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再說一句,你給我站住!”馬狂年輕的臉上已經有了一絲紅暈,他顯然是沒想到趙凡敢不理他,隨即帶有威脅的話聲開始響起,“你要是再敢動一步,我就讓你死的不明不白!”
這馬狂一看,就是平日裡飛揚跋扈,囂張無匹的主,一句話不行,就是殺心上頭。
當然,引起他殺心的不是這個,想想這廣場上聚集着幾千個公子哥,皇室子弟,他若是連一個小乞丐都無法震懾,日後簡直沒法待了,名聲肯定要丟。
他本就年輕氣盛,如何能夠忍下這口氣,更不能丟了名聲和麪子,所以在趙凡敷衍了兩句之後,他就已經起了濃重的殺心。
人就是這麼簡單,心理也就是這麼神奇,往往一個變化,就能造成難以想象的行動和結果。
而此時想要繼續離開的趙凡,腳步一踏,身影停頓了下來。
他聽出了這青年話語之中的認真。
只見他轉過身來,臉上帶着微笑,客氣的說道,“這位公子,我看你衣着華貴,氣質無雙,一身力量更是高超無匹,想來也是身份至高的人物,何必犯得上和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較勁?拜託您高擡貴手,放了小人,如何?”
這一番話說的,可謂是不亢不卑,還讓了對方一步,讓所有人都說不出什麼。
可惜,有的人就是越讓越得寸進尺。
“哼!本公子做事,向來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這豈是你一個乞丐能管的!”馬狂見趙凡停止了下來,立刻平息了一絲憤怒,但是陰狠之色卻已經在他的眼中閃爍了,“現在,你給我跪下,爬到我的面前,磕九個響頭,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否則……”
“行了。”趙凡一擺手,臉上的眉頭已經擰了起來,“我讓你一步,叫你公子,算是看得起你,賣你一個面子,卻沒想到你這麼不識擡舉,怎麼,看着我身上髒亂不堪,便以爲我好欺負?好,我現在就站在這裡,讓你動手,就怕你這個廢物不敢!”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廣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同一時間把目光看向了趙凡,有驚訝,有高興,有嘲笑,有諷刺,但無一例外,全都被趙凡的話語吸引了過去。
在數千人的注視下,趙凡說出了這麼一番話,這不亞於是當衆打臉了。
馬狂聽聞此言,臉色霎時變得通紅無比,本來的高貴氣質也已經變得如妖似魔起來,狠狠的盯住趙凡的臉頰,似乎要生生吃了他。
趙凡則是冷笑連連,對方在大庭廣衆之下想要羞辱他,那沒辦法,他只能羞辱回去。
如果退一步說,他真按那青年說的做了,跪在地上,磕九個響頭,對方也絕對不會放過他,肯定還會想出別的辦法來繼續羞辱,作爲玩樂消遣的工具,真要是如此,他也別想考覈了。
就算再退一步說,他低下頭,默默承受這等屈辱,還通過了考覈,可是這樣,日後他在這道派之中也是一個廢物,處處都會受人欺凌,跪地上磕頭這件事情將會永遠掛在他的腦袋上,只要是個人都能羞辱他,那還積蓄個什麼力量,恐怕早就被那些人消磨盡雄心了。
所以他不打算息事寧人,更不打算低三下四,把原本內心中的鋒芒,全部展露出來。
至於對方會不會動手,那不關他的事,堂堂清淨道派,正道之領袖,門內法度必然是十分森嚴,若是隨隨便便就能動手,那豈不成了賊窩?更何況這裡是飛仙大殿之外,肯定有高手在一旁觀察,又或者有什麼神奇的手段能夠阻止,他怕什麼。
仙人的手段,還攔不下一個凡人?
“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是在挑釁我?”馬狂神色越來越怒,“現在,我要你……”
“我說你廢話怎麼如此多?”趙凡眉頭一挑,“你剛纔不是要說讓我死的不明不白?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你倒是動手啊?要是不敢,就滾一邊去!少跟我這唧唧歪歪,浪費時間。”
“我要你死!”馬狂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了,猛然間身軀一漲,強大的力量流轉不休,兇狠的氣勢撲面而來,下一刻,趙凡就會被這氣勢淹沒。
趙凡的心理也很是緊張,他也怕這門中的仙人出現的不夠及時,更怕這派中根本沒什麼這措施或手段,要真是如此,那今日可是在劫難逃了。
不過就在這等關鍵時刻,一道人影突的飛掠而出,竟然是剛纔與馬狂對話的武姓青年,只見他一把就按住了馬狂瘋狂震動的軀體,使了一個顏色,同時對着趙凡笑笑,溫和的說道,“這位小兄弟,剛纔的都是誤會,我這朋友是想和你開一個玩笑而已,不要生氣。”
“生氣倒是不會。”趙凡見到這個青年一把就按下了馬狂的軀體,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奇光,嘴中說着,“只不過玩笑有點開大了,竟然讓我跪下,大家都是花費了不少代價才得來這麼一個考覈的名額,都想成爲人上人,相聚本來就是緣分,何必要弄的劍拔弩張?你說是不是。”
三言兩語,趙凡就已經把這件事情的錯誤都歸咎到了馬狂的身上,同時顯得自己通情達理了一些。
這武姓青年聽聞此言,也是目中神色變化,似乎沒想到一個小乞丐摸樣的人竟然會如此轉變語言,當即說道,“小兄弟說的對,馬狂,你也是,開玩笑怎麼能開的如此大?現在下不來臺了吧,去,給小兄弟賠罪。”
馬狂的臉色幾乎漲成豬肝色,眼神之中的恨意無論是誰都能夠看的清楚,不過那武姓青年卻是一隻手掌按在他的肩頭,繼續說道,“馬狂,能在清淨道派與這小兄弟認識,也算得上是咱們的榮幸了,快,速速賠罪吧。”
此言說起來沒什麼,像是很普通的客套話,但實際上卻是暗地裡提醒馬狂,這裡不是他們的地盤,只能先忍着再說。
馬狂的神色一陣流轉,最後強制把恨意怒火壓下,走到趙凡面前,二話不說就行了一禮,“剛纔是爲兄把玩笑開大了,還望小兄弟原諒啊。”
“這位兄臺,剛纔好大的威風啊,還未請教尊姓大名。”趙凡的聲音傳來,馬狂立刻擡起頭,想要自報名號,但緊跟着怒火又開始燃燒而起,腦袋都被頂得一暈。
因爲趙凡根本沒理他,反而是問向了旁邊的武姓青年,無視他的賠罪!
最好的諷刺與鄙視,就是無視。
趙凡非常清楚這些世家弟子的心理,現在對方只不過是要忍下一時之辱,待來日定然要和他生死相見。
既然如此,那還講什麼情面,能把對方氣死,自然是最好。
“哦?我嗎?我叫武乾坤,乃是神月皇朝的皇子,這位叫馬狂,是神月皇朝修煉世家的子弟,小兄弟你呢?”武姓青年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馬狂的身邊,輕輕拍打其背,暗示不可輕舉妄動。
“久仰久仰。”趙凡嘴裡不鹹不淡的恭維了兩句,“我的名字太平凡了些,來歷也是很簡單,倒是比不上兩位的身份地位了,不說也罷。”
這話語裡完全就沒有對馬狂有詢問的姿態,甚至連看都不看,全是跟這武乾坤說話,不但讓馬狂更加憤怒,而且連自己半點的身份信息都沒有透漏出。
馬狂的怒火已經越來越濃,臉色已經由紅轉青,但是到了最後,他竟然主動轉身,離開了趙凡的面前。
能當上世家子弟的,哪一個不是心思陰毒,計謀多端?這馬狂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雖然形態有些不雅,但也讓人說不出什麼。
易怒,但卻能夠掌控。
這就是一個世家子弟的基本需求,要掌控自己的情緒,然後才能喜怒不形於色,就像面前的武乾坤一樣。
趙凡的心中沉了沉,他知道以後可能會多出一個誓要殺他的敵人了,不過隨即就不在意,至少對方不會在現在就招惹他,這就夠了。
一切等先成了清淨道派的弟子再說,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辦。
“小兄弟不簡單啊。”武乾坤這時頗有深意的說了一句,“考覈快要開始了,我就先去那裡等着,小兄弟還請自便,日後成了同門師兄弟,咱們可是要好好親近親近。”
“那是自然。”趙凡抱了抱拳,也向着另一邊走去。
什麼好好親近,恐怕成了同門師兄弟之後,就要陰謀詭計,互相爭鬥了。
趙凡的身影再次前進,這一次,廣場之中再也沒有什麼人阻攔他,彷彿剛纔他羞辱馬狂的舉動,已經得到了這些人的認可,俱都不再特意的觀察趙凡,只是用餘光打量,不知在想些什麼。
同一時間,巨大的飛仙大殿中,三個鶴髮童顏,身穿道袍的老者盤坐成一線,在他們的面前,則是一面水鏡,清晰的把外面一切人的樣貌形態,都給顯現了出來。
這其中也包括了趙凡與馬狂的紛爭。
“諸位,這次發現什麼好苗子沒有?”就在這時,盤坐在一邊的老者突然間說話了。
“好苗子倒是不少,個個都有着足夠強大的力量,但是心性,卻還需要磨練啊。”盤坐在中間的老者說話了,他的眉毛又白又長,幾乎已經拖到了地面上,身上雖然沒有刻意的散發出什麼氣勢,但卻如清幽古潭,悠遠安寧。
“劉道兄說的不錯,這些年輕人,都是從小受到了極好的培養才達到了如此地步,個個家世顯赫,非權即貴,只不過卻頤氣指使慣了,養成了一些很不好的脾性,這種心態,在求道路上可是步履維艱啊,一個不好就會死於非命,剛纔這個馬姓青年,日後差不多就會如此。”最邊上的老者說道,話語間就點開了一副畫面,正是馬狂逼迫趙凡的經過。
“脾性驕橫,的確是難成大器,不過我們不能這麼早就下結論,這些弟子都是未來的種子,接下來的陰虛幻境,纔可以體現出他們的真正潛力和心態,我們看着就好。”中間的老者說了一句。
“嗯,他們的確是未來的種子,現在外面的局勢風雲變幻,西方異族蠢蠢欲動,零星的戰鬥已經打響,過不了多久,中土與西方的戰鬥將會真正的爆發,我們清淨道派作爲正道領袖,到時候肯定要出大力,弟子不求精,但求多了,這些人,只要沒什麼太大的心性問題,就都收了吧,先當個初階弟子再說,日後也能提供一些力量。”