？
翻來覆去，一直到凌晨兩點都沒有睡意，而白素也一直沒有回過臥室。
他翻身下牀，披上外套去了書房，白素熬得眼睛通紅，依舊對着電腦屏幕在工作。
韓昭雪沒來由的一陣怒氣，突然衝過去，一把將她從座位上拽起來，冷着臉道，“回去睡覺！”
白素掙扎起來，“我不困！”
韓昭雪怒氣沖天，“眼睛都紅成兔子了，還不困，你這工作有多重要，獎金給了你多少，值得你熬到半夜，連覺也不睡？”
“不是獎金的問題，”白素一邊掙扎一邊道，“我把人家的勞動成果毀了，我不做，別人就要熬夜加班，本來就是我的錯，我現在彌補也是應該的。”
韓昭雪這才知道其中原委，他看着眼前這個傻媳婦，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又不是故意的，這種專業性很強的東西，不是說你有心彌補就能做得好的，你這是難爲自己。”
白素低着頭不說話，韓昭雪說的一點沒錯，她爲了在顧欣那兒爭一口氣，賭氣將這些東西帶了回來，事實上，她什麼也做不好，也做不了，顧欣說的一點沒錯。
韓昭雪揉了揉她的髮絲，低聲道，“我幫你看看。”
白素一愣，“你會做這個？”
“以前做遊戲的時候，視頻就是我跟楊助理剪輯的，當然，比起專業人士肯定是差了點。”
韓昭雪說着，坐在電腦前，一邊翻看她的做的成果，一邊道，“你幫我衝杯咖啡吧，我先看看。”
白素將信將疑，不過看着韓昭雪一臉的自信，最後只好出去給他煮咖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