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320.卡莫迪 交易
這間古董店並不大，外邊的彩色玻璃窗過濾了大部分光線，使得內部有些陰暗。
門口一隻玻璃眼珠的貓頭鷹標本張着雙翅站在一根黑色的木頭上，彷彿在用一種特別方式歡迎迪安和肖恩。
迪安轉身四顧。
貓頭鷹標本後是各色玻璃展櫃，裡邊擺滿了骨質、玉石、各色寶石打造的戒指、耳環等首飾，燭臺、花瓶、東方風格的瓷器等復古的器皿。
而展櫃後邊的牆壁上掛着一些充滿了巫術風格的彩色編織毯。
這些讓迪安想到了曾經在新奧爾良巫毒商店裡的見聞。
整個古董店裡最吸引人注目的還是無處不在的動物標本。
三頭浣熊標本站成一圈，環繞着一面灰撲撲的鏡子；一隻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狼標本正低頭做飲水狀；一左一右掛在牆上的棕熊和麋鹿的頭顱標本，守衛一樣瞪着古董店內部的客人，彷彿在警告他們手腳乾淨一些。
而就在這些標本中央玻璃展櫃後邊站着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胖女人，暗淡的光線照出她亮橘色的褲裝，從手指到肩膀滿胳膊的叮噹作響的銅環、玳瑁，亂糟糟灰髮上卡着的三個彩色角梳，臉上乾裂大地般深邃交錯的皺紋。
她看上去就像一個民間傳說中的老巫婆。
迪安和肖恩隱隱聽到耳邊傳來“桀桀”的怪笑。
“卡莫迪太太？”
“歡迎光臨。”卡莫迪目光往兩人陌生的臉上一掃，微微泛着血絲的眼睛一轉，咧嘴露出了參差不齊的尼古丁色黃牙，“本店有享譽全世界的古董收藏品、巫術器具，兼具觀賞價值和魔力，並且童叟無欺，在橋墩鎮經營超過三十年，口碑良好，請放心購買。”
她說話中氣十足，聲音尖銳又洪亮，就像是單簧管演奏的高音，
“什麼魔力？”迪安饒有興致地問，生命透視下，這老太太非常健康，但也就是普通人的水準。
卡莫迪見兩人發問，頓時更加殷勤地說，“不管你們是要尋一個漂亮賢惠的妻子，在未來一年發一筆橫財，還是治療牀第間的怪病，我都能幫助你們。”
“聽起來簡直無所不能，”肖恩聽到老太太口氣這麼大，玩笑道，“那你先猜猜，我們來店裡面究竟有什麼目的？”
“伱們的目的。”卡莫迪那雙亮得嚇人的眸子在兩人身上一照，迪安頓時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頭頂有一雙古老睿智的眼睛在觀察他。
穿過皮膚、直達內心和靈魂深處。
在他做出反應之前。
卡莫迪連忙移開了目光，臉上熱情消失，表情變得正經而嚴肅，“我從你們身上聞到了蛇、狼、蜘蛛的味道…你們不是普通客人，並非來買古董，而是要和我來一次特殊的交易？”
迪安和肖恩同時心頭一凜。
這老太太光憑肉眼就能看出他們的底細，絕不是常人。
“你猜對了。我們是俄亥俄州立大學威廉·懷特教授介紹而來的肯尼、肖恩，我們聽說你專門研究巴弗滅，所以想來跟你請教。”
“住嘴！”老太太忽然大喊了一聲，緊張地轉身跑到一個木頭櫃臺前，取出一個插着羽毛的聖水瓶，拔出羽毛，往兩人身上連續潑灑涼水，表情莊嚴肅穆，就彷彿在爲信徒驅魔和洗滌污穢的牧師神父。
如此重複了三次，她才臉色緩和，沒好氣地開口，“你們的老師從沒警告你們不要這麼冒冒失失地念出那些古老存在的名字？你們想被祂記在名單上，凝視一輩子嗎？”
“還有這種說法。”迪安恍然，但他和肖恩早被巴弗滅標記過了，還擔心直呼對方的名字？“抱歉，我孤陋寡聞了，我遵守你的規則，接下來的談話，絕不會提到這個名字。”
“現在你提供知識，我們付錢，”迪安進一步朝着老太太施加了一個念力暗示，“你開個價就行。”
“真正的知識不是錢能買到的。”老太太躥到店門口，將門外邊掛着的營業中的標牌反轉了一圈，然後鎖好門。
別看她身體胖乎乎的，動作卻異常敏捷。
做完這一切，她看向迪安，眼神清澈完全不受念力暗示影響，“你說你是威廉·懷特那傢伙介紹來的，有什麼證據？”
迪安略一思考，就把威廉手寫的資料遞了過去，並且將自己在哥倫布市的經歷刪除重點地講了一遍，主要述說威廉研究降靈會和五芒星成功從利維坦地獄拯救妻子奧羅拉的過程。
旁邊的肖恩聽得心頭涌起驚濤駭浪。
折磨的地獄、修士、咒徒，絕症自愈…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荒謬的恐怖神話故事。
另一個神秘世界向他拉開了面紗。
……
卡莫迪聽完，放下手寫的資料，眼神稍轉柔和，“雖然你省略許多重點，但你終究幫我老朋友威廉一家人團聚，也算是自己人了，我願意用優惠的價格賣給你一些關於米甸的隱秘知識。”
迪安點頭，這樣子倒有點像掮客，“多少？”
老太太伸出五根枯樹枝一樣的手指，“五十萬美元。”
旁邊的肖恩聽得微微張大了嘴。
而迪安遲疑了一秒，點頭，離開古董店返回雪鐵龍邊，不到一分鐘帶回一個手提箱遞給卡莫迪。
老太太取出一捆捆綠油油的美刀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露出滿臉陶醉的神色。
“如你這種瞭解超自然世界的人，也這麼愛錢？”迪安忍不住問，
“我要養老、信息交流、自我保護，都需要錢。”卡莫迪目光往兩人強壯的胳膊上一掃，把錢放到身後的櫃檯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擁有超凡的力量，輕輕鬆鬆就能掙到大錢。像我這種孱弱多病長相醜陋的老太婆，要掙錢只能靠着一張嘴皮糊弄人，這橋墩鎮鎮民又小氣，我把口水都說幹，也才一天賺個一百美元，難得遇到大客戶，自然要多掙點養老錢。”
迪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貪財的異類。
“好了，我接下來說關於米甸的信息非常重要，我甚至沒告訴過威廉那個咒徒，絕不能外泄，否則後果自負，”
“沒有書面資料？”
“這就是最保險的書，”卡莫迪點了點自己亂蓬蓬灰髮下的大腦，眼神灼灼地盯着迪安和肖恩，直到兩人再三保證，才緩緩開口，
“米甸的具體位置只有受到召喚的人才找得到，我不清楚。但我祖先曾經與幾位被放逐出米甸的夜行種交流過，得到這麼一部分信息——”
“米甸裡的夜行種一共有666頭，包括大部分平民，小部分長老，一位大祭司，以及數量未知的，負責守護米甸的狂戰士…”
卡莫迪的話音落下
迪安發現“血緣”進度跳到了百分之八十六。
眼中流露出思索。
這結構倒是有點像他了解過的郊狼一族，但六百多頭夜行種，低於他的預計。
“狂戰士是什麼？”
“體型巨大如高樓，實力強橫，一頭足以戰勝百頭普通夜行種，有的甚至能輕鬆毀滅一座城鎮。”
迪安眼神忌憚，聽起來狂戰士至少是五級生物，甚至六級。
卡莫迪續道，“但狂戰士爲了追求極致的力量，摒棄了理智，心中只有殺戮、毀滅，以及進食的慾望，根本不受控制。”
“大祭司把它們鎖在米甸深處，只有米甸遭到滅頂之災時才把它們放出來，但至今沒有釋放過。”
迪安又問，“大祭司的戰鬥力比狂戰士如何？”
卡莫迪搖頭表示不清楚，“大祭司地位只在神明之下，負責管理米甸。”
“那麼爲什麼是666位夜行種，”肖恩不解地問，“這個數字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問得好，這數字秘密還是我先祖最早推斷出來的。”卡莫迪撫摸寵物般摸了摸門口的貓頭鷹標本，“聖經新約《啓示錄》有記載，‘智慧在此，凡有智慧的可以計算獸的數目，因爲獸的數目是人的數目，666頭’…”
“聖經定下了獸的數目，所以獸只能保持在666頭，無法超出一頭。”
迪安拍了拍毛茸茸的熊頭，“我們問的是夜行種。”
“你沒聽明白？夜行種即是聖經上的獸。”卡莫迪以無可置疑的口吻說，“一方面，夜行種都具備野獸的身體特徵，內心中也深具獸性，最基礎的進食、繁衍、爲生存而戰鬥的慾望壓倒了一切。” “另一方面，夜行種也與基督爲敵，反基督。”
“所以，它們符合《啓示錄》中對‘獸’的定義，它們也受到耶穌基督定下的數量限制。”
“米甸中只能有666頭，不多也不少。”
迪安點頭，將夜行種描述爲獸的確挺貼切形象的。
他接觸過的蛇發男、刺蝟頭、變色龍都有類似的表現。
而他早了解過，巴弗滅與聖經存在千絲萬縷的關係。
祂的眷屬，夜行種受到聖經和上帝限制也不奇怪。
迪安腦海中又產生聯想。
利維坦地獄中的地獄修士似乎也符合獸的定義，也受666的數量限制嗎？
“爲什麼夜行種會反基督？”肖恩問，過去他雖然不算虔誠的基督教徒，但曾多次參與週末的彌撒，對於基督上帝有一份尊重在。
卡莫迪沉聲道，“夜行種的神明（巴弗滅）乃是‘敵基督’，被基督教稱爲嫉妒的惡魔，與上帝有很深的仇恨。夜行種自然也繼承了這種反對基督的使命。”
迪安問，“祂與上帝之間到底有何仇恨？”
卡莫迪搖頭，“年代太過古老，我無從考證。”
肖恩追問，“那麼夜行種敵視人類嗎？”
“這倒沒有，一部分夜行種因爲心中獸性作祟才把人類視爲食物，但更多地在那位（巴弗滅）的統治下，與人類井水不犯河水。”
“因爲祂認爲，人生來就有獸性，人類也可以轉化爲獸。”
“人類，即是夜行種的前身！”
迪安不由看向旁邊的肖恩，這傢伙就是這句話最好的證明。
卡莫敵清了清嗓子，開始總結陳詞，“所以米甸中的夜行種，即是聖經中的獸，它們受到了上帝的限制，因此的數量維持在666頭，超過數量的夜行種會被大祭司放逐出米甸，流落到人類世界，我祖先曾經交流過的那幾位就遭到了放逐。”
“這麼多年放逐者積累起來，如今世界各地遍佈夜行種的足跡。”
迪安頷首，不久前麋鹿森林裡的狼人，大概率就是一頭被放逐的夜行種的手筆。
……
“現在再看，米甸既是夜行種的家鄉，怪物的樂園，”卡莫迪深呼吸，幾乎把接下來的字眼吼叫出來，說話時連比帶劃，有種獨特的張力，“也是關押夜行種，限制它們數量，禁止它們吃人、害人的一座監獄。”
事件進度跳到了百分之八十九。
迪安陷入沉思。
米甸是監獄？
那麼巴弗滅呼喚他和肖恩、以及盧光明前往米甸究竟是爲何？
補充囚徒的數量？
亦或者——
迪安心頭產生一種大膽的猜測。
……
“到此爲止了，兩位，五十萬美元價值的知識結束了。”卡莫迪從櫃檯前端過來一杯熱茶戳飲了一口，露出送客的眼神，“如果不買古董，那麼請離開橋墩鎮，越快越好，免得招惹匯聚律連累到我老人家。”
“等等，五十萬就值得這麼幾句話？”肖恩雙手叉腰，盯着卡莫迪肉疼地說，“你哪裡是巫婆，最貪婪的奸商也沒有你這麼黑！”
“閉嘴！”卡莫迪瞪了他一眼，雞爪似的手戳向他的胸口，“你這不懂得尊重知識的蠢貨！”
肖恩臉色一沉，心頭不受控制地涌出怒火，咧嘴喉嚨裡發出嘶吼。
“怎麼，要咬我嗎，野狗和爛蛇！”卡莫迪暴跳如雷地摘下了牆上一把古董燧發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肖恩的胸膛，
“都冷靜，”迪安一拍肖恩的肩膀安撫住他，又按下卡莫迪的槍口，“交易已經完成，我絕不會事後反悔。但我還想繼續購買知識，比如夜行種的弱點，尤其是狂戰士的弱點。”
卡莫迪衝他點頭，“看在你態度良好的份兒上，我可以免費贈送你一條消息。瑟倫特符文即是消滅‘獸（夜行種）’的最強武器，去吧，去找到它們。”
“這我早知道了，問題是你有瑟倫特符文嗎？”迪安盯着老太太的眼睛問，再度施加暗示，“我願意花大價錢從你這兒購買。”
卡莫迪看着他星辰般深邃發光的眸子，使勁拍了拍亂糟糟的灰髮，尖聲斥責，
“夠了，別老是用念力催眠老太婆，這招對我沒用！而且瑟倫特符文是重要的傳承，不是金錢能買到的，一個億也沒門。”
迪安被戳破也不尷尬，固執地看向老太太，“傳承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沉默良久，最終在迪安的銳利逼視下臉色變幻好幾次，嘆了口氣，
“好吧，我再跟你聊幾句，你知道獵巫運動嗎？”
迪安點頭，“瞭解過，這場運動不止迫害女巫，其他超自然生物也遭了殃，你知道獵巫運動真正的起源嗎？”
“很遺憾，不清楚，但獵巫運動中，部分快滅絕的怪物受巴弗滅呼喚進入了米甸，成爲了獸。而過去十幾個世紀在民間遊走的奇人，專門幫人剷除邪惡魔怪的獵魔人也遭到清洗。”卡莫迪說，“爲了活命，剩下的獵魔人投奔政府，組建了今天的特別行動部門的前身。”
迪安眼中露出驚奇之色，特別行動部門居然還有這種起源。
但過去自由如風的獵魔人如今卻成爲了政府的走狗，諷刺啊。
“那麼沒有加入政府的獵魔人呢？”
“要麼死了，要麼流落在民間，繼續古老的狩獵工作。”卡莫迪眼中閃過一絲崇拜，“而我的祖先就是這麼一位仍然堅持事業的獵魔人，他掌握着一枚專門用來對付‘獸’的瑟倫特符文，他靠着這枚符文戰勝了幾頭被放逐到米甸以外禍害人類世界的夜行種，撬開它們的嘴瞭解到米甸的基本構成。”
“你居然是獵魔人的後代？”迪安上下打量卡莫迪怪里怪氣的穿着，沒有英姿颯爽的牛仔外套、獵槍，明明更像是女巫、神婆，“怎麼才能從你這兒獲得瑟倫特符文？”
“這是獵魔人的傳承，”卡莫迪看向他，眼中掠過一絲古怪的光芒，帶着淡淡的期待開口了，“你只要證明，你能狩獵那些危害人間的怪物，我無償把這一枚符文送給你。”
迪安笑了笑，很快出門又返程，帶回一副常人大腿粗的鋒利骨爪，“我殺過的危害人間的怪物多到數不過來，這是最近在某個火車站外森林裡消滅的變種狼人的身體材料，足夠證明了嗎？”
“我是那場災難中的倖存者，我可以作證，他所說屬實！”肖恩舉起了手，
卡莫迪看着迪安手中寒光閃閃的骨爪，眼皮跳了跳，搖頭，
“那不算，你們必須現在重新去獵殺一頭怪物。而正好有一個機會擺在面前，一個月以前，長湖中淹死了一個九歲的女孩兒瑪爾莎·梅迪納。”
“但我從長湖裡聞到了邪惡的味道，她絕非意外溺亡。”
“某種棲居於湖水中的邪物害了那個孩子。”
卡莫迪話音一頓，尼古丁色的牙齒閃閃發光，
“肯尼和肖恩先生，如果你們能抓到這頭殺死孩子的怪物，把它或者它的屍體帶到我面前，我就贈與你們瑟倫特符文。”
隨着卡莫迪話音落下。
迪安眼前掠過了一片提示——你觸發了事件“長湖上的鮮血”。
調查出死在長湖裡的瑪爾莎·梅迪納的真正死亡原因，抓到害死她的兇手，帶到卡莫迪面前。
事件難度：未知
進度：（0/100）
期限：一週
獎勵：未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