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看出劉文淵錯愕不解神態,有些不屑地一笑嘴型再動,空靈聲音綿綿傳來。“看來你不僅沒有半分長進反倒更加遲鈍愚笨許多。”
年輕人言罷,也不待劉文淵有所表示,一轉身行去。
幾步之外師叔祖正自站立,見年輕人面向自己於是說道:“你來看看我,怎麼?你尋到了規律?”
年輕人有些懊惱地搖搖頭,嘴型開合,空靈聲音縹緲而至。“離散空間太大,這裡更加難以定位,此次算是機緣得巧,你發動了‘乾坤弒神陣’,正好法陣的能量波被我探測到,我才能精確定位於此。
我過來看看,你還守護在此地,不知你還能支撐多久?”
師叔祖面色平靜緩緩道:“盡我所能吧。”
年輕人神色有些黯然,嘴型再動,空靈聲音再次不知從何處飄來:“你已盡到力了。”
年輕人看向師叔祖眼中有不捨之意。“看也看過了,我也該走了,也許這就是我們的永別吧。”
師叔祖看向年輕人,目光牢牢定在年輕人面龐之上不肯移開,仿若生怕目光偏移,年輕人會就此不見。
兩人就這般互相凝視,師叔祖眼內微有晶瑩之意。
年輕人似乎有些意外,嘴型張合,縹緲聲音傳來:“眼淚?你竟然會哭了?”
師叔祖看着年輕人輕聲道:“不知道,也許不是。”
年輕人展顏一笑,身形忽然消失。
劉文淵再次愕然,不明所以。
師叔祖凝望身前空間,仿若在凝視先前仍然存在的身影。片刻之後兩側眼角各自滑下兩道淚水。
半晌之後,劉文淵壓抑不住驚疑的心緒小心地喊道:“師叔祖。”
師叔祖猶如雕塑一般的身形才自一動,目光看向劉文淵。
劉文淵小心問道:“敢問師叔祖,剛纔那位師叔是鬼嗎?”
師叔祖面容早已恢復波瀾不驚的模樣,緩緩搖搖頭道:“他並非是鬼。”
劉文淵腦筋轉動再次小心翼翼說道:“徒孫唐突魯鈍,這位師叔似乎也非人類。”
師叔祖目光再次凝望年輕人消失虛空,緩緩道:“你我能在此處見到他實是意外。
也正如方纔他所言,是我啓動‘乾坤弒神陣’,法陣釋放的能量波正好被他探測到,他才能出現在此。或許也只有這一次了。”
雖然師叔祖面容平靜語音平淡,但劉文淵還是能感受到某種哀傷如滿溢的湖水,悄悄滲入這昏暗的空間。
師叔祖忽然擡手輕揮一下,而後緩緩放下,仿如在清掃懸浮於空一片看不見的灰塵。
劉文淵一直看着師叔祖,見此舉動倒未有異。但轉眼間劉文淵便發覺這充滿悲傷潮水的空間有了微妙的變化。
在劉文淵的視野中,昏暗並不通透的空間中忽然多出許多細小泛着微光的亮點。
這亮點就仿如空氣中可以被目視的灰塵,在明亮光芒中反射着光芒一般微微閃動。
可是此處空間昏暗,根本無此強光,那隻能說那些細小閃光是自身發光。
那些細小閃光以極快速度倍增,並且分佈也不均勻,在密集之處竟然有了某種形體模樣。
劉文淵再次吃驚看去,卻見出現的細小閃光速度越發快速,也越發密實,在這空間中勾勒出數十個形體,仿如那些形體其實早已被塑造,此時這些細小閃光爲其填充着色一般。
轉眼之間,在劉文淵與師叔祖周圍,數十個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人體出現在劉文淵視野當中。
當那些人體被細小閃光填充佈滿之時,其上在頭、胸、臂、腿等部位出現一些彩色的點。以這些點爲中心,仿如被傾入了多彩的顏料,迅速開始擴散。
轉瞬之間便鋪滿人形的全身,而後那些彩色顏料交匯融合,最後凝固沉澱。
劉文淵環顧左右,見一羣身着各色服飾栩栩如真的人出現在周圍空間當中。
未待劉文淵來得及驚訝,這些原本靜止凝固的人紛紛動了起來。
有展顏歡笑,有面目冷峻,有拱手爲禮,有嬉笑作怪,有緩步輕移,有疾步而行,有蹦跳雀躍,有手捏法訣。
每人神態各異,卻鮮活靈動。若不是劉文淵眼見這些人是如何生成,真當這些人爲真正活人一般。
這時,一陣聲音響起,由低漸高,劉文淵仔細聽去,卻是這些人發出的各種聲響,有低語,有交談,有嬉笑,甚至有肚腹空虛響動之聲。初時渺渺,漸漸與現實同頻。
劉文淵驚訝,目光挪移,一個一個看去,忽然目光一怔,最終不自覺喊出:“師傅!”
劉文淵眼中的師傅正位於左側前方不遠,身穿一身合體的服飾,看衣服樣式倒好像現代的休閒服。
雖然劉文淵可以肯定那是自己的師尊,但眼前的師傅卻比他記憶中的看起來要年輕許多。
劉文淵記得師傅年約四十多歲模樣,但眼前的師傅看起來卻不到三十。其容貌形態與記憶中相差不多,只不過少了些滄桑。
劉文淵的師尊此時正與另一個身穿長袍約三十許的男子交談,神色顯得比較恭敬。
劉文淵心念轉動,一時間不能自己,搶前幾步,向着師尊納頭便拜。
“師傅,弟子劉文淵回來了。”
劉文淵的師傅猶若未聞也如未見,仍恭敬與身前人低聲交談。
劉文淵耳力甚好,兩人交談聽得分明。“……其實弟子認爲‘端’仍非最小,還是可以再分,並且其中涉及到的力也必然有所不同……”
雖然話聽得清楚,但其中表達之意對劉文淵而言卻有如天書根本不明。
“文淵。”隨着聲音響起,劉文淵就感到一股柔和勁力將自己拜服身形托起。
劉文淵尋聞聲看去,卻是師叔祖。
師叔祖目光沉靜,平淡說道:“這些並非是真人,他們是由我記憶投射出來的影像。
他們在滅門一戰中以現世標準衡量,都已死去。這是作爲我紀念他們的一種方式。”
“啊!”劉文淵驚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