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鬼界。
農壘身處兩個神國的交接地,也是礫世界融入兩界區域,這裡如今被當地居民稱之爲【柱之山】。
據說是天傾之柱墜落,導致兩大神國發生了融合。這裡介於陰雲密佈的幽鬼界和晴朗明媚的竹蘆國之間,至今寸草不生,是兩頭巨大神獸的居所。
守着兩位神獸的,就是那位過去的瘋子,在戰場爲和平而不停奔走的英雄,沙行者鹽久。
他引領神獸,撫平了大地裂痕,帶走了連綿不斷的暴雨,最後回到柱之山,與神獸迴歸了平靜生活。
不論幽靈還是竹人都知道,沙行者是天外異人。
殯族與蘆民偶爾會過來拜訪鹽久。除去擁有媲美於使徒的力量,沙行者還擁有着遠超衆人的智慧。
殯族向其請教如何規劃墓羣,建造道路與公共設施。
蘆民則尋求種植的技巧和經驗,以培養出更加優質的糧食與牲畜。
沙行者毫不藏私,傾囊傳授。
果然如斯萊莫德所說,對主神或稱號神明這一階層,幽鬼神和竹蘆王都表現出敬畏與順從,主動配合高階神明的行動。
“我們的神國,已經很難分出彼此。而依我看,你也不想再進行神戰,而有主神掌控的渦世界,這裡將來很可能還會出現新的超凡者,就像是沙行者和災獸一樣。”
“嗯?”
“有道理。”
比起這個,鹽久的飛昇失誤都算是有理有據。
竹男點點頭:“結盟符合我們雙方利益。”
“來到這裡,是因爲我感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希望能在其他世界裡找到一些機會磨練自己。”
深海巨鯨口中抖落的一些碎屑,對其他小魚小蝦則是趨之若鶩的美味佳餚。
布洛不解:“爲什麼?”
“啪,武修士就已經死了。”
“戰略結盟如何?”竹男提議。
“各憑本事。”
“……一個普通的執甲士,我都很難贏。”
“我從沒否定你的這個猜測,我只是不明白,堯神要做什麼。”
祂的存在,讓黑色太陽爲之墜落,兇猛的龍王俯首帖耳。
堯族背後有一尊無法想象的神祇。
竹男忍不住問:“你贏不了?”
“現在已經能證明了吧?這是一個機會。”
“但隨着全能石礦大量被開發,精良裝備暴增,雙城甲進一步升級,有了淬火劍和百折盾,還有菲勒斯大人制作了火汽爐……”
“不,鹽久大師,是執甲士。”
“我不能和鹽久大師相比,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武修士。”
“英雄所見略同。”布洛也表示:“從今起,幽鬼界將會和竹蘆國一同應對各種災難和外來挑戰。”
對方自我介紹:“我叫農壘,堯族,是一名沙行者。”
此時,兩人雙目都散發出白色光氤,神色已經與之前截然不同。衆神已經佔據了使徒的軀殼。
某一天的柱之山上,沙行者鹽久身邊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他與鹽久熱烈地交談着,彷彿是舊友相逢。
“不是簡單的贏不贏問題。”
“我僥倖和另一位武修士打了個平手,拿到了雲中寺的武道大會獎勵,所以有了飛昇的機會。”
布洛說:“之前我說過,堯神派出一名信徒飛昇過來,代表考察的態度。主神的態度具有深遠意義,祂們絕不會浪費時間在爬行區。”
祂是衆神戰爭的終結者,是和平時代的執劍人,祂所經之地,誕生了無數英雄與傳說……衆多舊神都變成了堯族博物館的文物和紀念品。
農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在火汽時代,執甲士比武修士的確要強出很多。這是屬於他們的紀元,武修士還沒有開闢出後續的出路。”
“沙行者對堯神而言是落後的羣體,但如果投放到其他世界,或許可以產生新的演化。”
祂可不會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精心預謀的巴結……目前看來不僅搭上了一艘大船,船長更是一個足以縱橫爬行區的龐然大物。
布洛繼續講道:“但鹽久不是說了嗎?那位堯神並非是一個熱衷於數量和規模的主神,祂似乎對於神國的文明發展和個體潛力較爲關注。”
竹男總結:“於祂而言,也算是廢物利用。”
年輕人言語誠懇。
接下來,農壘就和鹽久繼續熱烈交談,說起他消失之後那邊城市的種種變化:全能石井噴的烏達城,五彩七色的水晶城,茂密而鮮豔的各類玫瑰,石灰遍地的龐大礦區,以及城市裡嗡嗡響個不停的火汽爐……
鹽久也臉露異色:“到底是怎麼回事?怪物羣體空前強大?”
他很快爬起來,繼續熱情地和鹽久聊天,彷彿此前的戰鬥不過是一種問候儀式。
“在這邊,我至少還能保持武修士的路徑和一線希望。”
……
竹男說:“這樣帶來的收益,比神戰穩定和安全得多。有主神在,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布洛有些興奮:“聽起來,後續還有沙行者被投放過來?這一羣體的出現,對我們而言倒是一個重大利好。”
鹽久也一臉疑惑。
就在衆人疑惑之時,他們忽然打了起來。新來者和鹽久很像,他們都能化作黃沙,來去無蹤,雙方你來我往化作一團團迅烈碰撞的沙影。
布洛和竹男兩名使徒被他給說沉默了。
“就像太陽無須被注視,它的光芒總是灑滿大地。”
“武修士式微?”
他想要回去的機會,農壘卻要跨界而來。
農壘聲音裡有幾分苦澀:“在您消失以前,執甲士和武修士算是分庭抗禮,他們人數多一些,我們單體更強。”
布洛又說:“我不明白,爲什麼選擇渦世界?”
布洛不動聲色。
農壘直言:“哪怕我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大概除了成爲執甲士,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路了。”
祂心裡一陣得意。
但他的意思很清楚。
“因爲在堯族,我這樣的武修士……已經幾乎被淘汰了。”
“不錯。”
“應該只是一個巧合。”
“是融合嘗試。”
沙行者對堯神虔誠而忠誠,他也尊重兩個神國的神明與信仰。
年輕人轉眼之間就被鹽久擊倒。
使徒布洛和竹男走到一旁隱蔽處。
竹男接過話頭:“將信徒送入渦世界修行,又送到我們的神國……無法理解。”
兩邊神國的使徒都迅速趕到。
“呃……不是。”
鹽久臉色漸漸凝重。
竹男也露出笑容:“他們不僅是優秀的超凡者,還攜帶堯族文明的技術和文化,能讓你我神國加速成長。”
農壘糾正說:“是時代變了。武修士的能力和拳頭,在過去充滿力量。但在新時代,最快擊倒對方的手段,是黑玫瑰。”
布洛和竹男完全不信。
兩名使徒互看一眼,心說果然如此。
“原來如此,學到了。”
“各憑本事?”
竹男無法理解,以至於眼神變得困惑。
“看起來,祂在主神中應該都屬於風格特別的那一類。”
農壘的回答客氣而得體。
“沒想到鹽久大師原來還在這邊,這裡還有活的災獸,太好了!那邊的災獸都被執甲士們殺光了……這裡果然充滿了挑戰啊!”
竹男推測:“真正的投放地是渦世界雲中寺。但由於你的幽鬼界誤入了這個環形界羣,所以才讓那位主神做了個嘗試,目前看起來,祂似乎還會繼續嘗試下去。”
他是在堯族混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飛昇來到這邊。在堯族,農壘連普通的執甲士都很難壓制,到這邊,他卻是數一數二的強者。
農壘說起這件事就一臉苦悶。
他說:“堯神大人容得下信者與不信者,這本就是世界規則的一部分,各族羣的文明也因此而豐富多樣。”
幽鬼界來的是使徒布洛,竹蘆國派出了竹男,兩者一同拜訪了這位來者。
“嗤,如果是衆神,這樣做當然很詭異。”
“所以,你和鹽久先生來自同一個族羣?”竹男說。
他比起一根手指,指了指竹男:“黑玫瑰綻放,被鎖定的人就會心臟破碎。在這種毀滅性力量面前,過去的許多能力都變得毫無意義。”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沙行者來自一個強大而隱秘的族羣,那個名爲堯族的羣體,在穹頂之上的羣星盡頭。
竹男進一步解釋:“融合嘗試,是稱號神明的一種手段。將超凡者投放到一些特殊世界,讓其在裡面繼續成長,不一樣的環境和世界規則,有一定機率能進化出特殊能力。”
農壘說:“我選擇了過來。”
旁邊的兩名使徒,雖然聽不懂很多專有名詞。但他們也漸漸感覺到,這個新來的沙行者沒在自謙。
兩者都露出自信笑容。
布洛趁機說:“那麼,是堯神大人派你到這裡的嗎?”
陸堯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
“不過,那些沙行者和災獸,以及堯族文明的成果能否爲我們所用……”
農壘弱於鹽久,但也就僅次於使徒這一階層而已,往下幾乎沒有天敵。
斯萊莫德是懂衆神的。
就此,神國黏合體變成了堯族的再就業中心。
如武修士這樣暫時與時代主流相悖的小衆羣體,一部分可以送入這裡,得以最大程度發揮他們的力量,並且尋找新的方向。
到下一個時代或紀元,他們未必沒有重返舞臺中央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