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剛剛經歷一場惡戰,可以說是死裡逃生,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體力早就消耗一空,完全到了極限。
好不容易可以鬆懈下來,卻又發現可疑的地方,也虧得他足夠謹慎發現得早,盎然殺意驟然泄出。
不止是他,連陳數也都撿起地上的手術刀身形閃掠,他的速度已經算夠快的了,刀術也足夠精湛。
幾分鐘前的一系列對攻壓得陸良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可在滂沱的大雨中,有滔天刀芒傾泄下來。
漫天的雨珠也在這一瞬陷入了停滯狀態,如果視力足夠出衆,就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雨珠開始震動。
在震動的同時水珠映照出了急速掠過來的刀芒,這些刀芒如同最惡毒的毒蛇繞過了雨珠間的縫隙。
它們在瞬間將雨珠撕咬開來,勾勒出了一個整齊的六芒星,天上有多少雨珠,就有多少六芒星。
無數的六芒星連接成一處,又共同構建出一幅巨大的惡魔頭顱畫面出來,這樣的聲勢委實駭人。
陸良和陳數迎了上去,漫天的水霧破碎開來,天地化作一片漆黑,來自於靈魂深處的顫慄開始瀰漫。
僅僅是這麼一個照面,他們兩人同時敗陣,紛紛倒退十幾步遠,胸前的地面淌滿了血珠。
“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還真是了不得的手段呢,閣下不必鬼鬼祟祟,可以現身了吧?”
陸良以刀撐地,半跪在地上,他的嘴角滲出鮮血,剛纔潛藏在雨中的殺招讓他受傷不輕。
“鬼鬼祟祟?我可是一直都在這裡喲,只不過是你們無能沒有發現我罷了,安娜,我總算找到你了。”
一個頎長的身影從參天大樹上落了下來,原本同他一起飄落下來的鬱鬱蔥蔥的樹葉瞬間枯萎。
“楚邪?你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可惡,你別對他們出手!”
喬安娜愣了愣,很快認出了這個飄然落下的年輕人,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龐,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一個獵人在大雨中耐心的等待獵物的出現,看着他們互相撕咬,安娜,你知道獵人是怎麼想的嗎?”
楚邪的手指蒼白而又修長,他的手裡握着一柄只剩下半截的斷刀,嘴角掛着邪魅的笑容。
“什麼怎麼想的?楚邪,我警告你,立即離開這裡,不然我父親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喬安娜衝着這個氣質陰暗的年輕人厲聲呵斥,她知道這是個極度危險的傢伙,是不折不扣的殺人狂魔!
“在獵人的眼中,獵物的撕咬實在是太過乏味無趣,這讓獵人沒有耐心再繼續的等下去了。”
楚邪握着刀緩緩逼近,雨珠滴答滴答的垂落在地上的小水窪上,映照出他詭異的雙眸。
“你別過來,糟糕,又是這種感覺,根本就走不動了,你們快走,這個傢伙太危險了,打不過他的。”
喬安娜急切的催促陸良和陳數快快逃離,遇到誰都好,怎麼偏偏就遇到楚邪這個危險人物?
“是在蒼龍高中排在第一的楚邪楚學長嗎?總感覺楚學長的比喻不是太恰當呢。”
陸良看向迫近的楚邪,嚴陣以待,雖然他和陳數並非全盛狀態,可楚邪卻能一舉擊潰他們的聯手一擊。
“沒錯,是不太恰當,因爲你們根本連獵物都稱不上,不過是可憐的螻蟻和臭蟲而已。”
楚邪陰森一笑,他原本是屬於令無數花癡少女趨之若鶩那種類型,可現在的氣質陰沉得令人恐懼。
“就算只是螻蟻,也有蜉蝣撼樹的勇氣哦,楚學長可別太大意了,大意失荊州的例子可不少。”
陸良雙手握刀主動迎擊過去,這屬性不同的雙刀是他常用的對陣手段,分別是赤焰刀與玄冰刀。
“有一點你是不是搞錯了,像你這種程度的垃圾,根本就沒資格同我說這種話呀!”
楚邪似乎被陸良的話激怒,揮刀猛攻過來,他手中雖然是柄斷刀,但瀰漫着滔天的怨氣,鬼哭狼嚎。
“寄宿了無數怨念的怨刀嗎?難怪會擾亂人的心神,還真是厲害,不愧是楚學長嗎?”
陸良勉強應對,可他和楚邪存在的差距實在太大,幾乎是瞬間就被他擊潰,而且楚邪似乎還沒用全力!
“你怎麼樣了?都說了你打不過他的,可惡,身體完全動不了,什麼忙都幫不上,都怪我……”
喬安娜非常的自責,她的身上被無數怨念所纏繞,這些怨念將她束縛住了,讓她根本就無法動彈。
“螻蟻終歸只是不自量力的螻蟻,無聊的狩獵遊戲差不多該結束了,成爲怨念的餌食吧。”
楚邪高高的舉起怨刀,朝着陸良準備劈砍下去,他處在壓倒性的優勢地位,陸良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
“住手,楚邪,我答應你之前提出的條件,你放他離開!”
喬安娜無法再這樣旁觀下去,只能盡她的所能去做一些能夠改變現狀的事情。
“你總算答應了嗎?安娜,因爲他才答應的嗎?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可就更加不能讓他活命哦。”
楚邪陰森一笑,他的眼光讓人發自內心深處的膽寒,陸良同樣被怨念束縛,一時間無法脫身。
“怎麼會這樣?不,你不能這樣做!”
喬安娜瞪大眼睛,她以爲只要妥協就能換取陸良的成功撤退,卻沒想到這反而成爲他的催命符。
“爲什麼不能這樣?碾死一隻螻蟻需要那麼多的理由嗎?你以爲你是在跟誰說話啊?嘿嘿嘿。”
楚邪狂躁的將刀揮出,這道刀芒足以將陸良斬殺當場,他有着十足的自信。
“嗤嗤!”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身影再度閃掠過來擋在了陸良的身前。
“總算得救了,這招怨念壓制還真是可怕,陳老師?”
陸良連退了十幾步遠,他驚訝的看向與楚邪對拼,刀刃迸裂出大蓬火花的陳數。
“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尊敬的陳老師呀,怎麼,你這個雙手沾滿自己學生鮮血的傢伙,現在反而良心發現,要拯救自己的學生了嗎?還真是諷刺呀。”
楚邪被陳數逼退了兩三步遠,他的神色如常,但陳數的白襯衣卻被鮮血染紅了大半。
“我知道我做下了無可饒恕的罪行,也不奢望能夠贖罪。”
陳數對着已經出現了皸裂的眼鏡鏡片呵了呵氣,重新戴在了鼻樑上邊。
“但我知道這是白露希望我做的,她的聲音告訴我,說沒關係的,嗯,真的沒關係的。”
他輕輕的笑了笑,似乎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回到了與那名美少女的匆匆一瞥。
“她就是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孩子,總是這樣輕易的相信一個人,原諒一個人。”
有鮮血順着他握刀的手不斷滴落下來,與雨珠混合在一起,但陳數對此毫不在乎。
“錯誤已經鑄成,罪孽不可饒恕,那我還能夠做的,就是在再見到她的時候,能夠告訴她,白露,老師已經按照她所說的那樣盡力了,盡力去避免下一個錯誤發生,而楚邪,你就是那個錯誤。”
陳數擡起頭隔着鏡片看向楚邪,兩人之間還隔着重重雨幕,雷聲轟隆作響。
“是嗎?不過現在你這副樣子又能做什麼呢?想要阻止我嗎?嘿嘿,說起來自從我進校開始,就挑戰了所有老師,沒有一個人是我對手,唯獨你一直避而不戰,可你剛纔的表現實在不能讓我滿意呀。”
楚邪狂傲不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哪怕是學校的老師也是一樣。
“剛纔不過是有點心結沒有打開,沒有達到人刀合一的狀態,不過現在你放心,老師不會讓你失望的。”
陳數扶了扶眼鏡,在無數怨念的壓制中,他的身上開始溢出刀氣,將猙獰的怨念逼退。
“好像是和剛纔有點不一樣了,但光憑這樣就想要阻止我嗎?是不是有點太得意了呀?”
楚邪對陳數的這副態度有點不悅,密密麻麻的怨念自斷刀瀰漫開來,空氣裡有嗚咽的鬼哭狼嚎聲音。
“好像老師開的課你從來都沒有來上過吧?今天老師就給你好好上一堂刀術課,仔細看好了,楚同學。”
陳數整個人氣勢暴漲,他握住手術刀朝着楚邪猛攻過去,楚邪還沒反應過來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大雨瓢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