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使酒吧。
往日已經坐滿前來小酌一杯的鎮民,喧囂沸騰,但今晚偌大的酒吧空空蕩蕩,暗紅色的燈光下只剩一張張寂寞的酒桌,看不到一個客人。
吧檯前伊凡娜用一張黑布拭着酒瓶,神思不寧地望着死寂的大廳。
哐當。
牛仔門分開,猛烈撞擊到牆壁上,一位穿着黑色皮衣皮褲,戴墨鏡的看起來酷酷的男人徑直走到了吧檯前。
“一杯橘子水,一份特色晚餐。”
“稍等。”伊凡娜很快將晚餐端到了男人面前,目光打量着這張完全陌生的臉,
“從外地來?”
男人點頭,大口吞吃鹿肉香腸,黑乎乎的墨鏡望向女人,“鎮上有什麼的好的景點推薦?”
伊凡娜搖頭,望着門外的夜色,微微皺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
“你來的不湊巧,今天周圍山區裡出了狀況,地震、山火、爆炸,更有詭異的、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好像世界末日降臨…大家都被嚇壞了,都擔心小鎮會受到惡劣影響,而且我們敬愛的警長、鎮長也失蹤了,有人去史密斯堡報了警,沒有下文。”
伊凡娜回想起早晨漫天烏雲中金黃色光團的可怕景象,真誠地衝男人告誡,“現在鎮上情況很複雜,最好不要待太久…”
“能不能具體說說?”
“有膽子大的獵人進山裡面看了一眼,”伊凡娜莫名覺得眼前的男人非常親近,值得信任,忍不住壓低聲音,略微顫抖地說,“滿山都是動物屍體,遍佈燒焦的痕跡、血跡,山區邊緣還有…死人…多到數不清。”
“這麼刺激。”男人揚了揚眉毛,“我明白了,吃完這頓飯我就離開。”
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夾着美刀的照片,桌子上,“認識他們嗎?”
伊凡娜閃電般接過美刀,晃眼一瞧。
兩位英俊的年輕人,一位亞裔,黑髮黑眸、帶着一種讓人着迷的神秘氣質,另一位金髮白人,英俊的就像太陽神。
她一瞬間就想到了曾經向她詢問鎮上怪病的兩個傢伙,嘴角不禁咧開一抹微笑,“他們倆幾天前在酒保樓上的旅館住過,可惜後來莫名其妙下落不明。”
“我覺着他們是偷溜進山裡面去了。”伊凡娜忍不住傾述出心中真實的想法,“我本打算讓他們免費住旅館,搞好關係,然後努力留下一個當我的丈夫呢。上帝保佑,希望他們安然無恙。”
“你確定認識他們?你再看看!”
德爾!
伊凡娜聽到一個清脆的響指,不由自主地擡頭。
眼前的男人悄然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黑亮有神的眼睛,他的背後虛空出現一團絢爛的光輝,七彩斑斕、變幻莫測、就像是永恆的萬花筒一樣,溢散着令人窒息的魔力,晃花了伊凡娜的眼睛,吸住了她的靈魂。
伊凡娜有如木偶般神態恍惚地站在吧檯後。
周圍的一切遠去。
只剩下眼前一位沐浴着金色光芒,威嚴、強大、至高無上的神靈。
無數個浪潮般重疊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匯聚成一股——伊凡娜,伱不認識他們,你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你也從沒見過我…
伊凡娜情不自禁點頭,後腦勺處涌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摩挲、撫平腦溝,抹去一段記憶和印象。
哐當——
牛仔門輕輕搖晃。
伊凡娜看着眼前光潔如鏡的餐盤、空空如也的座位、五美刀的餐費,悵然若失地呆住了,總感覺忘了什麼東西。
……
呼…吸…
聚集的雲層遮住了月亮,幾乎沒有一絲月光。
大街空曠冷清,鎮民們都宅在房子裡和家人竊竊私語,討論着今天一系列不可思議的事情。
黑皮衣的墨鏡男飛快穿過了酒吧外大街,開上了陰影中的藍色美洲豹,沿着唯一的馬路飛快駛出了狗鎮。
副駕駛的皮衣男臉頰一陣蠕動恢復成迪安的臉,他往嘴裡丟了一根能量棒,看了眼身邊的專職司機“影”,長舒了一口氣,本來在清點完收穫之後就打算直接離開狗鎮。
但心血來潮,“預兆”專長傳來一股極端可怕的預感。
就彷彿他在鎮子裡留下了什麼致命隱患,將會在不久之後爆發,招來死亡厄運。
他苦思良久,擬形後返回狗鎮,找上曾經與凱登和自己有過近距離接觸的鎮民,包括凱登的外公,利用念力暗示清除掉他們的相關記憶。
放在以前,光憑念力暗示迪安至多輕微扭轉普通人的一個念頭,清除記憶絕無可能。
不久之前獲得的一點神性立下大功。
經過迪安的數十次實驗,激活後神性領域能覆蓋他身周大約十米的範圍,領域中被他選中的普通人,將無法自控地對他產生服從欲。
有如渺小的人類面對無所不能的神靈。
銘刻在基因深處的本能,讓他們無法抗拒迪安的命令。
再受到念力心靈暗示,他們腦子就變成了任憑迪安寫寫畫畫的書寫板。
清除完畢所有鎮民關於自己和凱登的記憶,迪安心中的危機感煙消雲散。
“我要是不好好收尾,特別行動部門肯定會派出強力探員順着線索查出我,再解決我,但現在隱患消弭。”
“神性領域不亞於傳說中吸血鬼的催眠。有了它,以後在人類社會中行走,我將節約許多時間。神性先保留下來。”
迪安轉動方向盤,拐了個彎兒,嘴角咧開一抹微笑,
以鎮子裡上百位居民作爲實驗之後,迪安確認神性領域消耗極低,只需要一點點精神力就能激發,維持五、六個小時沒壓力。
但它有個缺點,一旦開啓,迪安將變成一個上千瓦的“大燈泡”,方圓數百米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地轉向他。
接下來迪安從空間裡取出了《超自然百科全書》,翻到最新的一頁,專心記錄郊狼一族,神明柯帝的說明和介紹。
……
藍色美洲豹駛出了阿肯色西北部山區,一路往南,按照計劃前往路易斯安那州。
“影”負責開車,迪安則抽空實驗增強後的控電能力。
接受了異能者“閃電”的經驗之後,他就彷彿經歷了十年沒日沒夜的念力感電訓練,從前最多隻能釋放出一股讓人感覺輕微麻痹的微弱電流。
但現在——
坐在後排的迪安隨意地舉起右手食指,指尖之上悄然誕生出一枚肉眼不可見的渺小亮點,在念力感應下迅速增長十枚、百枚、萬枚…昏暗的空氣中飛出數不清自由電荷。
圍着迪安的食指的轉圈,越聚越多,空氣開始滋滋作響,一條條比頭髮絲更加細小的亮白色電弧在指尖上跳躍、閃爍,漸漸交織成一枚拳頭大小、綻放着奪目白光的電球。
電球氤氳着毀滅的氣息,燒灼着空氣,車廂裡的灰塵、線頭、頭髮絲,受到牽引,緩緩朝它靠近。
迪安忽然扭頭往右側車窗外一看。
噼啪!
電球炮彈般飛出車窗,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雪亮的直線,正中路邊一棵山毛櫸。
滋滋…
億萬道炙亮的電流在樹幹上爆發。
無窮的白光滾動,一瞬間電流熱效應產生巨大熱量將整棵山毛櫸點燃。
赤紅的光芒涌向四面八方。
迪安又輕盈地打了個響指。
念力化作無形的牀毯包裹而上,撲滅了樹幹上的火焰,露出從裡到外一片焦黑。
“不錯,這種強度的電流打到人身上,瞬間就能把人烤熟。”
“即使是我開啓生命護盾加上幽靈甲,硬抗這一擊,也會陷入一秒的麻痹。”但他還沒有到極限。
迪安猛然推開了高速行駛的汽車車門,張開四肢往外一撲。
譁——
一道黑影在夜空中滑翔,好似貼着海底漫遊的蝠鱝,跟着汽車浮游出了一百米。
身體輕盈地一蕩,拐進路邊樹林,貓頭鷹般無聲無息地飄過一棵棵樟樹的樹冠頂部。
身下靜謐的樹林間,黝黑的空氣中浮現出星星點點的電荷,隨着他高速穿梭的身體,一起定向移動、摩擦。
靜電、電流。
藍色閃光、炙亮白線越聚越多,某一刻林間乾燥空氣裡冒出一道道分叉樹枝般的銀弧,電流在空氣中噼啪炸響、閃爍、遊走,纏上樹枝、掠過地面的腐殖質層、便迅速引燃火焰。
眨眼之間。
迪安飛過的一小片樹林在肆虐的電流之下淪爲火海。
他輕盈落地,隨手對準右側一片樹林甩出一記指槍——滋滋滋。
一道粗壯的亮白色電流射了出來,好似白色巨蟒蛇般浮空擺動尾巴,抽中最前方的一棵超過三十米高的古樹,古樹被一分爲二,斷口處焦黑一片。
白蟒又緊接分裂成十幾條,射中後方一片樹林。
滋滋滋…
不到五秒,又是一片灼人的火焰飛舞。
沸撲面的紅光中迪安暗自點頭。
就算狼人面對如此強度的電流,也絕對在頃刻之間被烤得外焦裡嫩。
刀槍不入,基礎念力無法對付的敵人,電流卻能穿過外層防禦,攻擊體內的呼吸、心臟和神經系統。
“我這算是升級版的雷電法王了吧。”
他不禁浮想聯翩。
等操縱電流熟練度繼續提升,以後再嘗試利用電流的磁效應,製造磁場,來控制金屬、磁體。
客串萬磁王。
“等等,醒醒!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有公德心,隨意地燒燬樹林?”迪安猛地一搖頭,瞬間從之前那極度亢奮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臉色一沉開始撲面周遭的火焰。
半小時之後。
用數噸泥土把火撲滅的迪安帶着一臉焦黑上車開溜,右手抓出一頭透明的純水“史萊姆”擦拭臉頰、周身皮膚,清理灰塵。
他又看了一眼系統。
不知不覺間,21.8的精神又超過19意志接近3點,情緒又開始偶爾失控。
……
“冷靜,冷靜。”
幾番深呼吸,迪安在汽車後排用雙手前臂撐住沙發,頭下腳上,向後背反弓,用高舉的雙腳腳趾觸碰後腦勺,進入紅龍冥想。
……
接下來迪安每天研究新得的神性領域、念力操縱閃電,火焰、流水…其他能量。
順便向M1900,長矛、飛斧、狙擊槍等武器中灌輸意念,上油保養,增強默契,鞏固“武器召回咒”。
冥想、深淵、生命能量的鍛鍊也沒有落下,他目前勉強能做到像強石那般將生命能量凝聚爲翅膀形態。
但極不熟練,飛行速度遠遜色於念力飛行的55米每秒。
另外,迪安的鍛造事業也終於正式展開。
幾番糾結之後,本着不浪費的原則,他咬牙把四名死去異能者的屍體中鱗片、筋腱、牙齒,脊椎、膠質等有用的部分提取了出來,剩下的部分讓他們入土爲安。
汽車在路邊休息的時間,迪安則取出空間裡的簡易工具臺,用取自女巫和閃電的膠質將強石的筋腱粘合在了弓胎的背部,將強石角質化鱗片粘上弓胎的腹部,用毒霧的筋鞣製成了嶄新的弓弦。
如此組合成了一把超自然筋角複合弓——金屬漸變色,長約一米二,反曲裝的弓臂、內曲弓把,上弦後構成了一個標準的三角形。
經實驗,超自然素材實用性遠超所有現存自然材料及人工合成材料,使得這把弓能承受住迪安的全力拉扯,形成滿月的拉弦狀態,最大射程接近一千五百米。
而且隨着意念輸注,它的威力還會緩慢上升。
它作爲迪安第一把親手打造的超自然武器,極具紀念意義,被命名爲“滿月”。
至於配套箭矢。
迪安本來擁有幾枚人面鼠牙齒製造的骨箭,專破幽靈和念力護盾。
現在又利用毒霧含有劇毒的牙齒,製作了十枚劇毒箭矢。
被箭頭刺破皮膚,體魄屬性低於15者,短短一秒陷入深度昏迷,一分鐘失去呼吸。
擁有抵抗毒性鐵人專長、體魄超人的迪安中了一箭,也會暫時失去抵抗力。
破魔箭、毒箭加上滿月弓。
迪安針對上千米以外目標的超遠程打擊初步形成體系。
最寶貴的近戰武器也在鍛造之中,迪安打算利用阿爾法狼之牙鍛造一把砍刀和匕首。
但阿爾法狼的獠牙需要用生命能量搭配工具長時間進行整體打磨,估摸着還得兩個月才能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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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造並熟悉超自然武器、訓練超能力,趕往尋找萊娜的路途。
迪安的日子過得充實又規律。
當美洲豹駛入路易斯安那北部,時間已經是10月31日,微風帶着些許深秋的寒意。
早晨,迪安沐浴寒風,進入小鎮超市採購物資,隨即注意到一些新奇的現象,
街邊許多小商店外都擺放着奇怪的燈籠——用掏空得南瓜製成,表皮鏤空畫出笑眯眯的眼睛和大嘴巴,裡面點燃一支蠟燭,隔着老遠迪安就南瓜憨態可掬的笑臉。
燈光中許多孩子都纏着父母購買五顏六色的化妝服,和千奇百怪的面具。
迪安愣了一下,
“今晚就是萬聖節前夜啊,也不知道簡會不會扮成小鬼找人討要糖果?”
去個電話問候問候他們、帕奎舅舅、凱瑟琳?
“滴滴滴”的傳呼聲打斷了他的念頭。他掏出腰間傳呼機一看,在街邊找了個電話亭,回撥了過去。
“迪安?”話筒裡傳來一個富有磁性、帶着一絲埋怨的女聲。
“是我。”
“畢業多久了,這麼長時間不聯繫我,把我忘掉了嗎?你在哪兒呢?”
“剛進入路易斯安那州,還在北邊。”迪安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嘴角彎了彎,“你呢?”
“我和你在同一個州,但是在南邊,新奧爾良市區。我想你了,過來見一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